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上課后，學校的食堂也開始運作，學生一般都在食堂或者學校周邊的小飯店吃午飯。因為海一的食堂向來以干凈盛聞名，大部分學生都會選擇食堂。

下課鈴剛響，班上幾個調皮的男生就風一樣沖出教室，數學老師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一邊收教案一邊打趣：“祝他們搶到這學期的第一份糖醋排骨。”

海一食堂的招牌菜是糖醋排骨，上過當地的食節目。

岳梨已經流著口水跟戚映安利了一節課，見狀也是不甘落后地拉著戚映朝食堂狂奔而去。

結果小看了這群如狼似虎的年對于糖醋排骨的熱。等們去的時候盆子已經空了。

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選擇了糖醋魚丸。

午飯高峰期，到都是人，等岳梨領著戚映打完飯菜，周圍已經沒有空桌子了。一般這種況都是班級扎堆拼桌，岳梨也不例外，找到自己班上的同學，端著餐盤就往那邊走。

其他飯桌幾乎都滿員，只有靠玻璃門的那張桌子只坐了一個人。

人來人往，別說坐了，看都不敢往那看一眼。

岳梨還在跟不遠的同學說話：“你們怎麼又坐這啊，這靠近泔水區，味道好大！”

話音剛落，吵鬧的食堂突地安靜了一瞬。

岳梨嚇得捂，還以為是自己聲音太洪亮，卻發現周圍人的目都齊刷刷投向門口。也回頭去看，這一看不要，餐盤差點沒端住。

本來跟在后的戚映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季讓對面。

海城一中誰不知道，季讓從來不跟人同桌吃飯，連跟著他混的那群年都不敢僭越。

季讓剛進海一的時候，沒有誰把這位據說不好惹的新生放在眼里。當時校出的高三扛把子很是挑釁地往季讓對面一坐，被季讓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用裝滿熱菜的餐盤砸了一臉。

扛把子暴起，又被季讓打掉了兩顆牙。

自那之后，所有人見他都繞道走。

岳梨差點嚇瘋了。想喊，戚映聽不見，想過去，又不敢。

整個食堂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安靜。

而戚映居然還朝對面的年笑。

心底其實有些不開心。為什麼所有人都熱熱鬧鬧說說笑笑，將軍卻一個人孤孤單單坐在這邊。

這些人誤解他閑話他也就罷了，居然還排他！

簡直太過分了！

季讓夾菜的手頓在半空，有那麼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戚映眨眨眼，像是不解，甜甜朝他笑了下，然后低頭開始小口吃飯。

吃飯的姿勢也很乖，長睫隨著咀嚼一上一下地翹，明明吃得很香，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屈大壯劉海洋那幾個就坐在旁邊的桌子，大氣不敢出，生怕讓哥起餐盤砸暈這個連頭發都不能的特殊同學。

季讓看了半天，終于了。

所有人倒提一口氣。

然后就看見校霸大佬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塞進自己里，繼續埋頭吃飯。

全校同學：？

屈大壯用勺子重重敲了敲桌面：“看什麼呢？不吃就滾！”

周圍視線忙不迭收了回去，食堂再次恢復人聲。岳梨艱難地邁著步子走到空位坐下，跟班上同學大眼瞪小眼。

學委黃博通問：“什麼況？”

岳梨一臉懵：“母啊。”

班長陳夢遲疑著說：“可能……季讓對特殊同學的包容心比較強吧。”

也對，畢竟他昨天還幫了戚映呢。這樣看來，季同學還是很友很懂事的嘛。

那頭，很友很懂事的季同學喝了幾口湯，拿勺子的手漸漸握。像戚映能聽見似的，低斥：“不是警告過你離老子遠一點嗎？”

屈大壯探著腦袋：“啊？讓哥你說啥？”

季讓：“滾。”

屈大壯：“……哦。”

低頭吃飯的戚映余掃到對面的靜，下意識抬頭，對上年冷戾的目。

將軍看上去好兇。

是飯不好吃嗎？

將視線投向他的餐盤，里面明明有岳梨說的最好吃的糖醋排骨啊。這就奇怪了。

戚映想了想，拿起沒有用過的勺子，將自己餐盤里的魚丸舀了一個，手放到季讓的盤子里。

季讓：“？”

戚映無聲說：“這個好吃。”

季讓：“……”

他看懂口型了。

那目純澈得要命，像是在說，你快嘗一口呀。

季讓愣了一會兒，嗤笑了一聲。他用筷子頭將那顆魚丸撇到一邊，自語似的：“還他媽得寸進尺。”

他沒吃那顆魚丸，連飯都沒吃完，起走了。

屈大壯幾個人抹了趕跟上。

戚映著他背影，心里有點難過。

這一世的將軍，好像很難接。

像全都是刺。

低下頭，一口一口將飯菜慢慢塞進里。

等季讓走了，岳梨才敢過來。角油都沒干凈，掏出手機打字給戚映看：映映，你知道季讓從來不跟人同桌吃飯嗎？上一個坐他對面的人被他打掉了兩顆牙！

戚映：？

后怕地捂住了自己的。

對不起，是錯怪將軍了！

將軍一點都沒有不好接！甚至還對手下留了呢！

下午上課的時候，整個學校都知道了今天校霸大佬跟特殊同學同桌吃飯的事。畢竟風云級人的一舉一都是枯燥學業期間的八卦素材。

廁所里，幾個生激烈八卦：

——大佬昨天英雄救，今天共進午餐，這是要的節奏嗎？！

——不會吧？季讓連薛蔓青都看不上，能看上那個聾啞人？

——可是特殊同學比薛蔓青好看啊。

——季讓不是gay嗎？

——？

——！

——喂喂喂，你們別瞪我啊，又不是我說的！大家私底下都這麼傳啊，說他對生不冷不熱的，告白通通不接，聽說薛蔓青都被他拒絕三四次了……

里間的廁所門吱呀一聲打開。

薛蔓青面無表從里面走出來。

八卦的幾個生對視一眼，匆匆離開。

一下午時間匆匆而過。

快放學的時候俞濯給戚映發消息：姐，今天我值日，你在教室等我會兒。

戚映回他：好的。

俞濯又說：聽說你今天跟季讓同桌吃飯了？你能不能別接近他啊，他真不是什麼好人。

戚映這次沒理他。

岳梨抄完戚映的筆記，跟打招呼：映映我不等你啦，明天要聽寫第一單元的單詞，我得早點回家復習！

戚映點點頭，雖然明天聽寫單詞參與不了，還是把英語書拿出來開始復習，快一個小時后才收到俞濯的微信，讓下樓在教學樓外的綠植花壇那等他。

戚映收拾好書包，跟班上還在做衛生的同學揮揮手，離開教室。

下樓梯的時候，拐角鉆出來七八個學生。有男生也有生，笑嘻嘻堵在樓道口，問：“喂，小啞，放學了啊？”

戚映聽不見，直覺他們的笑意不友善，皺著眉往后退。

旁邊的人圍上來，將堵在中間。

為首的生推了一下：“話都不會說就這麼會勾引人，要是能說話，是不是得把全校男生哄得團團轉啊。”

幾個男生哄然大笑：“別胡說，誰他媽要喜歡又聾又啞的殘疾人。”

打掃走廊的學生朝這邊看了幾眼，為首的高大男生惡聲道：“別他媽管閑事啊！”

那幾抹視線匆匆收回。這一層是高二年級的教室，這個時間段幾乎已經空下來，戚映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又走不掉，急得快哭出來。

正不知所措，視線掃到樓梯走下來一個悉的影，眼睛一下就亮了。

是季讓。

圍堵的人也看見了，面上頓時浮現一抹驚懼，正惶然，季讓跟沒看見這有人似的，目不斜視走了過去。

幾個人松了口氣，戚映眼里的芒瞬間黯了。

其中一個男生嗤笑，手去揩的臉：“別說，就這張臉，做出這副楚楚可憐的表，還真勾人的。”

戚映突然狠狠推了他一把。

一直安安靜靜站著，任由他們欺負，突然發力，那男生也沒預料到，他站在臺階上，重心不穩朝后一仰，腳跟絆倒臺階，摔了個結實。

幾個人都愣住了，摔倒的男生大罵一句，氣惱至極，飛快爬起來，抬手就朝戚映臉上打去。

手臂揚到半空，突地被住。

男生回頭怒罵“我你……”，待看見后的人，見鬼一樣將剩下的字憋了回去。

季讓神冰冷站在后面，修長手指幾乎將男生的胳膊斷了，在男生痛苦的表中將他朝后一甩，只說了一個字：“滾。”

這群壞學生一哄而散。

戚映本來憋回去的眼淚一下就掉了出來。

季讓低頭看，臉上出不耐煩的神：“哭什麼？不是回來了嗎？”

哭得更兇。

他左右，口袋里什麼都沒有，最后從書包里掏出數學書，撕下一頁，團，翻來覆去幾次，把紙張了，才遞給戚映：“別哭了，被人看見還以為是老子欺負了你。”

接過皺的紙張，了眼角的淚。

季讓又問：“你那個日天日地的弟弟呢？怎麼不來接你？”

戚映抿著角，眼眶通紅看著他。

季讓不了這眼神。

他收回視線，出兩手指將的書包拎過來，朝下走。戚映趕跟上來，走了兩步，季讓低頭看。

果然又拽住了他的角。

那指尖瑩潤白皙，小心翼翼捻著小塊角，像是生怕他不開心，力道輕得幾乎難以察覺。

注意到他的視線，戚映手指一松，遲疑著放開了。

季讓腳步頓了頓，將自己搭在肩上的校服袖子找出來，朝后遞過去。

他不耐煩道：“拿去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