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獵宮裡，也冇有那麼多規矩了，衛皇後親昵地拉著秦氿坐到了自己邊，笑著問道：“小氿，你覺得顧澤之怎麼樣？”

秦氿聞言，心裡咯噔了一聲，心道：姨母問這個乾什麼？

不管是為了什麼，都不重要，可不能讓人以為自己對金大有所不滿，這要是將來金大秋後算賬，自己可吃不消。

於是，秦氿正襟危坐，認真地說道：“姨母，顧公子很好。”

衛皇後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神溫又慈。

方纔宮宴上，耶律欒明顯就是想提出讓秦氿和親，這件事一旦讓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麵開了口，又有一千匹突厥馬在先，當時的況下，連皇帝都很難直接拒絕。

也幸虧顧澤之替這丫頭出頭，還藉此揚了我大祁國威！

這個顧澤之，文才武藝都是無可挑剔，雖然不是端王世子，但以他的本事，日後總能靠自己掙個爵位、前程，最重要的是，小氿對他還滿意的，他對小氿也有心。

嗯，這兩個人郎才貌，又是你我願，還是般配的。

衛皇後越想越覺得顧澤之不錯，興致地繼續向秦氿打探起來：“小氿，顧澤之對你好不好？”

“好，當然好。”秦氿忙不迭直點頭，生怕說慢了，“金……顧公子對我很好。”

衛皇後一邊聽一邊點頭，濃濃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對你好就行了。”

秦氿：“嗯嗯！”

咦？好像哪裡不太對……

秦氿眨了眨眼睛，總覺得姨母說這話的語氣有些怪異，似乎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

算了，大概是想多了吧……

把自己方纔說得話回想了一遍，秦氿揚笑了，兩眼彎彎。今天肯定冇說錯話！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皇帝就來了，於是秦氿識趣地告退了。

“皇上，”衛皇後喜滋滋地拉著皇帝的手，眉飛舞，“臣妾覺得這婚事有譜！”

剛剛可是都試探過了，小氿說顧澤之很好，對小氿也好。而且，方纔小氿提到顧澤之的時候，那張小臉上像是放似的。

這兩人肯定能！

皇帝含笑地聽說完，挑眉問道：“那以後要怎麼稱呼呢？”

衛皇後覺得這不是什麼大問題，隨意地說道：“各各的唄。反正在皇家，這種事也不算。”

本朝的太宗皇帝就曾連納了姑侄倆宮，前朝還有過一個荒唐的皇帝強納了兒子的妃，連民間的戲曲裡都把這事唱了進去。

皇帝：“……”皇後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皇上，您說，臣妾是不是該給小氿準備嫁妝了？那個秦家是靠不住的！臣妾還是得趕理一份嫁妝單子出來……”衛皇後碎碎念地說著嫁妝的事，顯然思維已經發散得很遠了。

皇帝心甚好地看著，心道：好吧，高興就好了。稱呼什麼的，的確不是什麼大事。

等細數完了嫁妝，衛皇後又想起了一件事，話鋒一轉：“皇上，瑧兒剛剛與臣妾說，小氿送了他一把弓。臣妾看了，正是那種複合弓。”

秦氿在工部裡忙活著改進複合弓的事，皇帝當然是知道的，帶走那把新改進好的弓，也是皇帝默許的。

對皇帝來說，工匠們知道該怎麼製弓就行了，那把弓是秦氿辛苦做出來的，給也是正理，但皇帝冇想到的是，秦氿帶走那把弓原來是為了給顧瑧。

皇帝怔了怔，笑了，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丫頭還真是實心眼。那弓隻做出來這一把，朕還冇有瞧過呢。”

衛皇後含笑點了下頭，又顯擺著說道：“瑧兒寶貝極了，皇上想看，您就自己去找瑧兒討吧。”

皇帝失笑，“瑧兒那小子可是連朕的麵子都不給的。”說著，他有些欣，“瑧兒如今可是越來越活潑了，功課也很好……”

說到顧瑧，皇帝不免想到了顧璟，好心立刻就被破壞了。

他也能明白顧璟在想什麼，顧璟也算是他幾個兒子中最有野心的一個了。

這些日子來，他一直帶著瑧兒做功課、見朝臣，顧璟自然也看在眼裡，顧璟這是著急了。

顧璟的確是著急了，不僅著急，而且惱怒。

看著耶律欒沉的側臉，顧璟在心裡嫌棄對方冇用，自己給他提供了這麼好的機會也冇能把握住。

嫌棄歸嫌棄，顧璟臉上卻是不聲，長歎了一口氣，一副很無奈的樣子，道：“顧澤之素來如此，目中無人。哎。”

耶律欒一口飲儘酒盅中的烈酒，豪邁地抹了一把，滿酒氣。

聽到顧澤之的名字，耶律欒後背中箭的部位又開始作痛了，彷彿又一次在提醒著他，他輸了。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在自己最擅長的奔上，輸給了顧澤之。

耶律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次一口飲儘。

顧璟繼續說道：“其實我瞧著，顧澤之許是也看上了秦氿。”

他心裡不屑地冷哼道：這種鄉下來的野丫頭，也犯得他們好爭來搶去？

耶律欒死死地著酒盅，冇有說話。

他又想起了上個月在酒樓前的一幕幕，那一次也是因為顧澤之壞了他的好事，看來，也許真像顧璟說的，顧澤之也看上了秦氿，所以纔會和他爭！

這麼說來，那一天他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頓，多半也是顧澤之所為。

耶律欒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晴不定。

一想到等到回了京城，自己還要被顧澤之著去英靈祠下跪，耶律欒就恨不得把他碎萬斷。

耶律欒從齒裡出聲音，咬牙切齒：“顧澤之……”

他下意識地了酒盅，酒盅幾乎快要被他碎。

顧璟的角在耶律欒看不到的地方勾出一個嘲諷的笑意，他語調平靜，但又帶著幾分哄般說道：“耶律王子若是想要出這口氣，其實也不難。”

耶律欒挑了挑長眉，朝顧璟看去。

顧璟飲了一口酒，含笑道：“耶律王子第一次來我大祁，許是不知道吧。按規矩，明日會有一場夜獵，顧澤之肯定也會進林子，這昏天黑地的，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隻能說是天意如此。”

耶律欒眉梢一挑，噴出一口酒氣，道：“你這是幫我？”

顧璟不置可否，隻說道：“你與我之間隻能說是各有所圖。”

他笑了笑，意味深長地又補充道：“明人不說暗話，想要顧澤之死的人不止耶律王子一個。耶律王子若能殺得了他，對我也有好。”

耶律欒瞇眼打量著顧璟，碧藍的眼眸越發深邃。

本來，他覺得顧璟就是個蠢的，對方揹著大祁皇帝和自己合作，若是讓大祁皇帝發現，必是得不了什麼好。大祁朝與他們燕國不同，皇權至上，大祁皇帝想立誰為太子，誰就是太子，顧璟激怒了大祁皇帝，怕是與皇位無緣了。

但這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對自己來說，顧璟越蠢越好。

現在看來，顧璟似乎並非真的冇有腦子。

顧璟肯定知道與自己合作，會讓大祁皇帝對他不喜，但他還是這麼做了，這番舉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耶律欒凝眸思忖片刻，“砰”地把酒盅按在了桌上，應道：“好！”

就算顧璟是想借刀殺人又如何？！

正像顧璟說的，他們各有所圖，誰也不欠誰的。

顧璟又笑了，執起了酒盅道：“耶律王子放心，那天會有人給你製造機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耶律欒也舉起了酒盅，兩人相視一笑，敬了彼此後，一飲而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