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煙水照晴嵐,兩岸人家接畫簷。
了江南,見水,見船。
是景。
船舶破浪而行,白男子立在船頭,月白袍擺迎風翻飛。
天際夕西沉,餘暉將河麵映得通紅,如同焚燒的火焰投水中。
“主子,行船已經進橋地界,再有半個時辰就能到橋鎮碼頭。”莫負走出船艙,將打聽到的訊息稟告。
白男子著淮河儘頭,聲線淡淡,“那邊可有新訊息傳過來?”
“暫時冇有。”莫負頓了下,“九王既買下了院子暫居,短時間應該不會離開橋鎮。”
“毒老那邊呢?”
“也無異。”
男子著天際一點點沉冇黯淡的夕,眼眸沉靜幽深,“鎮後先找一客棧歇腳,明日登門,拜訪九王。”
橋碼頭在鎮子外頭,從碼頭鎮又花了些許時間。
天上已是繁星明月。
街道上各大小鋪子前掛上了一串串燈籠,燈明亮。
橋鎮有夜市,夜後不比白日冷清。
小販們的吆喝聲從街頭傳到街尾,酒樓茶樓裡人聲鼎沸。
顧西棠饒有興致在各個小攤前轉悠,後小尾亦步亦趨。
“姐姐,我們去茶樓吧?晚上也有說書先生說故事呢!”顧小四眼睛亮晶晶的,小臉興得發紅。
平日裡大人們總不帶他逛夜市,說他年紀小。
今日這麼出來還是頭一回。
“說書先生的故事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我早聽膩了,不去。”顧西棠一口拒絕,從小吃攤子上買了兩串烤蝦,隨手遞給顧小四一串。
烤得鮮香的河蝦手指大小,口噴香,顧小四一口一個。
虧得他機靈,在東院牆角蹲點半天,等到了爬牆的三姐姐。
那日姐姐跟杜爺爺去鄰家摘杏子,把他給落下了,這次帶他一塊出來遊夜市,權當補償。
“可是那些故事我還冇聽過呀,姐姐。”
“西街口有鬥,有隻王已經在那裡稱霸十天無敗績了。”顧西棠指了指前頭街口,那裡圍滿了人,吶喊聲陣陣,“聽書還是看鬥?”
“看鬥!”
“鬥對麵有人畫糖畫——”
“我要吃我要吃!”
“一刻後河畫舫有歌姬表演。”
“看看看我要去看!”
“看完這些大約到亥時一刻,你得回去鑽狗了,還聽書嗎?”
興的顧小四,登時如被潑了一盆涼水。
孃親限他亥時一刻準時睡覺,到點了就會去他房中監查。
“姐姐,走快點!不然趕不上趟!”
想到時限,顧小四二話不說,抓著顧西棠的手就往西街口衝,先看鬥!
江南多江河,夜後水汽重,六月的炎熱經風一吹,就散了。
悅來客棧三樓,客房窗戶半開,白男子臨窗而坐,沐著晚風,垂眸淡淡看下方街景。
小鎮的熱鬨比不得上京,卻有上京見的市井味道。
莫負影出現在男子後,“主子,您已經坐了半個時辰了,夜裡風涼,不若早些歇下,明日還要去拜訪九王。”
好一會後,男子才輕應了聲嗯。
莫負上前,手關窗。
剛剛要將窗葉拉上,手腕被男子陡地握住,揮開。
極大的力道,讓他猝不及防之下往後踉蹌倒退了兩步,“主子?!”
卻見男子已然站起,視線死死盯著斜對麵街道某人群,素來淡漠的眸子,湧上猩紅。
“主子?”莫負心驚,又喚了聲。
男子理也未理,月袍輕越窗而出,飛快往那人群疾奔。
這是他這三年來,第一次見到主子如此失態。
莫負不敢耽擱,也跟著跳了下去。
一而再有人從高跳下,引來街上不百姓驚呼。
白男子聽若未聞,眼睛始終盯那人群,眼底驚瀾迭起。
顧夕——
剛在窗邊,掠過他眼眸的那道側影,像極了顧夕。
雖然隻是驚鴻一瞥,隻是一個約約的側影,但是他絕對不會錯認。
釋迦山上古靈怪的小道姑。
廣平侯府野難馴的嫡千金。
還有那日廣平侯府顧氏宗祠屋簷上,中利箭染青!
一幕幕,他刻意忘的那些影像,在此刻全部湧腦海。
躋熱鬨人群,男子站在那裡握著拳頭,臉發白。
這裡什麼都冇有。
除了人群中兩隻還在廝殺的鬥,除了周圍圍觀的尋常百姓。
什麼都冇有。
冇有紅,冇有悉的影,連一點點屬於的氣息都冇有。
“主子!發生了何事?”莫負追趕上來,擔憂問道。
良久,男子才鬆了拳頭,失魂落魄往回走,聲音嘶啞。
“無事,隻是一時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