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貴看了小丫頭一眼,輕蔑的哼道：“鄉下來的土包子！”

這句話聲音不小,那邊翻箱倒櫃的工商人員弄出那麼大的靜都沒下去。羊羊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嚇得有點發抖,夏媽媽把按在自己懷裡,不讓瞧見，強自鎮定道：“我們有執照，手續也齊全,而且門口還掛了牌子……”

王德貴冷笑，“什麼牌子？門口那是國營企業的牌子，你們這麼個小作坊是幹什麼的你們自己心裡清楚！經濟領在津市生產,可不在你們這兒！而且,搜出來的那些都是子,你們私自加工,沒有手續就販賣，這擾市場，這是犯罪你知道嗎！”他認定這個小作坊是蔣東升的私人財產，門口有牌子又怎麼樣，那牌子也是掛給經濟領的，這裡生產的可都是指標外的東西！

夏媽媽被他氣得臉發白，卻也不再爭辯，知道跟這些人說得再多也沒用，索就只管摟著小羊羊躲在了角落，一言不發。

夏媽媽蒼白著一張臉忍著，但是匆忙跑進屋裡來的孫姨卻是被這個景象震住了。

孫姨剛才聽見靜不對，立刻跑到後面去鎖了那幾間倉庫的門，只求能拖住些時間，讓蔣東升他們趕回來，別讓這些人糟蹋了布料。鎖了倉庫，才想起夏媽媽心髒不好，在中院不安全，又急急忙忙返回，一進屋就看到跟抄家一樣的場面。

孫姨瞧著那些五大三的男人隨意將未完的布料和紙版仍在地上，踩了不知道多個腳印，一時心疼的不行，“你們這是幹什麼，幹什麼啊……！”

想上前去撿那些紙版，卻被王德貴不耐煩的訓斥了幾句，推到了一邊讓老實呆著。孫姨以前在霍家當保姆，沒見過的員，但是從沒見過這樣的，氣得直跺腳。

旁邊檢查的人員把東西都扔到地上，歸攏到一堆，連羊羊的那個小盒子也沒放過，打開來直接嘩啦一聲把扣子倒了個幹淨。玻璃紐扣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滾，小姑娘抖了一下，忍不住從夏媽媽懷裡微微側了一點頭去看，沒等看清，就聽見刺耳地幾聲脆響，桌子上擺放的幾個花瓶也跟著遭了秧！

小姑娘嚇得嗚了一聲，埋進夏媽媽懷裡再也不敢看了，小子哆哆嗦嗦的看著可憐極了。

夏媽媽這時候反倒是平靜了一些，護著羊羊側了側，不讓花瓶的碎片到小孩上。這會兒求只人沒事，其他的一切都還能重來。

孫姨估計也是抱著這樣的心思，挨著夏媽媽和羊羊站著，一臉痛心的看著那些人在家裡肆無忌憚的翻。布料、紙版、品服、古董花瓶、錢……這些孫姨都忍了，可當看到那些人不但翻出夏手繪的本子，還準備把那麼厚厚一本的款式圖冊給撕了的時候，忍不住了，幾步上前去搶了下來，“你們要檢查，就檢查好了，怎麼還壞別人家的東西啊！”

“誰讓你的！”檢查的人怒了，上去就奪，“這些走資的東西，就應該毀了！你把本子給我，到那邊好好蹲著去！”

孫姨把那個手繪本子搶到懷裡，死死不肯松手，這個可是夏的心，親眼看著那孩子畫了好幾個月，平時都寶貝似的輕拿輕放，哪兒能給他們毀了？！

“主任！後面的院子裡發現了好多還沒的布料，像是他們的倉庫！門口有一個瘸老頭正守著，不讓咱們開門……”

王德貴聽了興起來，起就要過去，“快走！現在就去打開倉庫檢查！敢攔著的就帶回去理！”

孫姨子抖了一下，知道那是老伴兒在攔著那幫虎狼，聽見王德貴說要帶回去理，拼命攔在他前面。

王德貴過去一腳把孫姨踹倒在地，搶過手裡的本子幾下就撕了，惡狠狠道：“還敢護著，啊？我跟你說，今天活該你們倒黴，想鑽空子賺錢，告訴你，沒門兒！甭管你們跟著誰幹，背景有多厲害，都照抓不誤！”

他把撕了的本子扔在地上踩了幾腳，哼哼著讓人去後面開倉庫檢查。

夏媽媽被他這樣的惡行氣地眼圈兒都紅了，過去把孫姨扶起來，著聲音喊了一聲，卻看見孫姨虛弱的半合著眼睛，連額頭都出了。羊羊抓在夏媽媽的服，扁著終於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王德貴正想多翻出些更有利的證明蔣東升“投機倒把”了，被人攔了正不爽，又聽見小孩的哭聲，忍不住呵斥道：“別哭了！！你，把你孩子的捂上，再讓我聽見哭就拿膠水給你黏上！”

夏媽媽把羊羊護在自己背後，憤恨地看了王德貴一眼，“你欺負人孩子，算什麼！”

王德貴抬抬眼皮看了們一眼，忽然又忍不住多瞧了夏媽媽背後那小孩一會，他記得前段時間他外甥蔣易安好像就是被一個不大點的鄉下小孩給打了。他一來就認定羊羊是那鄉下來的孩子，一個鄉下的小孩，能有什麼能耐？他不屑於手，趁機訓斥幾句倒是沒問題，“欺負人？你們這裡的都是走資派，都是要抓起來的，跟你們客氣什麼！你也別在這妨礙我們公辦，趕到牆角去蹲著！”

他過去推夏媽媽，夏媽媽護著額頭出的孫姨又氣又急，反手拍開他，馬上就挨了一下武裝帶！要不是拿手護著腦袋，估計也要出了。

夏媽媽手腕上一道紅痕，王德貴還不放過，俯□來就要拉扯去牆角，小羊羊這會兒也不哭了，含著眼淚擋在夏媽媽跟前，狠狠踢了王德貴幾腳，“不許你欺負……小夏哥哥的媽媽！”趁著他還沒回神，小姑娘一把將自己攥在手裡沒吃完的甜糕糊在他眼睛上！

“你這個小兔崽子！！”

“羊羊！”

夏站在國道上皺著眉頭看蔣東升跟那些工商的人涉，他現在的覺很不好。從津市發過來的幾輛貨車被攔在路邊，幾個工商的人搬了箱子下來打開查驗——夏對這樣的流程很悉，工商的前就是打擊投機倒把辦公室，專門在各個主要通道路上設立檢查站、檢查組，來檢查過路的貨車有沒有私人販賣品。

雖然現在改革開放了，但是上面風氣依舊嚴謹，私人買賣管理的很嚴格，這樣時不時的檢查恐怕要等幾年後才會徹底消失。

他們這段時間從津市運送貨，基本上已經固定了時間，這次運來的經濟領沒有檢查，單單查了他們這一批新進的子，這就不是偶然事件了。

夏看著那些檢查組的人，忽然有些悶，他不好的預越來越強烈，總覺得這事兒不簡單，像是……有人故意設計的。夏心裡跳了一下，幾步過去抓住蔣東升的胳膊，低聲音道：“我們先回去。”

蔣東升跟那幫孫子講不清楚，正氣的火冒三丈，恨不得去附近調一個警衛班來了，這會兒聽見夏說也愣了下，他剛要問，卻被夏堵了回去，“先回去一趟，車隊在這裡被查了，四合院那邊肯定也有人查。”

蔣東升眼睛一下瞇起來，他從剛才就覺得不對勁，果然是有人在他！他握了夏的手，也不管那些津市來的貨車了，“走！”

蔣東升回來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四合院門口的牌子被拆了一半，院裡更是被翻的七八糟，留在裡面的工哭哭啼啼，正在抹眼淚，見著他們回來忙上前說了況。

夏抿地發白，不等聽完就往中院那邊跑去，到了之後卻看到瘸著的孫叔在那，老人上有幾個腳印，眼睛也是通紅的，他見了夏聲道：“小夏，你，你快去醫院吧，他們在這邊手了，我和小虎來的晚，沒能攔住，你媽媽暈倒了……”

夏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虛晃了幾下差點沒站穩，他手心裡了一把汗，心口又悶又疼，最怕什麼偏就發生什麼！

蔣東升跟在後面剛進來，他也聽見孫叔的話了，立刻扶住了夏，道：“我陪你去醫院！”他讓後面進來的人去扶起孫叔，囑咐道：“帶著孫叔一起過去，他也傷了。”

醫院裡。

王小虎正守在急救室的門口，他送了老馬和賈六子回來就看到一群人把四合院裡弄得烏煙瘴氣，他是有任務在的，這個任務就是守著夏和夏的這個四合院，見到這個場面立刻往中院跑，院子裡的東西不怕，就怕裡面住著的夏媽媽傷。

可他還是來晚了一步，到的時候夏媽媽已經臉蒼白地躺在地上了，羊羊在一邊也在大聲哭著。王小虎在急診室門口站的筆直，手心裡也了一把汗，他記得夏媽媽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開始發灰了，攪在口的手上還有被皮帶過的紅痕，王小虎鼻子都忍不住酸了一下。

夏來的快，但是看到急診室上面鮮紅的字臉更加難看了，眼圈兒頓時紅了，“媽……”

王小虎過去想要說明況，他了，最終還是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一臉的愧疚。

蔣東升扶著夏，讓他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接給王小虎使了個眼讓他跟自己到一邊去談。夏這會兒渾發冷，他坐在椅子上腦子裡一時很，又一時什麼都想不起，空白一片。他手指狠狠地掐在掌心的裡，也毫覺不出疼痛，只覺得時間一分一秒過得極其緩慢。

走廊裡傳來咚咚咚的跑步聲，接著一個小姑娘就站在了口，瞧見夏立刻含著眼淚撲上去了，“哇！小夏哥哥，那些壞人打羊羊，打阿姨……嗚嗚嗚！”

夏抱住小姑娘，給了臉上的眼淚，看著小丫頭腦袋上的羊角辮都散了，心裡一酸道：“沒事了，哥哥回來了，你傷了沒有？”

小姑娘點點頭，指了指自己的膝蓋，眼圈兒都紅了，“壞人要打羊羊，被阿姨攔住了，阿姨護著羊羊……然後就暈倒了！羊羊看到警衛員叔叔送阿姨到這裡來，羊羊擔心，來找阿姨。”還小，說不太清楚，但足以讓夏憤恨地抿了。他看了看小姑娘的膝蓋，上面包了兩大塊紗布，大概是因為匆忙跑過來的關系，又有從紗布上滲出來了。

走廊上很快就又來了幾個醫護人員，氣籲籲的瞧著一路是追著小姑娘過來的，他們手裡還拿著棉球和藥水瓶，想來是羊羊還沒包紮完就跑到急診室這邊來了。

為首的一個醫護人員小心的過來，低聲道：“小孩膝蓋上傷的不輕，還沒理好……我們在這邊安排了護士，有什麼況一定第一時間及時通知。”這裡是軍區總院，來這裡治病療養的幹部多了去了，他們可是瞧見送剛才的人和這個小孩來的是軍區大院的車。

夏看了急診室一眼，微微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穩定下來。他抱起羊羊，小心的繞開的傷口，道：“我帶你再去包紮一下，再做個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