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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大秦王朝從不止普通民眾攜帶刀劍,甚至公開的一些比試也不止,但一些殺傷力巨大的軍械,乃至一些修行、修行典籍,都是屬于嚴易流通的品。
一名修行者所能想象得到的東西,其中很大部分自然更是不能用來易。
然而這些東西在魚市里如荷葉下的魚一樣著,而魚市又只不過是自發形的市集,這里面的很多生意,自然并不合法。
只是這樣的市集就在長陵的邊緣,那麼多大人的腳下,為何能夠這麼多年一直長久的存在下來?
就如此刻,一名外鄉人打扮濃眉年輕人心中就有這樣的疑。
他持著一柄邊緣已經有些破損的黃油紙傘,上穿著的是長陵人很會穿的黑紗短袍,沒有穿鞋,直接赤著雙足。
他手里的破舊黃油紙傘很大,但為了完全遮擋住他前一人的,他的小半還是在了外面,被雨水完全淋。
他前的這人是一名很矮的年輕男子,書生打扮,瓜子臉,面容清秀到了極點,尤其如白玉一般,看不到任何的瑕疵。
看著前方魚市無數重重疊疊的棚戶上,從高到低不斷如珍珠跳躍般拋灑的雨珠,濃眉年輕人皺著眉頭,忍不住沉聲問前比他矮了半個頭的年輕人,“公子,如此的市集為何一直存在?”
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冷冷的一笑,“只有出自那兩名丞相的授意,這樣的市集才能夠一直留在這里。”
濃眉年輕人依舊有些不解,疑的看著他。
“不合法的易,往往能夠帶來更高的利潤,更高的利潤,則能讓更多不要命的人源源不斷的帶來更多的東西。”
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冷冷的接著說道:“這些年海外很多奇珍異寶能夠到達長陵,甚至很多海外的蠻國和修行者和長陵建立聯系,依靠的不僅僅是渭河的航道,還有這個魚市的關系。而對于高坐廟堂之上的那些人而言,他們也能夠從中獲取到之前不可能獲得的東西,所以他們便采取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容許這里存在下去。當然所有在這里面做生意的人自然也清楚那些人需要什麼樣的秩序,所以這里比起各國其它大型的市集,反而更為公平和安全。”
“所以你一定要明白一點,任何的勾當,一定要給人帶來更大的利益,才會令人有興趣和你易。而且絕大多數的亡命之徒都不會與虎謀皮,他們不會和那些遠遠高于自己,隨時可以一口吞掉自己的對象易。”書生打扮的年輕人轉頭看了沉默不語的濃眉年輕人一眼,寧靜的說道:“因為有這樣基本的規則存在,所以我才有信心來這里談一談。”
……
魚市里的道路崎嶇起伏,很泥濘很不好走,數十米的落差,便層層疊疊隔出十余條高低不同的通道,對于不經常來的人而言,更是如同迷宮。
然而對于魚市大多數本不歡迎閑逛者的生意人而言,他們不介意道路變得更復雜,更難走一些。
所以雖然雨天很黑,無數雨棚替遮掩的商鋪間道路更黑,但卻只有數一些商家挑起了燈籠。
偶爾的微弱燈籠芒像是異類,在風中搖晃不安。
魚市里穿行的人依舊很多,丁寧收起了傘,像拐杖一樣拄著,輕車路的到了魚市的低矮深。
因為暴雨的關系,魚市底部平時許多只是干涸泥塘的區域已經被水淹沒,水位距離大多數吊腳樓底部唯有半米,但即便如此,吊腳樓的底部還是飄著許多小船,還有木盆在渾濁的泥水里飄來飄去。
沿著一條用舢板架起來的搖晃木道,丁寧走進了一座很小的吊腳樓。
這是一家很小的印泥店,兼賣些水墨紙筆。
店主人是已過六旬的孤寡老婦人,因為平時沒有多開銷,再加上魚市里大多數易都需要契印或者手印,所以作為唯一一家印泥店,印泥的銷路還算不錯,生活倒也過得下去。
因為平時也沒有什麼事,所以這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在看到丁寧之前,本來正端著一個陋的瓷杯在喝茶,看到不遠影里走來的年,布滿皺紋的臉頰上忽然泛起溫暖的笑容,轉從門口旁的一個壁柜里拿出了一碟干果等著。
“怎麼下這麼大雨還過來?”
看著走到面前的丁寧只是了雙草鞋,這名老婦人徹底放了心,又取了雙干凈的舊草鞋示意丁寧換上。
丁寧微微一笑,也不拒絕,直接坐在吊角樓邊緣洗了洗腳,就換上了干凈的舊草鞋,然后左右打量著這間吊角樓的屋頂和墻面。
屋頂和墻面都有些滲水,但看上去不嚴重。
于是丁寧也放了心,在老婦人旁邊的板凳上坐了下來,說道:“本來見昨天那麼大雨,就擔心你的屋子有問題,就想過來看看的,只是臨時有點事,所以才拖到現在過來。”
老婦人笑出了聲,自從看到丁寧的影,就變得很開心。
“能有什麼問題?”忍不住笑著說,“你每隔一陣就把我這間屋子敲補一下,比那些船工補船還用心,我看雨再大一點,再下個幾天,這里所有的屋子都了,我這都還不會。”
看著的笑容,丁寧的心也更加好,他隨手抓了幾顆干果,一邊嚼著,一邊問道:“最近需要買什麼東西麼,我等會幫你買回來?”
“柴米油鹽還都滿著,所以你只管歇著就好。”老婦人搖了搖頭,看著丁寧略顯蒼白的面容,又忍不住搖了搖頭,憐般問道:“中飯吃過了麼?”
“吃過了,酸菜魚面。”丁寧笑了笑。
老婦人有些不快,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那晚飯留在我這吃。”
“好。”丁寧點頭表示同意,“我要吃油煎餅。”
“我給你做紅燒魚和蠟。”老婦人責怪般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里卻涌起更多的意味,“油煎餅有那麼好吃麼?當年你年紀還小,正好走到這里,我給你做一個油餅也是正常不過的事,結果你到現在還記著那一個油餅的事。若是做生意,只是一個油餅,結果卻幫人做了這麼多年的事,這虧本便虧得大了。”
“哪里有虧本。”丁寧笑著說道:“只是做些順手的事,大多只是陪你說說話,聽聽故事,免費的飯菜倒是吃了不。”
老婦人搖了搖頭,眼里涌起復雜的緒:“陪著說說話,聊聊天,這對于一個沒有子侄的孤獨老人而言,是最大的恩賜。長陵以前戰死的人多,像我這樣年紀的人也多,只是卻很有人有我這樣的福氣。”
丁寧一時沒有說什麼,垂下頭像個松鼠一樣啃著干果。
在數年前的一個冬天,他經過這里,和藹的老婦人好心的遞給他一塊熱乎乎的油煎餅,然后他就經常來這里看看老婦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這哪里一個油煎餅的事。
這是因為他欠的。
他欠很多人的,他只希自己能夠慢慢還清,或者說可以補償。
……
照例和老婦人聊了一陣,聽說了一些魚市最近的新鮮事之后,丁寧便告辭暫時離開,和平時閑逛一樣,轉向魚市更低洼更深。
這個時候宋神書應該進魚市了。
宋神書是經史庫的一名司庫小,也是丁寧的人。
然而和開印泥店的這名老婦人不同的是,丁寧不欠宋神書的,而他卻是欠丁寧的。
在過往的數年的默默關注里,丁寧知曉了宋神書的一些習慣,也知道他的修行遭遇到了什麼困難。
所以他肯定,宋神書今日一定會來拿火膽,一定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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