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起了霧,白霧彌漫遮住遠的山與近的湖,龍湖別墅如于迷霧之中。
隨著朝逐漸升起,迷霧緩慢散去,龍湖別墅如若被掀開面紗,冬日松樹不落葉,仍然綠油油一片,今日無風無雪,這冬日猶若花開明的春日。
夏春心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孕媽APP,有很多孕媽懷孕,都是老公和老婆一起學習孕期百科小提示,或者也有爸媽和公婆教授經驗。
但在夏春心這里,只能自己學。
他老公不僅不想要孩子,今天還要去和老公離婚。
這三年婚姻,好像是突然跌進一個滿是泥濘的雨坑,爬起來沒走兩步,又跌進豎著冰尖的寒坑。
得虧子骨,心也夠堅強,滿泥濘與傷后,還能站起來熬過去。
12月16日,今天是懷孕的第13周零1天,開始進孕中期。
寶寶穩定了,心也不會再有孕早期時的波起伏,進平穩期。
除了食大增和仍要注意作以外,神頭也已經和懷孕前一樣。
然后就是,變大了,夏春心除了自己能覺到變大,照鏡子看外形都能看出來。
前幾日還不覺得在視覺上變,今天就已經能看出變化,之前的服子也穿不了。
一會兒十點民政局離婚。
十一點去做孕中期的第一次產檢,因為做肝功能和腎功能的檢查要空腹,會很,爭取醫院下班十二點前做完檢查,之后就去吃飯,逛街買新服。
夏春心將婚后生活安排得妥妥當當,又給祁漾發了一條確認微信,“十點,能準時來吧?”
祁漾這條微信回得很慢,過了半小時方回,男人惜字如金,冷漠一個字,“嗯”
連個標點符號都沒有。
吝嗇得像倆人走在寸早不生荒蕪沙漠里,他腰攜水壺,背脊直行得悠哉,得不行,商量著給點水喝,他卻高高在上僅僅賞賜一滴水。
祁漾態度冷漠,夏春心卻是放了心,隨意他格如何惡劣,他能準時到就好。
因為,夏春心就躺到沙發上聽音樂,讓Janie給按肩膀和頭部,想著舒服地睡個回籠覺,醒來就差不多九點多可以去離婚。
Janie的手法好,夏春心困意浮上來,漸漸睡了。
可剛睡了兩分鐘,手機又響起,這鈴聲是視頻通話專用的鈴聲。
正被Janie按得渾舒服懶洋洋的,就讓金燕妮幫拿著手機,按下接聽。
之前兩個人視頻,一次祁漾黑屏,一次夏春心黑屏,這次兩個人終于誰也不黑屏了,清清楚楚地看到對方。
夏春心看到祁漾正在穿襯衫,上面敞著,雙手正扭著從襯衫最下面的扣子,不不慢地往上系。
夏春心有那麼一瞬覺得祁漾有病,他為什麼不穿好襯衫后再發視頻過來?
他所目視的方向并非手機,更像平視全鏡,應是有人給他舉手機。
攝像頭距離祁漾不近,夏春心可視范圍變廣,看到他后敞開的柜中,西裝襯衫由淺到深強迫癥般整齊,領帶也在敞開的門上掛了一排。
祁漾洗完澡后頭發未吹,耳朵上戴著無線耳機,好像隨時通話聊工作,完全是英老板上班前的狀態。
而單看這張臉,祁漾確實帥得讓人賞心悅目。
即將離婚,夏春心也不和祁漾對著干了,輕笑了聲說:“祁總早上好啊,祁總今天怎麼沒戴眼鏡啊?”
祁漾聽到夏春心的拖腔拖調的散漫聲音,側眸看向手機。
夏春心側躺在舒服的沙發里,穿著松散的吊帶真睡,旁邊有泰傭在給按,枕著右手,左手抱著個抱枕放在肚子前面。
姿態慵懶舒服,一點沒有保姆的模樣,全然是大小姐狀態。
應該也是有人給舉手機。
手機攝像頭距離近,只能看到這些畫面,祁漾一瞥白皙肩膀,收回視線繼續看全鏡,“我們談談。”
“行呀,談吧。”夏春心不喜歡結仇,想好聚好散,語氣也很況。
可祁漾卻并不是想好好談的樣子,他出口問的是,“你說你和杭笑白沒有曖昧關系,你卻送他兩千多萬的小提琴?”
夏春心聽了沒生氣,興許是和過了孕早期有關。
孕早期總是會突然難過委屈生氣,還不就想哭,現在進孕中期,的狀態相當不錯,心平氣和地解釋,“他救過我,我是謝他。”
祁漾忽然單側角上挑,出了斯文人的無聲諷刺。
接著他語氣不僅帶懷疑,還帶鄙夷,而且很毒,“他救過你什麼命?你是掉懸崖了還是被人追殺了?”
夏春心仍是沒生氣,特別寬容此時這個即將變前夫的男人。
而且自己行得正,自然也愿意把話說清楚,不過瞞差點流|產的事,只說了其中一件事,“爺爺大壽那天,我被關在酒窖了,是杭笑白及時救的我。”
祁漾突然停止所有作,停得讓夏春心以為畫面卡了,“祁漾,你卡了嗎?”
“你卡了。”祁漾語氣不善。
夏春心莫名覺祁漾這三個字是在罵。
祁漾移開放在全鏡上的視線,落到手機上,眸里閃著點怒,“那天救你的人是我。”
“???”
夏春心聽得坐了起來,招呼著金燕妮把手機給,拿著手機問祁漾,“你說什麼呢?”
祁漾也自己拿手機,擺手讓人出去,“你爺爺酒窖有監控吧,自己去調,是我通知保安去救你的。”
夏春心擰眉回憶著,記得姑姑調監控了啊,不過那個監控,姑姑好像只看了一半。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從酒窖出來后換完服才去宴會廳的,那時祁漾滿眼都是意外,并不知道是夏家大小姐啊。
“你知道當時是我?”夏春心不解問。
祁漾目微閃,通話的兩邊同時安靜,安靜得好似兩邊同時卡了。
片刻后,祁漾輕描淡寫地換了話題,“你住的就是平常說去做保姆的龍湖別墅?”
夏春心卻不輕易放棄這個話題,“祁漾,你當時并不知道酒窖里被關的人是我,是不是?”
夏春心平靜緩聲問:“祁漾,你對陌生人都能出手相救,和你結婚三年的我,兩次在你面前差點摔倒,你卻都冷眼旁觀?不屑于扶我一下?”
夏春心盯著祁漾那張充滿閱歷的斯文臉,等著他的回答。
祁漾對的猜測沒有反駁,只有沉默的默認。
一早上的好心,這時還是被祁漾破壞掉了,這件事簡直還不如不知道。
祁漾竟然愿意出手救一個陌生人,都不愿意扶一下,就退后旁觀踉蹌摔倒在他腳下。
夏春心終于忍不住冷笑一聲,“祁漾,你真是讓我親眼見識到了,渣男還可以渣到這個程度。”
“我這輩子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給了你。”
懶得再多看祁漾那張臉一秒,夏春心冷冷扔下一句“十點民政局見”,就掛了視頻。
祁漾再次攪了的好心,夏春心也睡不著了,還,就去工作室繼續畫《平行世界》。
心漸漸平復下來,想著反正馬上要離婚,無所謂了。
不知道畫了多久,金燕妮敲門進來道:“心心,杭先生來了。”
夏春心放下筆抬頭,“小白來了?他不是拍賣會后就走了嗎?”
金燕妮搖頭表示不清楚。
夏春心套著寬松針織外套下樓去見他,杭笑白穿著運服站在門口,他常晨跑,氣神兒足,看著就像能保護,他站在門口晃著一頂士小紅帽,“想和你聊聊,要去散步嗎?”
夏春心自然說好,醫生本也建議孕婦多散步做些有氧,換了套運服,又穿了厚外套,接過杭笑白遞來的小紅帽戴上,推門出去,邊笑問:“我以為你回去了,”
龍湖別墅常住的人,多是度假來的,三片湖區周圍只有寥寥幾人,清凈舒適,繞著呈水滴形狀的湖區散步,夏春心著胳膊兒好一會兒,杭笑白進正題,溫聲說:“心心,那天聽你說要離婚,想來勸勸你。”
夏春心舉著的胳膊停住,緩緩放下來雙手兜,沉默不言語。
杭笑白是個自小就喜歡講道理的人,他有很多套邏輯和規則,每當和喬燦燦做錯事時,他都會老師上,把一條條道理掰開給們講。
們不想聽,他就老和尚念經一樣,敲木魚扯鞭子追著講。
湖邊有長椅,夏春心坐到長椅上,著淺風拂過的湖面長長嘆息,“老師您勸吧。”
杭笑白也有預料夏春心這個態度,自小便如此麼,開得正燦爛的花,他一開始講道理,這朵艷的花兒就謝了。
坐到邊,杭笑白也著微風泛起漣漪的湖面,溫聲說:“心心,我是覺得,他是你孩子的父親,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那天他邊雖然站著吳笑妍,但他們沒有什麼肢接,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離婚之前有好好聊過嗎?”
夏春心剛和祁漾通過視頻,試圖好好聊過,可結果不盡人意。
夏春心認真說: “小白,離婚這件事的關鍵不在于是否有誤會,在于他這三個月的態度。他對我冷暴力了三個月,不理不睬三個月,見面時也不是冷淡,而是冷漠。小白,無論是否我誤會了,或是他有什麼不得已理由,他這個態度,都是我無法再接的。”
也不是沖的人,對這個決定是仔細衡量過的,倘若將冷暴力換手的家暴,一次家暴就已足夠,若是他好聲好氣來求,跪下來求,原諒他了,之后還會有第二次家暴。
或許他和人糾纏不清有誤會,或許他沒能信守最在意的承諾是他有苦衷,暫當這些不是離婚理由,單是他這樣冷暴力的態度,就足夠讓下定決心離婚,不然還等著原諒他,過幾個月后,他再對第二次冷暴力嗎?
而且祁漾似乎也沒有道歉的意思。
歸究底,還是祁漾對不好,早已沒了曾經的和甜。
在夏春心看來,人哪怕仍深丈夫,但丈夫待不好,人也應選擇灑離開,而不是委屈自己、繼續在婚姻里當弱者委曲求全。
“小白,”夏春心說話時,在空中呵出白霧,聲音是冷靜和平靜的,“我已決定,你真不用勸我。”
杭笑白真的不希夏春心離婚,在他的觀念里,夏春心當初結婚,一定是很那個男人,他私心希他們之間有誤會,然后誤會解除,夏春心懷孕生子,一家三口繼續幸福下去。
杭笑白轉而換了個問題,“你們當初是怎麼認識的?有段故事吧?”
夏春心知道杭笑白還想勸,失笑著點頭,“肯定有啊,但現在不想和你說。”
“他曾經對你很好。”
“是特別好,”夏春心談起這件事,不否認祁漾曾經的好,但是聲音變得越來越輕,“特別好,好到讓我心甘愿嫁給他,和他在那個小房子里過日子。也是因為曾經太好了,所以曾被他捧到云端的我,現在被他摔到了地上。”
“很疼,很疼。”說。
龍湖別墅是環湖而建,一座三層別墅的落地窗前,祁漾穿筆深灰西裝,左手兜,右手執一杯黑咖啡,正遙遙地著坐在長椅上兩個人的背影。
不知道他已經站了多久,本是熱氣騰騰的咖啡,已經不再飄熱氣,咖啡逐漸冷卻變涼,上面飄出一層如冰霜的白沫。
祁漾角抿直如尺,呼吸緩慢而沉,圓鏡片里的雙眸沒有任何溫度,同時后槽牙繃著。
夏春心一灰黑運服,戴著一只小紅帽子,邊的杭笑白也是一套灰黑運服,杭笑白一直側著,兩個人相談甚歡,他甚至能看到兩個人說話時呵出的白霧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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