顧璟向皇帝拱了拱手，笑道：“父皇，您說呢？”

皇帝微微瞇眼，表中看不出喜怒。這兩人當著滿朝文武的麵一唱一搭的，這是把自己當眼瞎呢！

耶律欒對秦氿，或者說是對複合弓的企圖，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這是以千匹突厥馬為代價，又是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上，“”得自己不得不妥協吧，玩得好一手謀！

他這個二皇子到底是蠢，還是自作聰明呢。

皇帝把玩著手上的玉杯，看了不遠的顧澤之一眼，想到了上次顧澤之套麻袋打了耶律欒一頓的事，不莞爾。

他把玉杯放了下來，不聲地向衛皇後使了個眼，安稍安勿燥。

見皇帝冇有搭話，顧璟略微有些尷尬，隻能向席間的一位五十來歲、著石青錦袍的老者使了個眼。

那老者正是承恩公，他是柳太後的兄弟，也是顧璟的外祖父。

“若能得皇上賜婚，這也是事一樁呢。”承恩公立刻站起來，笑瞇瞇地拱了拱手道，“耶律王子，不如你就說說吧。”

耶律欒笑了，目緩緩地掃過席宴上的眾人，落在了位於末席的秦氿上。

秦氿慢條斯理地用帕子了手，覺得上次套麻袋時打得太輕了，應該多踩上幾腳的。了腰間的長鞭，角似笑非笑地勾了起來。

耶律欒的目在秦氿上停駐了片刻，然後又看向了寶座上的皇帝，又道：“大祁皇帝陛下，吾……”

“耶律王子。”

就在這時，一個溫潤的男音突然響起，打斷了耶律欒。

男子的聲音和煦猶如春暉，但話中的字字句句卻是鏗鏘有力：“戰敗之國何來資格談條件！”

說話的人是顧澤之。

顧澤之並未起，手中優雅地把玩著一把摺扇，一派矜貴公子的作派。

此言一出，滿堂皆靜，針落可聞。

大祁和北燕世代不和，兩國紛爭不斷，隻最近五六年，就有大小戰役數十場。直到一年前，鬱家人的拚死一戰，北燕潰不兵，最後隻能主提出和談，這才換來了兩國短暫的和平。

說到底，北燕就是戰敗國。

同不同意和親以及由誰來和親，可不是由一個敗將說了算的！

不遠的鬱拂雲抬眼看向了顧澤之，麵無表，他的右手攥了手裡的酒盅，酒盅中明的酒微微晃了一下，起一圈圈細微的漣漪。

席間的不武將都為了顧澤之的這句話心澎湃。

是的！大祁勝而北燕敗，北燕作為戰敗之國，納貢求和纔是正理，哪有讓北燕來做主由誰來和親的道理！

這些蠻夷真是不懂規矩！

顧澤之角微勾，噙著一抹清淺的笑，看起來很是溫和知禮，又道：“若是耶律王子想贅大祁，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但這贅也有贅的規矩，可不是耶律王子想挑誰，就能挑誰的。”

“至於這些突厥馬，雖然當不了聘禮，還可以當‘嫁妝’，陪同耶律王子‘嫁’大祁……皇上覺得如何？”顧澤之含笑看向了皇帝。

皇帝正津津有味地看熱鬨，立刻就笑著掌道：“澤之所言有理。”

說完，皇帝再次對著旁的衛皇後遞了個眼，如他所料，顧澤之果然對秦氿這小丫頭上了心了！

而且，還是很上心！

有戲！

皇帝眉眼含笑，耶律欒卻是臉鐵青，氣得差點就想翻桌子走人。

贅？！

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贅都是一件屈辱難堪的事，他可是堂堂燕國王子，亦是燕國有名的勇士，有機會問鼎燕王之位，顧澤之竟然敢說讓自己贅大祁！

耶律欒的眸中點燃了怒火，想起上個月在酒樓外，就是顧澤之壞了他的好事。

後來，皇帝派了顧澤之來接待他們燕國的使臣團，商量兩國和談之事，也是顧澤之屢屢為難他們，現在更是要橫一腳當眾給他難堪！

耶律欒惻惻的目直視著顧澤之，眼中灼燒的火團彷彿要把他燒灰燼。

顧澤之毫不避諱地迎上耶律欒的目，淡淡一笑，問道：“耶律王子可是不服氣？”

耶律欒嗤笑了一聲，正想說什麼，顧澤之卻又道：“不服氣也憋著吧。”

“這裡是大祁，不是燕國，還由不得你來做主！”

最後這一句，傲氣十足。

明明顧澤之邊含笑，溫和無害，就彷彿一位儒雅的翩翩公子，與世無爭，可他說出口的話，卻是句句擲地有聲，說得人熱沸騰。

秦氿目灼灼地看著顧澤之，心裡忍不住道：金大好帥！

原本麵無表的鬱拂雲眼中染上了一笑意，拿起酒盅，遙遙地向顧澤之做了一個敬酒的作，然後，將酒一飲而儘。

這個作豪邁，與他看似文弱的外表形極大的反差。

不過此時，眾人的目都集中在顧澤之上，並冇有多人注意到。

顧璟也看著顧澤之，眼神鷙。

本來隻要耶律欒當眾開口向秦氿提親，秦準就會主提出為了大祁，願意讓侄和親北燕。秦家如此大義了，那麼，父皇也冇有理由再拒絕，但是現在，好好的計劃都被顧澤之徹底破壞了！

耶律欒隻覺得一口氣憋在了口，上不上，下不下，嚨裡瀰漫起了一腥甜的味道。

他的膛不住起伏著，麵沉如水，看著顧澤之挑釁道：“顧公子，你敢不敢與吾一較高下？！”

“耶律王子是想向我挑戰嗎？”顧澤之搖著手上的摺扇，氣定神閒，“挑戰的話，總得有點彩頭才行。”

耶律欒深吸幾口氣，冷靜了不，麵無表地說道：“若是吾贏了，就要你跪在地上，為你方纔的狂言道歉。”

“若是你贏了，吾就再不提和親之事。”

這位北燕王子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盤。顧澤之笑容更深，搖了搖頭，道：”不行。若是我贏了，還請耶律王子去英靈祠代表燕國向我北疆軍戰死的英靈們謝罪！”

鬱拂雲執酒盅的手又是微不可見地一。

顧澤之簡直可惡！！耶律欒雙眸一瞠，地握拳。

在議和中，顧澤之就提出過這個要求，他當時是斷然拒絕的，這簡直就是把他們燕國的臉麵往地上踩！

耶律欒眼神狠辣，恨不得活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