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為何箏是服用生子藥的第一人，所以誰也不知道那個口子什麼時候會出現，會不會出現，何箏好像是出現了的……可是，哪怕出現，也不代表百分百能順產。

何箏又一次愣住了。

他不知道生孩子是什麼樣的，也從來沒有關注過，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將會變得很奇怪，他不歧視這樣的，也不覺得自己變那樣會無法接，他只是覺得，是不是無論如何……都要死了。

哪怕方天灼不殺他，他能撐的過生孩子那一關嗎？

何箏忽然鼻頭發酸，他抬手去眼淚，卻有更多的淚水洶涌了出來，他不停的去，眼淚卻不停的流。抿住告訴自己哭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可他實在太難了，太難太難了。

我好慘啊。

何箏一邊哭一邊想，我怎麼那麼慘。

狗比方天畫，狗比方天灼，得他幾乎沒有一點點的生存空間，這狗屁的皇權世界！你們怎麼不去見鬼！

何箏忽然從床上跳了下來，揮手把所有能看到的東西全部打碎，把能推倒的東西全部推倒，幾個下人飛快的沖了進來：“善首，您小心傷著自己！”

“別我！滾！”何箏推開順意來扯自己的手，終于把整個屋全部都變得狼藉之后，他筋疲力盡的坐在地上，呆坐了一會兒，還是覺得自己好慘好慘哪，又忍不住開始哭，仰起臉來哭的好大聲。

狗比方天灼，還不如現在就殺了他！

姜復揚呆呆的從房間探出頭，正好看到方天灼冷著臉走過去的影，他立刻把腦袋了回來，片刻，又慢慢的出，卻對上了賀潤復雜的眼神。

“善首……這是怎麼了？”

賀潤低聲道：“希陛下不要傷了他。”

剛有龍嗣就哭，對于方天灼來說，這簡直是在啪啪打他的臉，他怒極沖進來，準備好好懲罰這個不知死活的小東西。

何箏的哭聲卻在看到他的影之后陡然戛然而止，猛地從地上站起來，蹬蹬蹬連退好幾步。他臉上和眼睛都哭的漉漉的，包括細長的手指都沾著淚水，抿曲線的和圓睜的眼睛卻讓他像極了一只闖了禍后驚慌瑟的貓。

方天灼的怒意詭異的轉變了匪夷所思的氣憤和可笑。

他看了一眼滿屋的狼藉，道：“都退下。”

下人們爬起來飛快的退出去，方天灼則緩緩吐出一口氣，朝他走了過來：“坐下。”

何箏繃著坐了下來。

方天灼坐在他邊，道：“哭夠了嗎？要不要繼續？”

何箏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低頭小口小口的去喝，纖長的睫和眼角還綴著閃閃發的眼淚珠子，方天灼看了一會兒，手去——

何箏頓時跳了起來：“不，不哭了，我想出去走走。”

他從桌子那邊繞著想出門，方天灼低下頭，長臂忽然一，用力將他拽到了懷里，何箏想反正跑不掉了，就默默的被他抱著，著他的呼吸噴在自己耳邊，“你這輩子都要這樣，見了朕便逃麼？”

何箏轉臉看他。

很多時候，方天灼的表現都讓他覺得，他是喜歡自己的。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就好了，何箏大概會毫不猶豫的給出回應，因為哪怕有一天，他不喜歡自己了，那麼兩人也可以好聚好散。可是帝王的喜歡，誰能消得起？你要哄著他，寵著他，委屈自己，以他為天，否則一旦他不再喜歡，你們相之中對他發的所有小脾氣，都可以為砍頭的理由。

何箏心火飄起，眨了眨眼睛：“陛下想聽好聽的，還是想聽不好聽的？”

方天灼凝著他，片刻輕笑：“先說說不好聽的。”

何箏按耐住狂跳的心臟，認真道：“因為在陛下邊，我不過氣。”

方天灼沉默片刻，溫聲道：“那好聽的呢？”

“怎麼會呢，我那麼喜歡陛下，不得時時刻刻呆在陛下邊，我離開陛下，其實也心痛如刀割，只是想讓陛下多多注意一下我而已啊。”

方天灼收了手臂，何箏屏住呼吸低下了頭。

方天灼湊過來，臉頰著他的臉頰，低聲道：“朕喜歡聽好聽的。”

何箏道：“可您說了，我要是撒謊，您就要拔了我的舌頭。”

何箏的心中也憋著一氣，來的有三個月，他每天都要活在這個男人的影之下，如今既然已經死亡倒計時了，那麼他就要讓方天灼也跟他一樣憋著。

如果他不憋的話，那麼也好，提前把他殺了，那麼也免得他要再煎熬九個月。把命搭上給他孕育小皇子，偏偏還要他的氣，憑什麼呢？

方天灼冷冷的盯了他一會兒：“朕要聽好聽的，也要聽真心的。”

何箏揪著自己的角，道：“我要出去走走。”

自打學到一武藝之后，方天灼還從未有過一拳打到棉花里的憋屈，他手住了何箏的下，道：“你在挑釁朕的底線。”

何箏了一下，他托住方天灼的手，眼里的畏懼是真實的，委屈也是真實的。

方天灼又看到了那閃爍的淚花，他松開手，道：“出去。”

沒死……何箏看了他一眼，按著他的跳起來，飛快的跑了出去。

他跑到甲板上，凝著兩旁的山峰，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憋吧，憋死你。

何箏了肚子，想讓老子給你生孩子，還要老子你氣，想上天啊？

等著吧，這九個月，我不好過，你方天灼也別想好過。

何箏揚起笑容，首次在這個世界找到了活著的覺，他忍不住撲哧笑出聲，眸子瞥到了一旁的木桶，抬爬了上去。

江風呼呼的吹過來，何箏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低頭看向腳下的江水，他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

這邊江水湍流，如果跳下去，方天灼是不是就找不到他了？

這個念頭冒出來，就被他立刻拍散。

方天灼生氣又顧忌孩子不能拿他怎麼樣的模樣實在太有趣了好嗎，日子難得舒坦，怎麼能自己找死？

何箏快樂的在木桶上跳了一下——

后突然傳來袂之聲，何箏腰間一，悉的手臂把他摟到了悉的懷里。

何箏咧開的頓時抿住，他低頭看了看腳下，這桶上面頂多站的下一個年人的腳，方才他一蹦，又被方天灼摟了回來，所以此刻方天灼的腳踩在捅上，而他的腳，則懸空著。

如果不是腰間的手摟的很，他懷疑自己要一頭載進去。

何箏的憤怒的在空中蹬了兩下，聽他道：“江水很冷，里面還有吃人的大魚，在你窒息之后，意識沒有完全消失之前，就會過來撕碎你的。”

這狗比居然以為他要跳江，不，他只是太快樂，想離開地面半秒鐘而已。

何箏停下作，方天灼摟著他回到了甲板上，何箏后退一步，背部抵到了護欄，男人順勢上前，雙手撐在他兩側，忽然道：“你說朕殺了你，朕是怎麼殺的你？”

第34章第 34 章

這話問的太突然，何箏一時愣怔之后, 心里又是一咯噔。

他本不敢去想那一段劇, 只要一想, 腹部就一陣刀割一樣的疼, 這種疼痛是真實的, 就像他真的經歷過，他仿佛能覺到腹部被剖開時，細胞寸寸撕裂，那些集的疼最終構讓人膽寒的劇痛，還有那只手開皮進腹腔索時頭皮發麻的恐怖。

他按住腹部臉發白，是把那可怕的一幕扔出去才勉強站穩。

方天灼的眉頭在他一系列的反應里面越皺越，何箏扭過頭, 不吭聲。

誰知道方天灼是不是想不到別的殺人方法了，所以過來他這里取經。他現在又沒又沒謀反，如果到時候真的要死, 說不定也不會那麼慘，可要是一說, 萬一給方天灼靈了, 照著那模樣再來一次怎麼辦？

方天灼上前小半步, 的他只不過氣：“看著朕，告訴朕。”

何箏退無可退，躲無可躲, 驀然兇狠的瞪了回去, 但在接到方天灼眼睛的那一瞬間, 他又條件反的避了開。

他心里憤怒極了，可是……方天灼真的好可怕，他本沒有勇氣跟他對視，氣死了！

方天灼的腔里面也是一堵，腦子里威脅的話轉了幾圈兒，他最終還是放了語氣：“你未卜先知已救了賀卿一命，若你將這件事告訴朕，或可避開。”

何箏攥手指，因為生氣而膛起伏。

“何箏。”方天灼的耐心幾乎告罄，何箏如果直接跟他頂撞，那麼事很好解決，可問題是對方每次都在撞完之后自己先哆嗦了起來，像一只鼓起勇氣出爪子試探他底線的小，隨隨便便給他個眼神他都要嚇哭了。

他覺得自己簡直遇到了人生最棘手的人，打也不是，罵也不是，拖出去砍了更不是，連看他一眼都罪大惡極。

他呼出一口氣，又一次下那蓬而出的怒意，手勾著他的臉頰轉了過來，道：“告訴朕。”

哪怕語氣溫和，但也是君王的指令。

他不愿再還給何箏逃避的機會。

何箏終于給出了反應。

他掀起睫，眼睛泛紅，用力抿住：“你，你殺了我……你，生生，生生把……把我，剖了……”

眼淚涌上來，何箏在他越皺越的眉頭里面畏懼的說不出完整的話，他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強迫自己站穩，不敢跟他對視，語氣帶著強行克制的鎮定：“你，還砍了我雙，踩斷了我的……手臂，你能想象嗎？我像一只被開膛的青蛙，而你就是那個兇殘的屠夫！”

“不，你是個魔鬼，大魔鬼！”

說到最后，他雙發，用力把方天灼推開，一鼓作氣跑回了房間，關上門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