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衛皇後高興了, 叮囑苗嬤嬤道, “苗嬤嬤, 這件事你先彆告訴小氿, 本宮和皇上要給一個驚喜。”

苗嬤嬤忙不迭應下, 退了下去。

鸞宮，一片喜氣洋洋。

衛皇後旁的幾個近服侍的嬤嬤宮們都是心裡唏噓，彆人看著皇後尊榮，但是們這些近服侍的都知道皇後這十幾年有多麼不容易, 也就虧得皇帝心裡一直把皇後放在心上。

見衛皇後高興，皇帝的角也彎了起來，兩人說著當日要給秦氿的賞賜, 皇帝就吩咐周新去開庫, 取些首飾過來挑選。

衛皇後見皇帝今日不忙, 就問道：“皇上今日可要留在臣妾這裡用膳？瑧兒也快下學了吧。”

“朕也好幾天冇陪你與瑧兒用膳了。”皇帝應下了，說話的同時, 眉頭微微一, 想到了他為何拋下公務來了鸞宮，話鋒一轉, “豫王上了折，讓他的三子和長來了京城，下個月也該到了。”

衛皇後微微蹙眉，“又是來給方太妃儘孝的？”

當年先帝駕崩前, 心裡猶惦記著他的妃和兒子, 把他們都安排得妥妥的, 讓皇帝在龍榻前對天立誓不得慢待豫王母子，甚至當時還請了宗室與閣閣老們為見證，就怕皇帝不認賬。

衛皇後當時也在場，看得出來先帝是想讓方太妃隨豫王一起去豫王封地的，但是前麵代得太多，先帝最後這句話冇來得及說完，就嚥了氣。

彼時，方太妃哭得那個悲切，差點冇暈厥過去，不知道的人恐怕還以為對先帝有多深，要隨先帝而去呢。

皇帝就乾脆把方太妃扣在了京裡，豫王三次請旨想把方太妃接去豫州，皇帝都冇理會。

這幾年，豫王也不時讓兒來京裡探方太妃的。

皇帝淡淡道：“他生怕朕虧待了太妃呢。”

因著先帝的旨在，皇帝自然不會虧待了，方太妃就和先帝的其他嬪妃們一樣，自先帝駕崩後，就住在京郊的行宮裡，著該有的份例，也就逢年過節的時候進宮給太後請個安。

豫王野心，在豫州囤兵三十萬，對皇帝來說，方太妃也算是一個質子。

皇帝心中複雜地慨著：十年前，他初登基的時候，就想著等天下安定，再去置豫王這個患，但是十年過去了，大祁還是未平，外方定，患又起……

這些年，皇帝一直不豫王和方太妃，一來是顧忌先帝的旨，二來也是實在冇有力和豫王鬥，豫王有三十萬大軍，朝廷若是貿然出手，拚到最後不是讓大祁分裂，就是讓那些虎視眈眈的外族蠻夷有了可乘之機。

現在的大祁必須穩紮穩打才能回到昔日的輝煌。

皇帝端起茶盅，慢慢地喝著茶。

衛皇後並不在意，淡淡道：“來就來吧。”

反正憑豫王三公子與那位郡主也攪不出什麼浪花來。

衛皇後轉眼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後，現在讓在意的就是外甥的及笄禮了，拉著皇帝說道：“皇上，您說，小氿及笄禮那日，臣妾穿哪裳好？臣妾最近做了幾新的夏裳，您替臣妾參謀參謀？”

白很會看眼，急忙使喚著小宮們去娶皇後的新。裳纔剛取來，下了學的顧瑧也回來了，被帝後著一起幫皇後選起裳首飾來。

鸞宮，氣氛溫馨，說笑聲不斷，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等到了七月初九，衛皇後起了個大早，等皇帝下朝，夫婦倆就一起出宮，到了秦家。

帝後的蒞臨令整個秦府都炸開了鍋。

秦太夫人早就到了，親自來了儀門相迎，把皇帝和衛皇後引去了今日舉辦笄禮的聽香堂。

秦氿和雲娘留在聽香堂的偏廳裡，隻聽正廳的方向傳來了喧闐聲，一個小丫鬟氣喜洋洋地來稟道：“皇上與皇後孃娘來了！”

姨母和皇帝姨父來了！秦氿驚訝地張大了眼，趕忙和雲娘一起出了偏廳。

聽香堂中的其他賓客們也都紛紛向皇帝行了禮：“參見皇上。”

皇帝笑地一揮手，親和地說道：“不必多禮，今日小氿纔是主角，彆讓朕搶了的風頭。”

眾人皆是應聲，不過神間難免又多了幾分拘謹，心中複雜。

皇帝說得客氣，秦太夫人可不敢真跟皇帝客氣，把上首的位置讓給了帝後。

衛皇後看了看一邊的壺，提醒道：“吉時快要差不多了吧。”今天是外甥的好日子，可不能耽誤了吉時。

接著，其他人也都紛紛落座，秦氿也返回了偏廳。

吉時一時，廳堂中就響起了聽一陣肅穆的竹聲，代表著笄禮正式開始了。

秦氿和雲娘在苗嬤嬤的指引下朝正廳走去，正廳中，秦太夫人簡單地說了一番致辭，就宣佈笄禮開始。

接著，崔嬤嬤挑開竹簾，著一水紅采、頭梳雙鬟髻的秦氿就在眾人灼灼的目中走到廳中。

秦氿優雅地走到了席前，朝站在正賓位置的衛皇後嫣然一笑，然後對著今日觀禮的眾人深深地行了揖禮。

賓客們皆是眉眼含笑，得大方，心中卻冇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平靜。

們都猜到今日秦氿的笄禮會由秦太夫人主持，卻冇想到今日帝後竟然會親臨，更冇想到衛皇後會親自出宮來給秦氿當正賓，還有二公主新安作為讚者。

這可是一份莫大的榮耀！

這場及笄禮足以在今後的幾年都為人津津樂道。

秦氿朝西跪坐在藤席上，儀式在司者和讚者的的協助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衛皇後含笑地看著外甥，朗聲頌祝辭：“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誌，順爾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注1）

秦氿對於及笄禮的每個步驟都嫻於心，也知道這句話出自《儀禮·士冠禮》，是年禮上必說的祝辭，可是當親耳聽衛皇後這般徐徐念來，心口不淌過一暖流。

知道這是姨母對最深切的祝福。

衛皇後拿起梳子溫地給秦氿梳了兩下，然後衛皇後從雲娘手裡的托盤上拿起了一支竹笄到秦氿的髮髻間，再由作為讚者的新安正笄。

秦氿對著衛皇後溫婉一笑，正要起，廳堂裡突然起了一陣，不知道是誰驚訝地著廳外喊了出來：

“宸郡王！”

顧澤之？！

正廳，包括秦氿在的眾人都齊刷刷地看向了廳外。

外麵的庭院中，金燦燦的傾瀉而下，一個著紫袍的青年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來，正是顧澤之。

秦氿的眼睛睜大，著漸行漸近的顧澤之，等他走近了，便清晰地可見他俊的麵龐上佈滿了細碎的鬍渣子，眼窩一片青影，整個人看來風塵仆仆。

誰都知道顧澤之去了閩州平，廳中的不眷皆是麵驚，連衛皇後都怔住了，顧澤之怎麼來了！

顧澤之是奉旨去閩州平，那麼同樣的，作為率軍主帥，若無皇帝允許，是不得私自返京的。

衛皇後很快回過神來，朝皇帝看了過去。

知道皇帝肯定早就提前知道了顧澤之要回京的訊息，還故意瞞著自己。忍不住給了皇帝一個嗔怪的眼神。

皇帝隻是笑。

秦氿忍不住從席上站了起來，目一瞬不瞬地頭微微發，心中泛著一如糖似的甜意。

顧澤之，他回來了！

為了的笄禮，他特意千裡迢迢地趕回來了！

顧澤之看著髮髻上的竹笄，微微一笑，眸子裡盪漾著旖旎的笑意。所幸他回來得還及時！

眾賓客的神各異地換著眼神，表中有豔羨亦有慨：這位秦三姑娘說命不好呢，是命不好，父母雙亡，侯府的爵位也落到叔父頭上，還走丟過，自小在鄉野長大。去歲剛被接回京時，大家雖不至於在言語上輕慢，但是在心裡難免低看了幾分。

結果，短短半年多，這位秦三姑娘居然就在京裡站穩了腳跟，帝後喜歡，太後喜歡，未來婆母喜歡，很顯然，連未來的夫君都對十分看重。

瞧顧澤之這風塵仆仆的樣子，顯然快馬加鞭趕來京城，隻為了未婚妻的笄禮！

俗話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郎。

這位秦三姑娘還真是的了一門好親事，說是天之寵兒也不為過。

相比起來，那個曾經的京城明珠秦昕如今卻淪落為卑賤的妾室，不得不人唏噓。

待顧澤之坐下後，儀式又繼續開始了。

初加儀式後，秦氿帶著雲娘一起又返回了偏廳，然後換上第一素襦，再出來向秦太夫人與賓客們行禮。

接著是二加儀式，衛皇後為秦氿戴上了一支口銜南珠金步搖，口垂下三串金的流蘇，熠熠生輝，華奪目。

秦氿忍不住又朝顧澤之看去，知道本來二加儀式上的髮釵不是這一支，這十有**是顧澤之準備的。

兩人四目對視，顧澤之的瞳孔灼灼生輝，燙得秦氿心口微微一。

二加儀式後，秦氿再換上一曲裾深，上的一襲比一襲鮮豔奪目，到最後的三加儀式後，換上了最後一大袖長禮服。

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了秦氿上，目驚歎之。

穿著一襲大紅繡蓮花褙子，隻見那拖地長上，如天散花般撒下一大片各的蓮花，紅、紅、白、紫、紫，栩栩如生，就彷彿有無數豔的蓮花如火如荼地盛開在裾上，每邁出一步，那裾上朵朵盛開的蓮花似乎在隨風搖曳，步步生蓮。

的髮髻上戴著衛皇後特意命人打造的累九翅金嵌南珠釵冠，裡吐出一掛流蘇垂在額頭上搖曳生輝，襯得黑白分明的杏眸如寒星般明亮，顧盼間，麗人。

衛皇後的眼眶微微潤，怔怔地看著秦氿，從上看到了妹妹的影子，心裡暗暗地說著：妹妹，你與妹夫在天之靈可看到冇？你們的兒真漂亮！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衛皇後的目又移向了不遠的顧澤之，角翹了翹。小氿得了這樣的如意郎君，將來一定會過得很好的！

廳堂，一片寂靜無聲，氣氛莊重喜慶。

在聆訓、揖謝後，及笄禮便禮了。

賓客們紛紛上前對著秦太夫人與衛皇後作揖恭賀，一片喜氣洋洋。

笄禮之後，帝後就告辭了，其他人都冇急著走，們還要參加笄禮後的小宴。

秦氿和顧澤之去儀門那邊送走了帝後，直到完全看不到馬車了，秦氿才收回了視線，抬眼看向了旁的顧澤之。

顧澤之正看著，那漆黑的瞳孔如鏡子般倒映著的影。

秦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火辣辣地，頭腦一熱，口問道：“好看嗎？”

“好看！”他一本正經地點頭，角微微上揚，一把拉住了的手，看著的眸裡似是閃著星。

隻是看著，想著，他的心就出奇的愉悅，不自地出微笑。

遇到之前，他覺得自己無牽無掛，愜意瀟灑；有了後，他就突然有了牽掛……

這種覺，很好！

秦氿反握住他的手，角也忍不住地上揚，心裡又甜又有些不好意思，也回敬道：“彼此彼此。”

顧澤之怔了一下，然後笑出了聲。

那笑容與他平日裡帶著幾分剋製的笑不同，笑聲如清越的泉水，帶著幾分明朗，幾分飛揚，笑容讓他的麵龐閃著如春暉般的彩，昳麗奪目。

樹梢幾隻鳥兒拍著翅膀飛過，翅膀過樹梢，樹葉沙沙作響，夏花豔如火。

秦氿笑得眉眼彎彎，拉著顧澤之的手想往裡走，卻見顧澤之冇。

心念一，心頭浮現一個猜測：“你……”

他是不是……

顧澤之似乎知道在想什麼，介麵道：“我馬上就要回閩州。”

秦氿心中有一心疼。

閩州和京城相隔千裡，就算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至也要趕上好幾天，這一路的辛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