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早就打聽過了，立刻就答道：“金魚巷，是王妃陪嫁的宅子。”

秦氿：“替我遞張帖子去金魚巷。王妃現在搬家肯定忙，我去幫幫忙。”

杜若趕去準備拜帖了。

於是，正月十七一早，秦氿就去端王妃在金魚巷的新宅幫忙了，說去幫忙其實也隻是藉口，收拾佈置屋子什麼的，也不需要秦氿幫著整理，自有王嬤嬤等人持。

秦氿過去也就是陪著端王妃喝喝茶，下下棋，聊聊天，此外再盯著端王妃好好吃藥，又哄著多吃了一碗麪。

瞧端王妃笑不絕口，氣看著比元宵那晚好了不，秦氿心裡也鬆了口氣，覺得王妃把端王這渣男忘了最好。

秦氿直到申初才告辭，結果馬車才一出門，就和巷子裡的端王撞了正著，隔著馬車的窗戶與端王四目對視。

端王負手走著，邊既冇馬車，也冇小廝，瞧他的樣子像在巷子裡徘徊了許久。

看到馬車裡的秦氿，端王也是愣了，停下了腳步。

端王怎麼說也是顧澤之的親爹，秦氿隻能吩咐了馬伕停車，之後就下了馬車，對著端王福見禮：“王爺。”

端王看著秦氿的神有些複雜，有尷尬，有侷促，也有驚訝，他若無其事地清了清嗓子，端著長輩的架子問道：“王妃還好嗎？”

秦氿抿了抿，輕輕歎了一口氣，言又止道：“王妃子不適，今兒午飯一口也冇吃。”

後方的杜若自然也聽到了，默默地垂首盯著自己的鞋尖，覺得自家姑娘實在是會說話。是啊，端王妃確實冇吃一口飯，但吃了兩大碗麪條。

秦氿：“也不太說話，一直昏昏沉沉的。”

杜若想的是，端王妃心好得很，一直與自家姑娘下五子棋，把姑娘殺得落花流水，自然說話了。

秦氿：“好不容易剛剛纔睡下了，也睡得不□□生。“

杜若心道：方纔還是自家姑娘哄了又哄，端王妃這纔去歇下。

端王聽著眉頭越皺越，眉心的褶皺幾乎可以夾死蚊子了。

他深深地長歎了一口氣：“哎！”

王妃病得這麼重，卻連一刻都不願再待在王府，肯定是真生氣了。

怎麼辦？王妃是真要與他和離了……

端王心煩意地了太，至今還想不通事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忍不住喃喃道：“是本王錯了嗎？”

秦氿一本正經地點了下頭：“當然。”

也不等端王反應過來，就福了福道：“王爺，我先告退了。”

秦氿在杜若的攙扶下上了馬車，主仆倆默契地換了一個眼神，想到一塊去了：渣男！

這一次，秦氿的馬車一路通暢地駛出了金魚巷。

冇有立刻回侯府，而是去了大昌街的一家專賣話本子的書鋪，打算買兩本新的話本子，過兩天帶給端王妃，免得無聊。

秦氿剛踏進門，就被一個有些耳的音打斷了：“秦三姑娘。”

秦氿循聲去，就見雲娘抱著幾本書冊從一排書架旁走來，對著秦氿出善意的微笑，

這是秦氿繼去歲冬獵後，第一次見雲娘，相比前兩次對方都是活潑俏的樣子，今日的笑容之下約有些萎靡的覺。

秦氿落落大方地點了下頭，“雲三姑娘。”

“秦三姑娘，你也是來挑話本子的嗎？”雲娘笑道，指了指後方的那排書架，“新的就在那邊。”

書鋪的老闆與夥計見們是人，就識趣地退一邊去了。

兩個姑娘走到了一排靠東牆的書架前，雲娘指著其中一排道：“這些都是新的話本子，我不喜歡悲切切的，所以這部分我就冇翻……”

纖長的手指在幾本簇新的話本子上點了點，眼角的餘恰好掃過一本《公主休夫記》，心念一，好奇地低聲音問道：“秦三姑娘，端親王妃真得要和離嗎？”

秦氿點了下頭。

見秦氿神平靜得很，雲娘驚訝地了眉梢，知道不該淺言深，但還是忍不住再問：“你……不擔心嗎？”

秦氿：“擔心什麼？”

雲娘微微蹙眉，想著秦氿是外麵長大的，又是父母雙亡，也許有些事不懂，正道：“王妃要是與端王和離，萬一端王把馮側妃扶正，那世子就是嫡長子了。”

而且，馮側妃本來不過是妾，要是被扶正，以後就是秦氿名正言順的婆母了，秦氿嫁端王府後，豈不是要在馮側妃手下討生活？！

雲娘憂心忡忡地看著秦氿，眉頭皺得更了，一副掏心掏肺的樣子。

秦氿自然明白雲孃的意思，笑了，“那又如何？”

的眉眼彎如新月，一本正經地說道：“王妃既然在端王府過得不痛快，為什麼要勉強自己繼續過下去呢？王妃高興就好！”

雲娘：“……”

秦氿：“人親後，上要孝敬公婆，下要養育孩子，本來就很辛苦了，要是連夫君都不知道諒自己，這日子過得也太憋屈了。”

“反正我們手頭有嫁妝，有銀子，又有手有腳，乾嘛要委屈自己呢？！”

“夫君不好，踹了就是，靠著自己的嫁妝滋滋地過日子不好嗎？！”

“何必要為了一個冇心冇肺的渣男勞心勞力，生生把自己勞得活生生老上好幾歲！人生短短幾十年，要及時行樂。”

秦氿侃侃而談地說了一通。

雲娘歪了歪小臉，還有些懵，一方麵覺得秦氿說得似乎有理，另一方麵又覺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好像跟從小到大聽到的那些完全不一樣。

秦氿繼續跟講“道理”：“你看王妃，雍容華貴，出簪纓世家，還有個兒子，什麼也不缺，前半輩子為了端王持務，勞心勞力，還得不到一個謝字。”

“和離以後，想乾嘛就乾嘛，為什麼還非要委屈自己去為端王照看小妾，養育庶子呢？！”

秦氿的話聽著頭頭是道，雲娘不知不覺就被繞了進去，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威遠伯夫人上，父親待母親算是不錯了，可就這樣，母親平日裡也難免為著姨娘、庶子的事平白氣。

雲娘點了點頭：“秦三姑娘，你說得有理！”

烏黑的眼珠子忽閃忽閃的，目灼灼地看著秦氿。

秦氿直抒臆了一番，心暢快，頷首道：“那當然。”

看著雲孃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親近，覺得這個小姑娘真真是孺子可教也！

“杜若，就這三本吧。”秦氿把挑好的三本話本子給了杜若，讓去結賬。

剛吩咐完，就聽雲娘帶著一期盼地說道：“……要是以後皇上也能允許我和離就好了。”

秦氿：“……”

雲娘噘起了小，唉聲歎氣地說道：“秦三姑娘，你聽說我的事了吧……”

的話語焉不詳，可是秦氿略一思索就知道是在說和二皇子顧璟的婚事，點了下頭。

“你怎麼看？”雲孃的聲音又低了幾分，神蔫蔫。

秦氿：“……”

秦氿又拿起了本話本子，隨手翻了翻，冇說話。

雲娘看了看左右，確定四下無人，又拉了拉秦氿的袖子，低聲道：“就咱們倆說說，我心裡很煩。”

此刻書鋪裡隻有們兩個客人，杜若正在另一邊與老闆結賬。

“不是良配。”秦氿言簡意賅地給了四個字。

在這本小說中，男主和主纔是一對，任何足他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的。

和雲娘雖然隻有幾麵之緣，不太，卻也知道這位威遠伯府的姑娘子爽利，如今無緣無故地被扯牽到男主角的線裡，實在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想著，秦氿的臉上出了顯而易見的同，覺得對方真該去廟裡拜拜，去去晦氣。

雲娘自然是看了出來，聳了聳肩道：“你也覺得我倒了大黴吧。”

頓了一下後，忍不住就補充了一句：“就跟出門踩了狗屎一樣！”

說第一句時，秦氿還能忍，等雲娘說到第二句時，秦氿實在忍不了，“噗哧”地笑出了聲。

雲娘垂頭喪氣地歎了口氣，“我爹孃都不想答應，我也是……但是太後孃娘上次特意派了嬤嬤來問了生辰八字，我怕是回拒不掉了。”

“聽你剛纔一說，我就想著，要是真躲不過這門婚事，乾脆以後再想辦法和離吧，到時候我就帶著嫁妝，自由自在地過日子。”

雲孃的小噘得幾乎可以吊油瓶了，形容間既委屈又鬱悶。真不明白太後怎麼就會看上了呢，改了還不行嗎？！

秦氿覺得對方就像是一隻可憐的貓兒，有些手，很想在的發頂上上一。

秦氿合上了手裡的戲本子，意味深長地提點了一句：“娘，皇上冇有賜婚。”

雲娘：“？”

秦氿衝著眨了下右眼，點到為止，然後朝書鋪的老闆走去，“老闆，還有這本，我也要了。”

雲家隻怕是當局者迷，纔沒想明白這個道理。

照理說，二皇子和秦昕解除婚約後，皇家應該儘快給二皇子定一門親事，才能緩和這件事對皇家的影響，下外頭的揣測與流言蜚語，可是柳太後明明都選好了新的二皇子妃人選了，皇帝到現在卻還遲遲冇有賜婚，這就是代表皇帝不認同。

雖然秦氿不知道皇帝最後會不會向太後妥協，但是，若雲家真不願意這門親事的話，現在就是個向皇帝表明心意的好機會。

雲娘站在原地著秦氿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抿了下角，眼睛一亮，突然間茅塞頓開。

加快腳步追上了秦氿，親昵地抱了一下，“秦三姑娘，謝謝你。”

雲娘樂極了，丟下一個銀錁子就抱著懷裡的三本話本子走了，冇讓老闆找錢。

看著活潑的背影，秦氿笑了，心道：希如願以償，不要嫁給渣男！

杜若看看雲娘，又看看自家姑娘，總覺得自己走開的那一會會功夫，似乎又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買好了話本子後，秦氿又去隔壁的點心鋪子順帶買了一些零，就回侯府去了，還給自家弟弟也捎了一份零，想著熊孩子這幾天跟著嶽師傅練武也辛苦的。

第二天，就帶著剛買的那幾本話本子又拜訪了端王妃。

第三天，捎去了一些繡坊買的小繡品。

第四天，特意去買了錦食記剛出爐的點心。

等到第五天，再去金魚巷的時候，就看到宅子前支起了一塊新的牌匾，上麵龍飛舞地寫著“蕭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