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舉著羅盤的風家人還渾然不覺，還沉浸在“為何這個地方魔氣如此濃郁”的疑中, 就看見看著他的幾人, 眼神同時變得詭異。

“噗通”一聲, 其他兩個風氏一族的男人朝著他的方向跪了下來, 臉蒼白，活像是見了鬼。

“您……您為何……”

其中一人話還沒說完, 穆康寧霍然起, 即使他不曾見過這位傳說中的魔主, 也能從風家人的反應中明白了此人的份, 當年殷雪灼屠戮幾大門派掌門，將風家那位年輕的家主一刀斬殺，讓所有風家人對他又怕又不敢違抗分毫。

“殷雪灼”這個名字，在眾人的記憶里淡化了一百年, 但只要想起他, 他們仿佛還是能看到一百年前城破人滅的慘狀。

穆康寧渾繃, 下意識走到季煙前面，將季煙護在后，彎腰俯首道：“屬下天旋城城主穆康寧，見過……魔主。”

舉著羅盤的那人：“……”

他就是再傻，此刻也察覺到了不對。

突然之間這麼可怕的架勢, 他肯定是踢到鐵板了。

那人舉著羅盤, 手腳瞬間冰涼，背對著殷雪灼一不，季煙正好面對著他, 可以看到他一臉驚恐的表，不住地嗡，一臉比哭還難看的猙獰神，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差點當場嚇哭。

四周一片死寂，他哆哆嗦嗦地轉過頭，正好對上殷雪灼的眼睛。

對上眼神的剎那，他整個人都飛了出去，“轟”的一聲，狠狠砸上了旁邊一面屏風，將那扇極為沉重的描金山水屏風砸得碎。

那人慘一聲，摔得狼狽，哆哆嗦嗦要爬起來，被殷雪灼一腳踩上脖子，他渾僵住，連掙扎都不敢掙扎，就這樣讓他踩著。

殷雪灼也沒用力把人踩死，更沒管其他兩個面慘白的風家人，只是看向穆康寧，神狠戾，冷聲道：“讓開！”

穆康寧被他嚇得一抖，但還是張開雙臂，死死地護著后的季煙，活像是老母護崽兒，就是不讓開。

季煙：“那個……爹……”

殷雪灼已經沒了耐心，“要死嗎？”

穆康寧神越發堅定，“不知瑤瑤有什麼地方得罪了魔主，魔主要對一介弱子下手，若是屬下做的不對，魔主自可懲罰在下……”

殷雪灼著他的眼神越發冷漠，手指微，指尖凝聚一團黑氣，季煙越看越不對勁兒，一看殷雪灼真的要手的架勢，急得大喊了一聲：“殷雪灼！你快給我停手！不許傷人！”

殷雪灼抬眼著，半晌，放下了手。

穆康寧：“？？？”

三位風家男子：“……”

他們都有些不清楚況，如果說一開始還在認真地商討魔氣，滿腦子都是各種線索的話，現在就已經徹底將正事忘記了，所有人腦子里都是一片漿糊，甚至有些神恍惚。

季煙手拉了拉穆康寧的袖子，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解釋，只好說：“爹……這其實是我剛認識不久的……”

穆康寧：“……”他有點兒沒緩過來。

季煙抬手了額頭，有點崩潰了。

這風氏一族的法也太厲害了，還真把殷雪灼得現了，現在要怎麼圓嘛，這也太奇怪了，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怎麼可能和殷雪灼有瓜葛。

殷雪灼出現在這里，更奇怪了啊！

可季煙忘了，殷雪灼現在的地位，便是整個魔域和人族的王，其他人的生死都被他掌握在手中，他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需要解釋，誰都沒資格干預他。

殷雪灼掃了一眼季煙頭疼的神，也的確懶得解釋，直接抬手，一無形的力量將穆康寧拖開了，在穆康寧驚恐的眼神中，他走到季煙面前，把季煙往懷里一拉，對穆康寧說：“我的。”

穆康寧：？？？你的？這特麼是我的兒！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穆康寧睜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氣，季煙連忙說：“爹，此事說來話長……”

還沒說完，殷雪灼又說：“是我的夫人。”

季煙：求求你別說了！

看著穆康寧越來越難以置信的眼神，這表活像是發現自家兒去和外面野男人勾搭上的震驚與心痛，季煙莫名有些心虛，披著穆云瑤的皮，這樣實在是太不厚道了。

可轉瞬，穆康寧就松了一口氣，一臉和藹地說：“瑤瑤啊，難怪爹聽你邊的婢子說，你已經對那個王雒那個混小子死心了，原來是又喜歡上了別人，只要不是那個背信棄義的王雒，瑤瑤喜歡誰都行，爹都支持。”

季煙：“啊？”這和想的不太一樣。

真的誰都行嗎？這可是殷雪灼啊，這位城主老爹真的不怕這魔頭一個不高興殺了嗎？

季煙試探道：“爹，你真的全我們嗎？”

穆康寧心道他還能阻止嗎，雖然有點猝不及防，但他權衡再三，還是說：“你自小弱，爹就擔心你一意孤行，非要喜歡王雒那窮小子，此人只能害了你，魔主雖然……份太過尊貴，我們穆家高攀不起，但只要瑤瑤喜歡，魔主也能護你周全……”

穆康寧說著，嘆了口氣，“你也不小了，兒養大了，總是要許配人家的。”

穆康寧一直有這方面的心病，當初瑤瑤為了王雒，寧可不要他這個爹，也要與人家私奔，可那王雒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接近也只是為了結上城主府，想要得到修習仙法的機會，哪里有半點真心？

穆康寧為此費神，甚至屢次想要除掉王雒，都被兒一哭二鬧三上吊地給攔住了，怕想不開尋死，才一直由著。

偏偏穆云瑤，又因為過于弱，修不出長生不老的質，將來是注定要歷經生老病死的。

穆康寧想了太多的辦法，也實在是改變不了這一切。

如今這樣，也好。

好歹對方不是別有所圖，如此強大，世上無人可以欺負。

穆康寧讓那三個嚇壞了的風家人先留宿，誰知這三人早就被嚇破了膽，當著殷雪灼的面連哭都哭不出來，一到了私下里，就瘋狂謝絕了穆康寧的好意，乘著飛劍落荒而逃，還差點兒從空中跌下去。

殷雪灼是一定要跟著季煙的，不管穆康寧說了多次兒家的清譽，他都完全我行我素，甚至還有點不耐煩，一臉“你再我馬上把你兒擄走”，穆康寧也就沒說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寶貝閨，被這個魔頭抱回了閣樓。

還是公主抱，別提抱的多親熱了。

真不知道是喜是憂。

突然喜得婿，還是這位大佬，穆康寧真不知道是喜是憂。

回了閣樓，殷雪灼還不放開，非要把抱著，還低頭聞著上屬于穆康寧的氣息，一臉不悅，季煙忍不住說：“你干嘛現呀，現在都以為你看上穆云瑤了，你難道還真的娶穆云瑤？”

殷雪灼：“不娶。”

“可你不娶，豈不是騙了所有人？穆康寧好不容易看到兒有了歸宿，這樣對他不殘忍嗎？”季煙想到臨別時，穆康寧著的和藹眼神，心頭了，“等我離開這軀，他豈不是會很難過……”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著下，殷雪灼掐著的腮幫子，鼻尖輕輕咬了一下，“煙煙不乖，不能擔心別人……”

他在臉上脖子上親親蹭蹭，季煙被他弄得極了，不假思索，直接抬手，拉開了他的臉。

殷雪灼瞇了瞇眼睛，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打出一片影。

他此刻的神態，半是無辜委屈，半是失落，就是活的“寶寶生氣了，寶寶不說”。

季煙看了想笑，沒忍住，“噗”地笑出了聲來，又湊過去，學著他的樣子，在他鼻尖咬了一口。

“灼灼。”鉆進他的脖子里，抱著他，在他耳側低低道：“我這些年，看了很多人和事，待我不好的人十之□□，但也有那麼一些人，什麼都不欠我的，但是對我很好。”

“我知道失去在乎的人是什麼心，穆康寧不欠我的，可是他把我當親兒，我只是希別有什麼誤會，讓他更加難過。”

季煙趴在殷雪灼上，子纖細輕盈，腰肢盈盈不堪一握，一說到從前，嗓音輕輕地，沒什麼多余的喜怒哀樂，卻讓他子微僵。

“好。”他輕輕地說。

季煙笑彎了眸子。其實殷雪灼很好說話，也并非是旁人想象的那麼壞，他只是不太被陌生人親近，只肯聽一個人說那些道理，還會心疼人。

他為已經改變了很多，他就是這樣的子，喜歡的就是這樣的魔頭，不強求他變得多麼的善解人意、知書達理，變得不像這個張狂肆意的殷雪灼。

像這樣，不濫殺無辜，就很好了。

“但穆康寧不可信。”殷雪灼忽然說。

季煙哭笑不得：“好好好，我只信你。”

殷雪灼被順了，眼神安然地著，他的眼睛很好看，眼睛一圈是細的睫，又長又卷，眼尾弧度勾人，不是什麼丹眼，反而偏向桃花眼，勾人心魄。

季煙親了親他的眼睛，他配合地閉上眼，睫控制不住地抖，像刷子，撓得的。

窗外有影子晃，細看是一樹花枝，開得熱烈茂盛，在窗欞外肆意展，落下一地婆娑花影。

“灼灼，修煉嗎？”

現在這樣的氛圍，忽然有了興致，看著他瞬間睜開眼，眸變得詭異深沉，又咳了咳，說：“不是雙修，你想都不要想。”

抓著他的手，讓他把掌心在自己的后心，“去靈府，你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我啦。”

見到擺皮囊之后，真真正正的。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就不了多久，不管經歷什麼，這倆只需要說一說話，就可以恢復從前的相模式，他們就是有這樣的默契，一直吸引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