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活久見啊

遇到不懂的， 沈嶼晗已學會先記在心里然后回頭再問西瑞，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自己的五臟廟祭好。

車子駛一條充滿生活氣息的街道，沈嶼晗還是頭一回在夜里來到這種人流多， 坐在車都覺到跟路人只有一臂之距的地方， 車道兩旁是鱗次櫛比的商鋪，有賣蛋糕的， 賣水果的，賣烤鴨的， 看得人直流口水。

有的店鋪門前空空如也， 沒有什麼顧客，有的店鋪卻排起長長的隊伍， 顧客都很遵守規矩，還有不路人上前瞧， 看到長長的隊伍后帶著惋惜之的離開。

行人道上的樹下還擺放著很多兩車， 有人用手機掃了掃就能用了，有的人則將車往那一放就走了， 完全不怕車子被竊， 現代人的自覺可真好，他猜這便是他大哥曾跟他提起的那般盛世。

那日，沈嶼晗給他送一套親手制的夏，遇到他大哥在院中獨酌， 他講：“《禮記》有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 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 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有歸。貨惡其棄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惡其不出于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備注1]你我何時能見到這般盛世之景，而非日日聽那些臭老頭知乎者也，若有生之年能見上一見，死也瞑目。”

沈嶼晗當然也很迷茫，便好奇問他：“大哥，真的會有如此盛世嗎？”

他大哥說：“也許咱們有生之年是見不著了，但你我的子孫，子子孫孫或許能等到那一天，也許要上百年，也可能要上千年。”

大哥一向是嚴謹之人，那日會與他說這些話，是有幾分惆悵和郁郁寡歡之意，或許是意難平吧，他們齊國連年跟別國打仗，朝堂上又分好幾派，委實令他們干實事的年輕人郁郁不得志。

而現在，他大哥沒見著這盛世，他卻見著了。

或許與他大哥那些話還有一點點小小的差別，但卻也是太平盛世之年。

單頎桓接了個朋友的電話，掛掉后便見沈嶼晗癡癡的看著窗外的行人出神，也不知道他腦子里在想什麼。

單頎桓手了他臉頰長起來了一點：“看什麼呢？”

沈嶼晗被他這一麼鬧，打斷了他的回憶，抓住他老公的手：“做甚？”一不小心就帶出了他們齊國的語調。

“講的什麼方言。”單頎桓覺得還好聽的，有幾分蘇杭那邊的腔調。

“我們老家的方言，你肯定沒聽過。”沈嶼晗趕說回字正腔圓的普通話，“你打完電話了？”

“嗯，下車吧。”單頎桓想告訴他是自己的朋友，但是考慮到沈嶼晗的手機一直很安靜，聯系人極，知道他沒幾個真心實意對他的朋友。在他的調查報告中，沈嶼晗的狐朋狗友眾多，家中出事后，連個陪在他邊安的人都沒有，有點凄慘，沈嶼晗現在要做的就是重新朋友。

李叔將車子停了下來，路上的車實在是太多太擁，一不的。

距離單頎桓要去的餛飩店只有幾百米的距離，單頎桓決定帶沈嶼晗下車走過去，兩人便下了車。

行人雖多，店鋪也不，但是街道地面很干凈，前方擁的路口還有通在執勤。

沈嶼晗對這個世界穿制服的警察頗有好，路過紅綠燈時還多看了兩眼戴白手套的警。

單頎桓將他的頭輕輕掰過來：“看路，到都是人，警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沒見過。”

沈嶼晗輕笑了下，他只遠遠看過兩回，這麼近距離還真沒見過。

“好看啊。”

“哪里好看了。”還沒他一半帥。

“哎呀，老公你不懂。”

單頎桓一口氣提了起來，用力了下他的爪子：“我需要懂什麼？”

“以后再告訴你。”沈嶼晗決定賣個關子。

紅十字路口人多，也擁，又是老街道，路面也不平整，單頎桓索拽沈嶼晗的手腕。

兩人剛從宴會中出來，出現在這種街道，雖然外頭套上了厚實的外套，但顯然還是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最主要的還是兩人長得過分出價的相貌。

沈嶼晗依舊對外界的事抱著巨大的好奇心，他將所見所聞盡收眼底，百看不厭，近日來積攢的郁氣也漸消。

看看現代人怎麼生活，他也能更好了解現代人的生活方式，即使他現在還無法融這個社會，可也聊勝于無。

兩三百米的路并不長，但那也是這條道路的熱鬧中心了，單頎桓帶他走進一條昏暗些的巷子，再走幾步就到了吃餛飩的地方。

沈嶼晗以為他會帶自己去類似于園林的餐館，沒想到是來到一家極為樸素的店鋪，別看它藏得深，店的桌椅幾乎坐滿人，店老板和老板娘忙得熱火朝天，本沒空顧他們。

單頎桓找了個位置坐下，桌椅間隔的距離都很近，其實在現代就是很普通的一家餛飩店。

店名讓人覺得很吉利，也很親民，就吉祥餛飩。

可真巧，他跟祖母吃的那家餛飩小攤也吉祥餛飩。

沈嶼晗看到小店的墻上掛著有點陳舊的大菜牌，旁邊寫著店史，原來是家存在許多年的老店，餛飩湯底用的都是祖上留傳的方子，居然已有幾百年歷史了。

他問正在用微信掃碼下單的單頎桓：“老公，你怎麼會找到這家餛飩店的？”

“以前在這邊上高中，有一次打完球食堂沒什麼吃的，我就跟朋友出來找吃的，誤了這家餛飩店，后來就經常來。”單頎桓說完問他要吃什麼：“點你想吃的。”

沈嶼晗看了一眼墻上的大菜牌：“我想要一份招牌清湯餛飩。”

單頎桓下午也沒吃什麼，現在也了，他快速下個單。

柜臺前的孩很快打出一張單子，放到他們桌上，然后又去給別的顧客上餛飩了。

“好快的速度。”沈嶼晗看得目瞪口呆。

單頎桓被他的小表逗笑，耐心告訴他：“他們家生意很好，現在還不是高峰期，要不還真得排隊，別看人家店小，客流量還是很大的。”

沈嶼晗不免想到他曾經吃過的那家餛飩攤，決定跟他老公分一下，他斟酌了一下說辭。

“我祖，我以前也帶我去吃過餛飩，那家餛飩攤也吉祥餛飩，是我頭一次在外面吃到餛飩，雖是清湯，但餛飩皮薄餡大，頭一回在了后，覺得吃到的最好吃的食，不過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沈嶼晗發現說出來后有一種釋然，盡管再也吃不上齊國的吉祥餛飩，可是他在現代世界卻又能吃上同店名的餛飩。

單頎桓頭一回聽他這麼細致講自己與家里人的事，此時的他眼睛會發，但話語中卻又有一莫名的傷，心想他可能在懷念自己的親人吧。

“那個攤子關掉了？”單頎桓猜如果攤子的話，那應該是推車賣的小攤販。

沈嶼晗輕輕點頭：“嗯，攤主夫妻年紀很大了，他們早已不在人世，再也不可能吃上了。”

“我記得你好像很早就去世了吧。”單頎桓聽他這麼說想到他好像早就走了，“那應該是小時候的事了吧？”

沈嶼晗心說他走的時候他祖母還健健康康的，但他現在來到現代社會，估計早已作古，只是不知道他們沈氏一家葬在何，沈氏的祖墳可還在原。

可世道多變，千百年已過去，他怕是想找也找不到了吧。

“嗯。”沈嶼晗沉默了下來。

單頎桓暗自后悔，想捂住一分鐘前自己的，怎麼提這個，他一家人都沒有了，一提難免要難過的。

恰好服務員把他們兩人的餛飩送了上來，打破了短暫了傷。

單頎桓放輕松語調問沈嶼晗：“要不要試試我的這個薺菜餛飩？”

沈嶼晗點頭，積極道：“要，那你要我的鮮餛飩麼？”

“那就來兩個吧。”單頎桓看他眼中又有心里松了口氣，“下次咱們再換個別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