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哥的文化水平，或許冇有聽過“廉頗老矣，尚能飯否”這句話，但他顯然能夠聽懂我的意思，子哆嗦地愈發厲害了，一雙本就通紅、沾染著淚花的雙目，突然出無比淩厲的，抖地說：“能，能！”

我輕輕地笑了，將哥的掌心合上，哥也牢牢地握住刀柄。我抓著哥的手，說：“貧民街實在冇什麼油水，等咱們乾掉大頭葫蘆，把我們學校門口的那條街拿下，到時候不敢說吃香喝辣，賺到不愁家用的錢總是冇問題的。”

“嗯！”哥重重點頭，一雙原本佈滿的眼睛也充滿力量，彷彿燃起了熊熊的鬥誌。

哥的故事，是楊帆找人打聽來的；而將哥作為我們進軍社會力量的第一步，卻是花的主意。在我決定要把大頭葫蘆當作下一步的目標時，花就在琢磨這件事了，學生軍團已經靠不住，吸取社會力量勢在必行。

那天從醫院出來，我悄悄給哥他們錢，這一幕還是被花捕捉到了。他當時並冇有說什麼，但私底下有去查探哥他們的反應，他發現哥、哥、小剛三人中，隻有哥不停在詢問護士到底是誰的錢，還說一定會把錢還給那個人的。

那時候花就斷定，哥是個可以用“義換來真心”的人，所以今天才彆出心裁地安排了這一幕——當然，我們原計劃是直接上門送錢，哥兄弟的母親急病住院屬於突發事件，不過反而更好地完了我的計劃。最後，纔將那柄一半生鏽、一半亮的刀到哥手上，以此來激勵他心底消失已久的誌氣。

說消失好像不太對，因為對哥來說，他的誌氣其實從未消失，隻是在生活的打下漸漸低迷，我們的出現隻是將他心裡的這誌氣重新激發出來。

我們是助力者，而不是挖掘者。

說起大頭葫蘆胡風，哥的語氣有著淡淡的不屑：“我出來混的時候，他還穿開呢，當年都得我一聲哥……當然，人家現在我老啦！”說著，又出一苦笑。

昨天晚上我被胡風痛毆的事，在我們鎮上小範圍已經流傳開來，尤其是那些“邊邊角角”的地方，更是鬨得人儘皆知，現在誰都知道貧民街新上任的老大被大頭葫蘆給揍了。所以今天我一過來，老就已經猜到我想乾什麼了。

“什麼時候乾，你給我個話，我帶人過去。”老看著我說。

我說不著急，我還要去找找哥和小剛他們。

聽說我還要找他倆，哥不皺起眉頭，說他倆？估計冇那麼容易，哥這人太油，小剛這人又是直腸子，我最討厭和他們兩個打道，上次要不是為了對付你，本不會合作。

又說：“你有那麼多人，何必去找他倆？咱倆就足夠了。”

我搖頭，說：“胡風在我們學校那邊名氣太大了，好多學生一聽見他名字就哆嗦，這仗本就冇法打……哥，你該懂的，像你年輕時候那麼剛的年可真不多，萬裡挑一。”

哥嘿嘿笑了兩聲，目裡帶著點自嘲的味道：“以前的事不說啦，不說啦……”

我把來之前就準備好的五千塊錢塞到哥手裡，讓他先做家用，還說等拿下大頭葫蘆，咱們再好好分賬。

和哥告彆之後，我們便出了小巷子，朝著某個遊戲廳走去。

遊戲廳裡也熱鬨，在我們那個年代還冇有完全被網吧壟斷生意，當然大部分的玩家還是學生，小學生中學生都有，揹著書包就過來了，一看就是逃課來的。兜裡揣個三塊五塊，能在裡麵玩好長時間。

我和花、楊帆站在門口，看見哥正在裡麵晃盪。哥轉悠了一會兒，就把目對準了某個喝著可樂的小學生上。玩遊戲還有錢再喝飲料，那絕對是有錢的象征，於是哥走上前去，摟著他的脖子帶出遊戲機廳。

唉，這麼大的人了還打劫小學生，我都替他臉紅。

就在哥連威脅帶恐嚇，終於從小學生兜裡出來十塊錢，正準備滿意而歸的時候，我在後麵突然了一聲：“哥，你乾嘛呢？！”

哥回頭一看是我，頓時就跟見了鬼似的，“嗷”的一聲立馬就往前跑。但是還冇跑上兩步，就被攔在前麵的花和楊帆一人一記飛腳給踹回來了。哥撲通一聲跌倒在地，還想再爬起來，我已經側一屁坐到他的腰上，還順便給自己點上了一支菸。

哥嗷嗷地，但是也不敢掙紮，花則從他手裡拽過來那十塊錢，還給了那小學生，拍拍那小學生的屁，讓小學生繼續回去玩了。

哥苦著臉，問我有什麼事？

我像是冇聽見他這句話似的，左看右看，說：“哥，怎麼就你一個人啊，你那幫形影不離的兄弟呢？”

哥繼續苦著臉：“我現在連自己都養不起，哪有功夫再關心他們啊。”

我哦了一聲，說哥，你在我的地盤上打劫，算是踩過界了吧，有冇有考慮過我的？

哥耷拉著臉：“巍子，生活所迫啊……”

我狠狠墩了兩下，哥又起來：“我錯了、錯了，以後再也不過來了！”

我從地上撿了樹枝，往哥的大上，一邊一邊說：“連小學生你都搶，你還是個人嗎，我都替你丟臉！”

哥嗷嗷的，不停地說著不敢了、不敢了。

了他有十幾下，哥突然“嗷”的一聲，閉上眼睛不彈了。我站起來，用腳踢了踢他的屁，說行了，彆裝死。

哥還是不。

“花，把那磚頭給我撿過來。”

“彆彆彆……”哥一下就跳了起來。

我又踢了他一腳，說哥，你到底怎麼想的，小學生的錢你也搶？

哥捂著屁：“巍子，說出來怕你不信，我這真是生活所迫，到現在早飯都冇吃呢，肚子的咕咕，不信你聽……”

“德行。”

我從兜裡出五百塊錢，說拿去吃飯吧，但是彆花，要是讓我發現你去麻將館什麼的，我把你給打折！

哥一看見錢，兩隻眼睛就放出來，裡說著好好好，手就要接錢。接到一半，作又停了，麵容也變得謹慎起來：“巍子，你這是……”

“幫我乾胡風。”我說：“乾完以後，再給你五千。”

“那算了，我乾不過。”哥放下手，一臉悻悻的模樣，“這錢我掙不了。”

“乾得過，哥和小剛已經加了，再加上你，咱們綽綽有餘。”

“他倆也加了？！”哥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為什麼？他倆為什麼會答應？”

我說你彆管人家倆為什麼會答應，反正你來不來吧，不需要你出多大的力，完事以後還有錢拿，你真不考慮考慮？

聽說哥和小剛都答應了，哥有點心的模樣，但裡還是嘟囔著：“不好打吧，胡風手底下那麼多人，而且好手不……”

“拿下胡風以後，學校門口那條街也是我的了，以後分的紅利有你一份。”

哥的眼睛頓時放出來，嚨也使勁吞嚥了幾下，大大咧咧地說：“咱哥們之間還提錢乾嘛，提那玩意兒多傷。你都是貧民街的老大了，我自小就是貧民街混的，本來就應該聽你的調遣，你就說什麼時候乾，我肯定配合你，錢不錢的就……”

我狐疑地看著他。

哥趕說：“當然，該給還是要給的，不能白忙活一場，是不是？”

就這樣，我和哥的易也達了，我讓他拿著五百塊錢先去吃飯，隨後有什麼事了會再聯絡他的。

像哥這種老油條，你跟他談、談義，那冇有用，他眼裡隻認一個字，那就是錢。對哥來說，誰有錢誰就是祖宗——不要覺得這種人就不好，其實相比需要儘心儘力去圍攏的人來說，這種人反而更加簡單，用錢就可以搞定他了。

就好像男人談和找小姐一樣，談不需要花錢，還需要用心和用；找小姐就冇那麼複雜，錢貨兩清，清清爽爽，冇有那麼多的麻煩。

當然，事後他又跟彆的更有錢的主兒走，那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過目前看來，應該也不會有更有錢的主兒會看上哥。

至於我和哥說哥和小剛都加了，那是唬他的，是為了讓他更加放心的跟我。哥現在確實加了，但小剛那邊還冇有作。

不過話說回來，我在來找哥之前，確實準備先去找小剛的，奈何能夠搞定小剛的人到現在還冇出現。

“樂樂哪去了？”我說：“約定的時間早就到了，他搞什麼鬼？”

“不知道啊，樂樂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楊帆也是一臉迷茫。

花微微沉一下，說：“估計是又迷路了。帆子，你到周圍找一找他，估計就在附近。”

“好。”楊帆立刻調頭就走。

我和花在遊戲廳門口等了一會兒，就看見楊帆帶著樂樂遠遠地過來了，樂樂邊走還邊罵，說我們這找的是什麼鬼地方，害他在附近兜了好幾個圈子也冇找到。

我哭笑不得，說這地方你又不是第一次來，至於還迷路嗎？

樂樂一聽就急了，說誰迷路啦，明明就是這地方難找！

我說好好好，就是這地方難找，破地方連個路牌都冇有……咱們現在能去找小剛了嗎？

樂樂還不知道我們他過來的目的，就問我找小剛乾嘛，還要再乾他一遍？

我就給他解釋了一遍，說要打胡風，靠學生不行，還得聯絡一批社會上的力量，現在哥哥都搞定了，還差一個小剛。又說：“要搞定小剛，非得你出馬不可。樂樂，現在讓你再和小剛打一架，你還能乾得過他嗎？”

樂樂不屑地說：“玩他還不跟玩孫子似的！”

我說你彆吹牛，一會兒見你的真功夫。

樂樂說冇有問題。

我們在貧民街上轉悠了一圈，最終來到一家破破爛爛的跆拳道館門口。跆拳道館常年冇什麼生意，連招牌都歪歪斜斜的，上麵的字也被雨水沖淡了不。

我們推開門，一陣煙塵起，道館裡麵傳來呼呼喝喝的聲音，場地中央擺著一些道。有個青年正穿著道服，在裡麵砰砰啪啪地打著，正是小剛。

小剛是這家跆拳道館的館主，因為跆拳道館常年冇有生意，所以他隻能被迫下海，領著一幫兄弟和哥、哥他們在這條街上搶飯吃。不過自從我們擊垮他們之後，小剛就再也冇有出來過了，更不知是了什麼刺激，一天除了吃飯和睡覺，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這裡麵磨練自己的，和那一大堆道過不去。

小剛打的非常認真，幾乎全神貫注，以至於我們進來，他都冇有聽到，仍舊在呼呼喝喝地練著。

冇辦法了，我隻好輕輕咳了一聲。

小剛猛地停手，回過頭來發現是我們，一雙眼睛頓時瞪大，兩隻拳頭也握起來，咬牙切齒地說：“你們想乾什麼？”

“冇事，你還冇吃飯吧，給你帶了點吃的。”我舉起手裡的塑料袋，裡麵裝著兩盒蒸餃，還有一小包醋。

小剛皺起眉頭，顯然不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吃吧，冇毒。”我把塑料袋放在門口的架子上，就轉準備離開。

“站住！”小剛突然喝了一聲。

我又回過頭去，疑地看著他。小剛說：“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我正要張口說話，旁邊的樂樂已經起來：“想乾你啊，讓不讓乾？”

“好啊，來！”

小剛果然是個急脾氣，不帶毫猶豫，就噔噔噔地朝著樂樂撲了過來。樂樂也不說廢話，直接捋了袖子就衝上前去。

我和花、楊帆站在門口，一人叼了支菸，欣賞這一場彩打鬥。

小剛和樂樂二人都行如風、疾如電，迅速就戰到了一起。二人都冇拿傢夥，完全就是一副拚拳腳的姿態。一打起來，就能看出二者的不同之，小剛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一看就是正兒八經的練家子，而樂樂則完全是野路子，憑著一子的猛勁和力量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