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
他想都沒想過!
“游學,誰不是一個人?”石宏大奇怪的看著于良吉:“要不然如何跟別人結伴而行?別人都是一個人,他帶著一群仆從像什麼樣子?”
而且游學,游學!
到什麼地方,都是求學,開闊眼界的,你帶著這麼多人,怎麼游學?旅游還差不錯。
“我、那個……。”于良吉支支吾吾,不想就讓于興懷一個人走。
“小叔,他們都是一個人的,我帶著人不好。”于興懷趕出聲勸誡:“而且我也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都是農家出,盡管于良吉很疼他,但是于興懷自己上進,農家活兒他也跟著干過,洗做飯不說通,可也會,服洗不干凈大不了到了地方找洗服的店來理,做飯的話,勉強能口,實在饞了,大不了去酒樓食肆打個牙祭。
他是去游學,又不是去旅游,帶那麼多人干什麼?
他們一共二十六個人呢,人家都不帶一個人,就他帶,不好,太不好。
“可你一個人走,我不放心!”于良吉抓著于興懷不撒手。
“小叔,我都多大了?”于興懷哭笑不得:“還有那麼多師兄們在,您擔心什麼?”
于良吉也說不出自己擔心什麼,總覺得這麼小的孩子出門,沒人跟著,他不放心!
可是想到那麼多學生,人家也是結伴而行,他就說不出別的話了。
最后,還是石宏大占了上風,他給于興懷弄了一輛大馬車,帶著車廂的那種,里頭有小炭盆可以取暖,有冰槽,若是夏天了,可以用硝石制冰,放在冰槽里降溫。
給帶了兩床被子,一床大棉被,一床蠶被,一條兔褥子,還有一卷冰蠶的涼席。
一個蕎麥皮的枕頭,以及可以掛在馬車上的兩盞玻璃油燈。
再給帶了四季服,每季各三五,四季鞋子一樣三雙。
于良吉往里頭加了一壇子自己釀造的葡萄酒,還有就是各種藥品,都是從大藥房里買回來的,急酒用的安宮牛黃丸,紫雪丹,人參片兒。
各種醫用紗布和消毒用的高度酒。
這就已經不東西了,不過于良吉還準備了一百兩碎銀子,三百兩整銀錠子,以及五千兩的銀票,三千兩的金票。
要不是石宏大攔著,他都想給五千兩金票了!
金票就是能在朝廷立的錢莊里,提取黃金的票據。
石宏大給的就特別的了,連發的鋼弩!
“這種鋼弩別看小,程近,一般十個八個的人不是問題,你放到車轅里頭那個暗格子里。”石宏大拿出來給于興懷看了看:“一次上三個暗筒,一個暗筒里頭十只短箭。”
于良吉:“……!”
“知道了石叔!”于興懷學得很快,收起來的速度也很快。
于興懷他們的行程是二月十四走,二月初十的時候,于良吉帶著他提前去了西山的祖墳。
于家因為有了于良吉這個侯爺存在,雖然說父母跟哥嫂并沒有追封,但是墳塋也修繕了一番,且留了好大一塊地方,當祖墳預留地。
于良吉知道孩子一走恐怕就要二三年的時間帶他過來,給于家人上個墳,燒點紙。
“爹娘,大哥,大嫂,興懷馬上就要出去游學了,請四位保佑他一路平安順遂。”于良吉頭一次在墳前這麼說,偏偏這會兒天,還刮起了一陣白風。
盡管于興懷覺得滲人“子不語怪力神”是對的,可也心里發,扯了扯石宏大的袖。
“怕什麼?”石宏大扯回自己的袖子,跟于興懷瞪眼睛:“在戰場上,死個萬八千敵人都見誰害怕,那還是敵人呢?這可是你親祖父親祖母,親爹親娘!”
于興懷哭喪著臉:“石叔,不是那個意思!”
“那里是怎個意思?”于良吉板著臉命令道:“磕頭,燒紙!”
于興懷只好照做,同時在心里跟自己的親祖父親祖母,親爹親娘嘀咕:千萬保佑小叔跟石叔好好的,他就出去游學個兩三年而已,又不是十年八年的不回來了!
上完墳燒完紙,一家三口才回了侯府。
何管家正在清點東西,給于興懷準備的東西時不時的添一些,這次他給添加的就是藿香正氣丸,用來預防水土不服。
又給裝了好幾把扇子,好幾個香囊,好幾個荷包!
反正沒添置東西,等于興懷要走的那一天,這一輛大車趕出去,于興懷還覺得自己不好意思呢!
結果到了集合地才發現,每個人都是一輛大車的架勢!
而家的兄弟倆,兩輛大車還不算,還有一人兩匹馬!
“看看,看看!”于良吉就差揪著石宏大的耳朵了:“大家這不是都不放心嗎!”
“嗯,是。”石宏大不跟他辯解。
這一伙人就是一伙車隊,一人一輛馬車,趕著忽悠悠的,還行,都會趕車,沒不會的!
而且這馬車都帶著車廂,可以避雨,車廂上還都放著搭帳篷用的東西,看起來就像是遠行的樣子。
“出門在外,不許胡鬧,不許喝酒,更不許去人煙稀的地方,還有……不許跟人看熱鬧!”于良吉本來想說“秦樓楚館”的,想到這個時代,穿越前輩早就取締了秦樓楚館的合法化,也就沒說,但是看熱鬧什麼的,還是要當心。
石宏大干脆的將代表騎尉府唯一的腰牌給了于興懷,這個不比于良吉那慶侯的金牌,石宏大是武職,過關什麼的,可以走專用通道,且遇事可以求助附近的駐軍。
而于良吉給于興懷的則是他慶侯的金牌,代表他慶侯的意思。
這種金牌一共三面,一面常年待在何管家那里,另一面給了石宏大,最后一面在于良吉裝銀票的箱子里。
則是能代表慶侯的意思,輕易不給人,哪怕張興業和張興偉,給的也是侯府的腰牌,而不是金牌。
“知道了,小叔,您跟石叔也要保重!”于興懷看著于良吉并不比他大多的臉,突然有點想哭了。
長這麼大,頭一次看到小叔忙的不知所以,哪怕當年父親去世,記憶里很混的時候,小叔也沒這樣過。
于良吉看孩子眼的看著他,很想攔著不讓他走了!
“出門在外,記得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石宏大一看這叔侄倆,趕給分開,自己擋著于良吉跟于興懷說話。
“是,石叔,我走后,小叔就拜托您了!”于興懷趕收斂緒,他可是知道,他對小叔能紅眼睛,可不敢對石叔這樣,小兒惺惺作態的樣子,要是讓石叔看到了,可有的他好!
“嗯,這個給你!”石宏大掏出一本小冊子,塞到了于興懷手里:“自己看完了記住后,就把冊子燒了。不能給第二個人看到。”
于興懷一驚,手下的速度飛快,收起了冊子,忐忑不安的看著石宏大。
“別瞎想,若是遇到事,不能解決的,就去找冊子上的人,跟他們提我的名字就行了。”石宏大低聲告訴他:“不論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只要你聯系了他們,肯定能解決。”
“知道了,石叔!”這東西看樣子很重要,于興懷暗暗記妥當。
再不愿意,時間也不等人,大家該啟程了,一串車子走在大路上,于良吉就讓石宏大趕著車子在后頭跟著,從侯府送到了道,石宏大就不打算再送了,于良吉就站在車上,一直看著車隊走遠,走到看不見為止。
“好了,孩子出去兩三年,見見世面也好過當個井底之蛙!”石宏大給于良吉攏了攏披風。
二月的天氣,雖然回暖了一些,可還是冷颼颼。
“大道理我都懂,就是舍不得嘛!”反正現在四下無人,于良吉也不端著了,朝石宏大撒:“舍不得,舍不得!”
“是,舍不得,老實的進去坐著,外頭風冷著呢!”石宏大將人往車廂里一推,車廂里早就鋪好了和的棉褥子和兔褥子,于良吉坐上去呵呵的,還有旁邊的暖手爐也熱著,茶水也有,準備的齊全的很。
石宏大放下棉簾子,趕著馬車回去。
于良吉隔著棉簾子問石宏大:“你后來給他的是什麼?還不讓我看?”
“是我原來的那些兄弟們的地址,你也知道,他們如今跟我的份都差不多了,我跟孩子說了,有什麼他們解決不了的事,就找他們去,報我的名字,去年我已經給他們都去了信,拜托他們幫我照顧一下興懷,行走在外,總有個什麼事兒。”石宏大其實也不放心,但是這是于興懷必須要走的路,所以他只能盡量保證于興懷他們一行人的安全。
“還是你想得周到!”于良吉當時就松了口氣,畢竟石宏大那一行的人,可都是能直達天聽的主兒,有他們在,起碼不會讓于興懷他們吃虧。
“只是,會不會給你添麻煩?”于良吉又想到石宏大的工作特殊,就有點不把握了,不能為了孩子們給石宏大帶來麻煩。
說句不好聽的,石宏大這一行忌諱頗多,平日里就連于良吉自己都不摻和石宏大的工作。
“不會,早早的我就分別給他們去了信兒,再說了,咱們也不一定會麻煩到他們,只是給孩子找人照看些,又不是非要他們怎麼樣!”石宏大做事兒很有把握,不會犯什麼規矩。
不然他也不敢把于興懷拉下水。
“那就好。”能這樣更好。
倆人回了侯府,一開始還好,于良吉也忙著,可是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于良吉就蔫兒了。
因為以往都是三口人吃飯,今天就他們倆了!
“不喜歡吃?”桌子上四個菜,兩道素菜于良吉吃,兩道菜是石宏大的,還有一大碗湯,兩碟小咸菜。
“沒,就是有點想孩子了。”于良吉拿著個大饅頭,狠狠的咬了一口。
他養活了十年的孩子啊!
就這麼出去玩兒了,丟下他跟石宏大倆,吃飯都沒胃口了!
“才走一天你就想了?”石宏大都無語了:“趕吃飯,吃完了你再看看你那個什麼車啊橋的,然后去遛彎兒,好上炕睡覺,再晚點該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