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嵐從書房裡驚醒，看到滿室昏黃。

已經黃昏了？一天過去了，他竟然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

一陣恍惚後，想到先前發生的事，先側耳聽，能聽到鳥鳴，人輕輕走，除此之外並沒有嘈雜混。

楚嵐這才喊來人，小廝婢跑進來，喊著老爺醒了，斟茶倒水。

“外邊，怎麼樣？”楚嵐問。

小廝婢知道他問的什麼，爭搶說“那些人都走了。”

楚嵐鬆口氣，豎眉呵問：“楚昭呢？讓來見我！”

小廝婢卻沒有立刻跑出去，而是對視一眼。

“園子裡的比試告一段落，送走了諸人，阿昭小姐就讓人來和夫人老爺說，累了要歇息，有什麼事明日再說。”婢低聲說。

意思就是也不會來，楚嵐將茶杯扔在桌子上：“眼裡還有沒有長輩！這個家裡誰做主？”

蔣氏和楚柯從外邊進來，聽到這話冷笑。

“眼裡早就沒有長輩了。”蔣氏說，“這個家裡早就做主了。”

楚柯點頭：“是啊是啊。”坐下來急急說，“我早就說楚昭瘋了，趕把送走，爹，你是沒看到今天丟人的樣子啊。”

雖然蔣氏讓他躲起來別出屋門，但聽到這事，楚柯還是的從後門過去窺探。

“人一個一個的去跟比試，其他人做評判，啊在衆目睽睽之下狼狽不堪。”

“輸了之後對人家施禮，然後大聲說楚昭不如某某某，不僅說，還要寫下來，雙手奉上。”

“這哪裡是比試，這是審判，一次又一次審判，一次又一次低頭認罪。”

楚柯看到最後已經看不下去了，換做是他，直接就跳進湖水裡淹死算了。

楚嵐雖然猜想過這場面，但真聽講來還是心驚跳，對於一個讀書人來，實在是不能承的辱，說：“我早就知道要自取其辱，跟你比試，自己家兄妹，點到爲止，就真以爲自己多厲害了？”又叮囑楚柯，“你這些日子一定要避開，否則你作爲的哥哥，一定會被人揪住比試的，唉，我楚家真是面掃地了。”

楚柯點頭：“我知道我知道。”

蔣氏擔心兒：“在別人家肯定也要被取笑。”讓婢帶了一匣子錢給楚棠送去，好讓打點左右上下。

一家人在忐忑不安中勉強睡，但天不亮被僕從醒了。

“老爺夫人，那些人又來了。”

楚嵐披著服坐起來：“怎麼又來了？昨日還不夠出氣嗎？楚昭不是已經認輸了嗎？”

僕從說：“他們說是阿昭小姐讓他們來的，說還要繼續比試。”

怎麼回事？楚嵐氣讓人去喚楚昭，這一次楚昭依舊沒有來，但阿樂來了。

“沒比完呢。”給楚嵐解釋，“那麼多人呢，我們小姐一個人，不可能一天就比完，所以小姐昨日和大家說定了，一天比試三個時辰。”

楚嵐和蔣氏目瞪口呆，怔怔問：“那要比到什麼時候？”

阿樂說：“小姐說，三皇子說以爲關考，那自然是一直要到春園文會舉辦的時候。”

瘋了，楚嵐和蔣氏唯有這一個念頭，先前說楚昭瘋了是責罵，現在他們則覺得楚昭是不是真腦子壞掉了。

......

......

清晨的楚園裡聚集了不人，比昨日還要多，但沒有昨日那麼喧譁，大多數人聚集在一起低聲說話，也有人在欣賞楚園的風景。

“久聞楚園雅緻，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有人嘆。

“只是沒想到楚園裡有這樣一個主人。”旁邊的人笑說，“半點也不雅緻。”

這位楚小姐原本不認識，這幾日打聽了一下，雖然剛來京城，但已經打過閨中小姐，罵過樑寺卿家門，的確不是個雅緻的人。

大家都笑起來，然後聽到前方有的腳步聲。

“楚小姐來了。”“快看。”

諸人互相招呼著看向聲音所來，首先看到幾個婢，在婢後有個孩兒緩步.

人羣中有昨日來的，一眼就看出，比起昨日的倉促，今日的楚小姐明顯打扮過.

孩兒梳著單螺髻，出寬闊的額頭，柳眉如墨，雙眼星辰，櫻脣一點點，穿了件鵝黃衫，在春日的園子裡熠熠生輝。

昨日不斷的鞠躬施禮認輸，給那麼多人寫下楚昭輸了的字據，但今日沒有毫的頹敗惶惶不安，反而眉眼充滿了鬥志。

“一個一個比太慢了，耽擱大家的時間。”楚昭說，“比如一次十人來吧。”

和十個人比書法到可以，各自寫各自的，但下棋和文論呢？那都是要凝神聚力全神貫注思索的，一人和十人比下棋，論述，那豈不是兒戲。

不過，這本就是兒戲，諸人又回過神，三皇子此舉就是要大家辱這個楚氏，經過昨天的比試，這楚氏不僅不以爲恥，反而還猖狂了。

乖乖的低頭認錯不就行了。

不肯認錯，非要此辱。

“好。”人羣中響起喊聲，“就如楚小姐所願。”

當下便有十人走出來，楚昭坐在自己的位席，對他們坦然一禮：“公子們請。”

......

......

三皇子春園文會已經了京城人人皆知的盛事，所以楚氏的名字一出現在春園門外，立刻也就席捲了京城。

就連皇城的吏們也在低聲議論。

相比於民衆看熱鬧，他們更深幾分。

“原來是楚岺的兒。”“真是沒想到，這孩兒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有什麼沒想到的，楚岺做過的事哪個不是讓人震驚。”

“其實這事跟那孩兒倒是沒有多大的關係。”

一個與衆不同的聲音忽的進來說。

聚在一起的幾個吏嚇了一跳，忙回頭看，見後站著鄧弈。

跟他們的袍相比，鄧弈地位低一些，但這個得罪了趙楊兩家的來做守宮門苦差的小吏，經常好茶好酒的侍奉他們。

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收過禮，比好茶好酒貴重的禮也多的是，只不過鄧弈出手送禮的氣勢闊綽又真誠，就像他送的不是禮，而是一顆心。

雖然鄧弈得罪了趙楊兩家，但並沒有得罪他們，他們也犯不著踩著這小吏博趙楊兩家一笑。

“鄧大人。”他們笑著打招呼，“今日也上差啊。”

鄧弈點點頭。

可憐，當這個守門小吏，連休息都不能，員們同，與他閒談“鄧大人也聽到楚岺之的事了吧？”“爲什麼說跟這孩兒沒多大關係？”“可有什麼幕？難道是那個楚岺授意？”

鄧弈笑了笑：“沒有幕，我的意思是，那孩兒楚園比試，不是本意。”

不是那孩兒本意是什麼？明明是應戰要比試的，幾個吏不解。

鄧弈說：“因爲原本是和自己兄長的玩鬧，家宅私事，但別人因此給下了戰書，豈能不戰而退？”

說罷從幾人邊走過，緩步向宮門去了。

幾個吏怔怔，別人？別人是誰，豈不是說三皇子？這是對三皇子不滿嗎？

幾人又回過神，神無奈，這個鄧弈什麼話都敢說！

怪不得一邊送禮一邊被貶，本討不到上邊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