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永遠保持著一致步調, 然而甜的和充實的學習生活會給人以時間過得很快的錯覺。
六月末, N城進了這一年漫長的夏。空氣沉靜, 偶爾的陣陣海風輕輕吹過行人的臉頰,留下些許溫熱灼人的氣。
空氣里的悶熱在期末考試最后一天,達到了巔峰。教室里, 大風扇的噪音和難以驅散的熱,讓每個考試的同學都煩躁不已。
最后一門考試是生。
張蔓拿著草稿紙扇了扇風, 也沒什麼用, 熱空氣扇出來的也是熱風。糾結了好久, 在響鈴的那一刻咬咬牙,改了一個選擇題, 了試卷,走出考場。
考完期末考試的高一學生們也迎來了為期兩個月的暑假。
張蔓走出教室,腳步驀地一收。
初夏的異常劇烈,早上看了天氣預報, 過兩天應該會下暴雨,所以今天格外悶熱。
教學樓里非常吵鬧,來來往往的同學們,因為即將放假, 臉上洋溢的激笑容藏也藏不住, 也有那麼幾個一邊走,一邊對答案, 時不時出懊惱的神。
生老師收完所有試卷,用專門的牛皮袋裝好、封口, 隨意卷起來,夾在胳膊下,急匆匆進了辦公室。
學生們放假了,他們還得改試卷。
這一切都那麼悉。
除了教室里的空調系統不一樣,這一切和十九年后的那天,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也是學年剛剛結、燥熱束的初夏,大同小異的四層樓高的教學樓,還有一群如放飛的小鳥般進暑假模式的學生們。
不過不同的是,今天是剛考完最后一門試的學生,而那年的那天,是在辦公室里,改完最后一張卷子的高一理老師。
記憶的節點忽然有點模糊了,一些片段在腦海里浮現。那天改完試卷,接到了張慧芳又一個催婚電話。背著包走下樓,在樓梯口遇到了教導主任周文清,他約吃飯。
然后吃到一半,收到陳菲兒的消息,打開了熱搜……
心的鈍痛如期而至,明明被日頭晃了眼,張蔓卻狠狠打了個冷。
原來曾經還有那麼個夜晚,徹徹底底失去了他……
現在的日子過得太順遂,特別是這個學期開始后,隨著兩人的不斷升溫,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刻意回避這段記憶。
然而現在,相似的場景、相似的時間、相似的人,讓猛然想起來埋在記憶深的那個夜晚,蹲在便利店門口,嚎啕大哭的那個夜晚。
錐心之痛再一次涌上心頭。
張蔓不一陣眩暈,不由得扶住了走廊的扶手。
時間過的真快啊,回來已經快一年了,重新和他相知相識,甚至相,著他帶給所有關于青春年的與悸。
張蔓的心跳陡然了一拍,某個令人恐怖的念頭襲上心頭。
——這一切,會不會是的一場夢?
會不會,其實還是失去了他,然后極度悲痛之下,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呢?
慌的覺來襲,張蔓下意識地抬起手,了校服領下那個天使吊墜,冰涼的金屬讓的一顆心忽然有了著落。
不再駐足,腳步輕快地跟著人群往樓下走。
然而剛下了一層樓梯,低頭,猝不及防在樓梯口看到了著的年。
他靠在墻邊,低著頭,神疏離淡漠。
比起一年前初見他的時候,他似乎又長高了一些,當時定制的校服現在看起來有些小了。
在一群高一還未發育完全的學生里,他的個頭實在顯眼,更不用說在下那張毫無瑕疵的俊臉了。
張蔓看得呆住,年立馬察覺到的目,在下一秒抬頭,視線撞上,疏離乍去,亮起星。
一下紅了眼眶。
不是夢。
很確定啊,現在不是夢啊,之前那些,才是夢。
心頭的悸和忽然而至的無邊慨讓張蔓忘了這是在人來人往的樓梯口,忍著心的酸脹,飛快下了樓,走過去,牽過年的手:“男朋友,你提前卷了?”
問的時候,輕輕靠過去,眼睛往他校服上蹭了蹭,蹭掉些許溫熱水汽。
眼眶還悄悄地泛著紅。
“嗯,提前了十五分鐘,過來等你。”
他眼里含笑,也不顧周圍一片倒吸氣的聲音,在眾目睽睽之下抱住了他的姑娘。
周圍猛然看到這一幕的同學:“……”
“臥槽……”
“臥了一顆槽……”
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氣和驚呼聲瞬間蓋過了樓道上原本的喧鬧。樓梯口緩緩流的人群因為這個突發狀況停滯住,所有急匆匆回教室的同學們都停下腳步,一個接一個往拐角看,眼神亮得詭異。
這種校園八卦,能迅速勾起所有沉浸在苦學業中的高中生們的興趣。
一部分樓上的同學原本想下樓,因著停滯的人群,被堵在了樓梯上,不滿地往下探著腦袋;還有那些已經下了樓的,聽到后巨大喧嘩聲,也八卦地往樓梯口看。
人來人往的拐角雪白墻壁,一向生人勿近的年,笑著摟住了一個姑娘,而原本高冷的冰山人,紅著眼眶躲在他懷里。
媽耶……這種濃濃的酸臭味是怎麼回事?
圍觀群眾們定睛一看,更是到了驚嚇。
那兩個抱在一起的人……不是李惟大佬和他們的張神嗎?
所有人都是一愣,心里那陣八卦的狂嚎過后,全都閃過了三連問:啥玩意兒?咋回事兒?這可咋整啊……
他倆居然在一起了?怎麼可能呢?之前吧里不是討論過,李惟一直追張神,但張神好像很討厭他?還有走廊罰站照片為證啊。
怎麼突然在一起了,還特麼抱上了?
這兩人在一中的名氣實在太大,特別是高一年級,基本沒有人不認識他們的。
自從那個視頻在N城各大校園吧上瘋傳之后,一中眾人對于李惟的稱呼,也從“那個瘋子”變了“大佬”,大部分人都認同了他,甚至,有些膽子大的妹子還給他寫了一封封書。
更別說張神了,從高一上學期開始就是鐵打的校花,一中有名的冰山人。
學校里喜歡的男生數都數不清,基本上每個班都有好幾個人給寫過書,但知道有男朋友的,真沒幾個。
張蔓之前一直很注意,從不在眾人面前和年有什麼親舉,競班和一小部分知道他們關系的一班同學也懶得出去八卦,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倆在一起了。
圍觀群眾:嗷嗷嗷嗷嗷,天化日,朗朗乾坤,大庭廣眾之下,你倆還穿著校服呢!
大家就這麼兩眼放著,堵在樓梯口,甚至有人掏出手機開始拍照,甚至有人已經開始編輯新一的“一中吧見”。
張蔓就算再沉浸在自己的緒里,這時也察覺出來不對了,抬起頭,環視一周,臉“刷的”紅,拉過年的手就往教學樓外頭跑。
回憶和煽果然要不得,害死人啊。
……
這邊陳峻、鄧年還有曹志學也功被堵在人群里,眼睜睜看著那兩人又又又沒皮沒臉地抱上了——事實上在李惟那次在競班眾人面前說了兩人的關系后,兩人在小黑屋里越來越不避諱了,大佬每次從講臺上下來,經過張神邊的時候都要一的臉……
的酸臭味啊。
曹志學:狗糧吃多了,有點索然無味。
鄧年同地拍了拍陳峻的肩膀:“陳傻子,你還好嗎?”
陳峻堅強地眨掉眼里的淚花:“啥也別說了,一會兒約紅警吧,我要大殺四方……”
有什麼辦法呢?嗚嗚嗚,誰能比他更慘?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白了,結果卻被狠狠喂了一盆狗糧。
然而競三傻的命運實在是坎坷,興沖沖跑去網吧,剛刷上份證,位子還沒坐熱,就收到了劉志君在高一競小群里發的聲明。
競班的暑假取消,每天早上八點到下午六點,學校小黑屋集訓,為期一個半月。
“……艸。”
……
事的起因是前幾天競班考的那份理競賽卷子。
其實那份卷子本來是給高二競班做的,作為測試,九月份他們就要正式參加理競賽預賽考試了。
而高一這邊,學校的本意是讓他們這年九月去試個水,拿不拿獎還真不奢,高二才是重點關注對象。所以原本學校也沒給他們安排暑假集訓,畢竟時間還早,沒那個必要。
前幾天劉志君偶然看了高二那邊的競賽測試題,覺得題目出得還不錯,于是順手拿過來,印了十一份,給高一競班也做了個測試。
本來就是一個無關要的測試,他本沒怎麼當回事,考完就把上來的卷子塞到了辦公桌下。
然而這天下午,趁著同學們都在考試,高一另一個理老師貓在辦公室里把卷子給改了,還算出了每道題目的平均分。
劉志君監考完,回去隨意瞄了一眼數據,結果……他的手抖到現在。
除了李惟還沒講完的部分電磁學,其他的題目,高一競班的平均準確率竟然比高二那批準競賽選手還要高!
他開始的時候還覺得或許是因為李惟分數太高,帶高了平均分,又把李惟那份卷子掉,親自重算了一遍,然而,剩下是個同學的平均分還是比高二要高。
這場測試是他自己親自監考,十一個人的小考場,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本不可能有任何貓膩。
所以,高一競班的水平竟然比高二還要好?
這也太玄幻了吧?
講道理,他們讓李惟帶班的時候,雖然信任他,但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沒人覺得會有什麼太好的效果。
這怎麼可能呢?
一陣猛烈眩暈過后,劉志君立馬向教研組反映了這件事,幾個理老師急開了個會,最后還是組長拍板決定,這個暑假,高一競班也得集訓,把所有的競賽容補完。
大家都很激。
這說明什麼?說明今年九月份,高一競班十一個人里,除了李惟,很有可能還能走掉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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