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說勝負。”賀蘭鳶道：“你們只算算，若真打起來，南越要死多百姓，要損失多錢財？”

眾大臣默然不語。

賀蘭鳶見狀，便知道他們心知肚明。這些人遇事，往往習慣將責任推到別人上。但卻絕不會背這個罵名，亦不會自己的兒子背。

就像先前李岐說的一樣，如果沒有這層姻親關系，北昭遲早會攻打南越。北昭雖然前一陣外困，但李岐橫空出世，接連滅了西煌東夷。民間呼聲極高，可謂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南越雖然有一時之力抵抗，卻不是長久之計。

雖然不愿意承認，但實際上李岐提出的雙王并治，實則已經是他妥協退讓的結果。

他完全有能力整個吞下南越。

這一場商議，到底沒能得出結果。一眾大臣宮時氣勢洶洶，出宮時卻如同霜打過的茄子。

但賀蘭鳶毫不著急，知道這些人遲早會妥協。

若是同意的提議，南越與北昭以聯姻之名結盟，南越這些世家員的地位也能保留。但是不同意，一旦日后開戰，這些人反而可能一無所有。

他們心里已經清楚利弊，只是還沒認清現實罷了。

***

賀蘭鳶與一眾大臣的拉鋸戰，持續了一月有余。

回來時尚且時七月下旬，一轉眼連中秋已經過了。

這些時日早朝照舊，卻不再垂簾聽政，而是直接坐上王座，代為執掌朝政。沒人再提自宗室中挑人繼任之事。

賀蘭鳶一邊喝著茶，一邊給李岐寫信，告知他南越局勢已經定，可以開始商議兩國聯姻的事宜。

數日之后李岐收到信，心大好，這才拿著信去尋葉云亭。

葉云亭看到信后，整個人震驚且茫然。

“什麼時候的事？”

李岐一頓，若無其事道：“就是母親回南越之前的事，我沒和你說過嗎？”

葉云亭懷疑地看著他：“當然沒有。”

“那大約是我忙忘了。”李岐笑瞇瞇的：“若真要聯姻結盟，要商議考慮的事可不，不如先想想到時候陪都定在何？”

“……”葉云亭怎麼可能看不出先前他是刻意瞞著自己，但想了想也懶得同他生氣了。剜了他一眼，繼續將信件看完。

之后才道：“那我是不是要先回南越？”

李岐這才想起這茬來，不太快活地說：“等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你再回去。算上路上來回，前后得花上一個多月，”

這還是最快的，畢竟是牽扯到兩國的大事，馬虎不得。

而且當初他與葉云亭沒有大婚，這一回總要補上。

……

八月末，葉云亭啟程前往南越。

九月初七，他順利抵達南越，三日之后，舉辦繼位典禮，尊為南越王。

九月中旬，北昭使臣抵達南越都城，呈上婚書。北昭帝以東夷半數國土，以及十三個通商口岸為禮，請與南越王結百年之好。

南越王欣然允之。

*

兩國君王聯姻，結百年之好，前所未有。

這一樁婚事轟了南越與北昭，但北昭帝因大婚免賦稅三年，又接連有諸多惠民之策，是以市井間都是祝福和贊譽；而南越百姓雖然對新王上不甚了解，但聽說北昭帝以東夷半數國土和通商口岸為婚儀，也都是翹首盼著大婚之日。畢竟北昭帝此舉對南越百姓的好亦是實打實的，南越百姓可還記得當年與北昭通商往來時的繁盛。

十月初十，大婚之日。

兩國君王大婚，不興嫁娶。大婚典禮在陪都綏舉行——經過數次商討之后，嶺南境的綏縣被選中做了陪都，與上京相對，稱為“下京”。

綏原本就有一座行宮，重新擴建修繕之后，便是第二座皇宮。日后朝臣上朝亦都在此。

而兩人的大婚典禮，亦在此舉辦。

李岐提前半月就已經帶著上京的世家以及朝臣們抵達綏，開始籌備大婚事宜。

因為綏距離南越都城還有一段距離，李岐在大婚前一晚提前出發，次日一早，正好掐著吉時抵達都城。

此時葉云亭已換上了繁復的婚服，與賀蘭鳶并肩立等在王宮前，兩人后，是南越的文武百。

李岐旋下馬，在禮的唱和聲里，雙手舉至頭頂一揖，笑道：“我來接你了，”

葉云亭回以同樣的揖禮，眉目彎彎：“來得剛剛好。”

兩人同時走向彼此，雙手握，并肩往祖廟行去——他們先要在南越祭拜先祖，之后再去綏。

兩國的文武百匯一，跟在二人后。數名禮高聲誦讀祝詞，高的聲音甚至過了禮樂聲。

祖廟之前，兩道紅影并肩而立，在禮指引之下，一步步走完繁復的儀式。

最后一刻，兩人在先祖牌位前鄭重立下誓約，俯首叩拜。

作間，同樣制式的正紅婚服擺疊，高束的墨發垂落，發尾糾纏。

正如他們在過往先輩面前立下的誓約一般。

不負天下，不負家國，亦，不負卿。

第146章 番外一

兩國聯姻，天子大婚，普天同‌慶。

于綏舉行完大婚典禮之后，兩人便回了上京。

同‌月，兩人再頒圣旨，宣布自此之后，北昭與南越結盟，不分‌你我。同‌時改國號為昭越，是為天佑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