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亦再無北昭帝與南越王,分別稱南帝與北帝,雙帝同尊。尊賀太后為端敬母后皇太后,與沈太后并稱為東、西宮太后。追封故去的王夫人為圣母皇太后;而賀家謀逆案重審之后,賀家滿門終于洗清冤屈,恢復昔日榮。
后世史書記載上,稱此為“雙帝并治,大一統盛世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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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二年春,綏。
自定下綏做陪都之后,每年冬春季節,便在綏理朝政;到了夏秋季節,則回上京。
綏的行宮經過數次擴建之后,規模已經與上京的皇宮差不多。而原先南越的世家與朝臣,為了議政方便,也為了在新帝面前臉,陸陸續續在綏置了宅邸,已然是大部分都搬到了綏來。
而南越國,則如李岐當初的承諾一般,陸續開放了數個通商口岸和碼頭,卻不是設在兩國原本的界線上,而是設在南越與海外諸國的邊界,方便海上貿易的往來。
從前南越國雖然產富饒,但國土狹小,人口不。即便常有海外貿易,卻沒有更好的工匠建造大船,亦沒有威力大的武護航。但自兩國結盟之后,兩國不分你我,百姓用一樣的通行文牒,繳納一樣的賦稅,也一樣的惠民之策。如此措施大大方鼓舞了彼此之間的往來,或是北昭商人帶著商隊在南越駐扎,或是南越百姓前往北昭定居,甚至還有前往東夷墾荒的。
而葉云亭更是廣發告示,招賢納才,自民間征集了大批工匠,聯合工部原本的工匠,開始研究海船與威力更大的武。以便船隊航行的更遠,將海上貿易做得更大。
無數工匠耗費了四個多月的時間,才終于造出了一艘比從前的老式海船高大兩倍有余的海船。
在回上京之前,葉云亭與李岐一齊去碼頭看新式海船。
海船就停在新建還未開放的碼頭邊,不百姓聽聞消息慕名來看,無不發出驚訝的氣聲。頭一回看見果的兩人,雖沒有表現的過于失態,卻也難掩驚。
新式海船足足有四層樓高,長寬更是以眼難以估量,如同海上宮殿一般。在經過數次的試航與改進之后,現在已經能夠穩穩當當地在海面上航行。
兩人被請上海船,方才見每一層的船艙上,都有披堅執銳的兵卒把守。船工與水手們則在有條不紊地做航行前的準備。
海船司造跟隨在側,為兩人介紹海船各的改進以及功用。
說完,小心翼翼道:“今日正要出海測試新加上去的武威力,二位陛下可要一觀?”
葉云亭神采奕奕,頷首道:“可。”
司造聞言神激了一些,疾走幾步,扯開嗓子吩咐船員準備出海。
甲板上的水手揚起船帆,船帆上的“昭越”二字筆墨飛揚而濃重。
葉云亭與李岐走到船頭,瞧著船帆被海風鼓滿,同時腳下的船板微晃,巨大海船調轉船頭,緩緩了起來。
一開始有些搖晃和眩暈,葉云亭只能扶著李岐的胳膊借力,才堪堪穩住。但船只出海之后,瞧著波瀾壯闊的海面,他便顧不上眩暈,雙手扶住船舷,半邊都探出去,眼神熠熠地四張。
“從前只能在游記中看見與海有關的記載,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親自出海。”
興過后,葉云亭腦中便涌現了無數利好:“這樣的大船,至可抵三艘老式海船。日后船隊若是都換上這樣的大船,就可以帶上更多的貨。”
如此往返一趟的利潤,將不可估量。
從前的南越的大船隊都掌控在皇室手中,其余商隊雖也出海,卻都是小漁船。如今兩國合并,這些船隊自然也就歸朝廷所有,船隊往來貿易的利潤,也都進了國庫。
葉云亭略算了一筆賬,連心跳都加快了。
李岐卻有另外的想法:“聽聞海外諸國十分富裕,還有許多聞所未聞之。若是能組建船隊,再帶上軍中銳,踏平海外諸國也不是難事。”
將士開疆拓土,葉云亭想的是如何做生意。他想的卻是以武力鎮和掠奪。做生意還得講究有來有往,但若是能將海外諸國收服,讓他們年年朝貢,卻比做生意省事太多。
而且若是將其打服了,再做生意也簡單些嘛。
兩人各自盤算著,對視一眼,卻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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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海船試航一圈后,兩人回到綏,之后又過半月,便帶領朝臣啟程回了上京。
春末夏初,南邊的天氣已經炎熱起來,北邊卻還猶帶著暮春的寒意。回京的路上,葉云亭仗著年輕壯,裳穿的,結果還沒進上京城,人就先病倒了。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是被李岐一路抱回寢宮的。
了醫來看,說是了涼,風邪,加上之前勞過甚,暗患一并被激了出來,是以顯得來勢洶洶。醫開了退熱的藥,若是能退燒,便無大礙。若是退不了燒,便得再加藥量,輔以針灸,但藥量過重,恐會傷。
李岐神沉沉,命人煎了藥,親自喂他喝下。之后下令罷朝,只讓人將摺子送到寢宮來,有事時便批閱奏摺,無事便守在床邊,喂藥汗,事無鉅細都親歷而為。
葉云亭一連燒了三日,溫度反覆升升降降,他便也不解帶地照看了三日。
到第四日時,燒得沒意識的人才睜開了眼。
瞧見李岐的第一句話,卻是說:“我又做夢了。”
此話中深意只有兩人才知曉,李岐神一深,揮退了伺候的宮人,又喂他喝了半杯溫水潤,方才問:“夢見什麼了?”
葉云亭渾酸,思緒也還有些遲鈍。他瞇起眼回想了半晌,才說:“夢見了你死之后的事。”
李岐訝然。
大約是夢中的驚懼猶在,葉云亭索著握住他的手方才覺安心了許多。
按照時間推算,夢中所見應該是李岐登基之后五六年的事。沒了親人,沒了可以托后背的兄弟。這一回的帝王是孤獨而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