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箏搖頭，道：“我出去走走。”

南門良只好撐著傘跟上，他觀察著何箏的臉，道：“皇后良善，奴才知道您見不慣這些腥，可陛下是一國之主，他有他的威嚴，也不能凡事都依著皇后的子，這殺人見的事兒，他從來是盡量不讓您看到的。”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您再怎麼善良，也該知道自己是一國之后，您要站在陛下邊，就要接一些事，也不能總讓陛下讓著您，是不是？”

何箏笑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因為今天的事兒跟他鬧的。”

南門良略略松了口氣，他還真擔心皇后要為誰抱不平，何箏因為他這副樣子而失笑，他清楚，就算方天灼已經說了在他面前沒有尊卑之分，可他畢竟還是天下人的皇帝，他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哪怕今日死了上百人，他也不會去責怪方天灼。

說到底，方天灼是為了他才這麼做的，只是他真的沒有想到，遣散后宮竟然也會搭上人命。

“丘太師送的那個……”

南門良忙道：“早晨便走了，他倒是爽快的很。”

何箏倒是有些憾，竟然沒能見到對方一面，他問：“他人怎麼樣？”

南門良道：“自然是不如皇后的。”

何箏樂了：“你居然也有拍我馬屁的一天。”

南門良：“哈哈哈。”

他笑的尷尬，何箏卻陡然記起舊仇，“要是陛下回來看我出來吹風，你是不是要挨打？”

南門良心想皇后果真良善，道：“自然是要的。”

“那我要是在雪地里摔倒了，他豈不是是不是要砍你腦袋？”

南門良開始意識到不對勁兒，謹慎道：“應該，不至……”

他一句話沒說完，何箏突然故意朝一邊兒倒去：“呀，我摔著了。”

第76章

“皇后, 皇后，您是奴才的祖宗！”南門亮驚得朝他倒得地方跑，堪堪用接住了他, 心驚膽：“您就別鬧奴才了！”

他滿臉苦哈哈, 何箏忍俊不的彎起角。

他沒有再繼續折磨南門良：“我要去花園看雪。”

南門良道：“這雪天路, 皇后還是……”

“哎呀我又要摔倒了！”

“……”南門良不敢再勸, 他了腦門兒的汗, 心里覺得苦。

皇帝陛下究竟倒了幾輩子的霉才招惹上這麼一個妖啊！何妖完全不知道南門良已經把他當了妖, 他被人簇擁著, 腦袋上被心的撐著傘, 雪花兒時不時被風吹到臉上，沁著淡淡的寒氣。

宮這兩日沒了宮妃, 何箏又在屋里調理, 花園開始變得人跡罕至, 不過即使如此，還是有宮人盡職盡責的將路面掃了出來。

許多鮮花都在雪中凋零, 只有幾束寒梅傲然綻放，何箏站定看了一會兒，自己進去折了一個梅枝，南門良跟著上前雙手虛虛托在他側，防止他會發生什麼意外。

何箏折了梅枝退回來跺了跺腳，道：“晚點兒給小皇子看看, 這開的多好看呀。”

小皇子哪里懂得賞梅。

南門良微微嘆氣, 何箏繼續朝前走, 行經假山的時候，另一側傳來掃雪的聲音，還有一對宮的談。

“……咱們這皇后雖然看上去良善，可也太過善妒了。”

“別說皇后了，你忘了上回有人被陛下逮住非議皇后也是在這兒了？“

“怕什麼，咱們這個皇后心機深著呢，他以男子之上位，不得弄個賢名好讓天下人接他，就算陛下要殺，他也肯定會磕頭阻止的，坐著月子還關心著奴才們的安危，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呀，肯定又是一歌頌。”

兩個宮齊齊笑了起來，前一宮左右看了看，也跟著道：“這皇后也真是，明明是何相府養出來的二公子，平日卻隨隨便便跟陛下發脾氣，還不如各宮的娘娘有氣度，也就仗著陛下寵才能坐上那個位子，哪里有母儀天下的風范了？”

“可不是，連后宮一群不寵的妃子都容不下……子也沒瞧見這般善妒的。”

“要我說，皇后的作風與陛下完全相反，說不得是覺得陛下那行徑早晚被反，也算給自己留一條后路，畢竟他可是清清白白沒沾過一滴……”

“你這都能看出來，果然讀過書就是不一樣。”

……

南門良去看何箏的臉。

陛下平時把他保護的太好，凡事能做的都替他做了，如今他倒是很好奇，這個何后會怎麼做。

后者著那梅枝，臉上的笑容已經慢慢褪去。他怎麼都沒想到，經過了上次方天灼問罪的事，竟然還有人膽敢非議帝后。

“帶過來。”

幾個太監立刻繞過了假山，那兩個宮倉皇的神在看到何箏致的臉孔之后，都略略松了口氣。聽到這話的是皇后，不是皇上，否則兩人不死只怕也要層皮。

“參見皇后！”兩人被丟在地上，急忙磕頭。

們心里都有些納悶兒，怎麼這位整天關在室里頭的竟然出來了，不過幸好，皇后還得繼續維持賢后的名聲，應當不會把們怎麼樣。

何箏居高臨下的著們：“你們說，我會不會殺了你二人呢？”

“皇后仁慈，斷斷不會與奴婢們一般計較。”那宮小心翼翼，何箏忽然笑了，“本宮之前救人的確是不愿與你們一般計較，但本宮既然施了恩，你們就該夾尾恩戴德，而不是一面得了好，一面又來詆毀，不過也對，這是做人的道理，你們自然不會明白？”

皇后親自下場罵人，兩個宮還是第一次見，們伏低子，互相對視了一眼，這皇后雖然不敢殺人，可倒是有張不饒人的。

“奴婢知錯！請皇后恕罪！”

或許是覺得何箏不可能真的殺了們，這求饒也沒那麼真意切，何箏繼續著哪只梅花，看了們片刻：“知罪就好。”

果然，只要認了錯，皇后就會心。

“來人，打死。”

宮一下子抬頭看他，眼中帶著一愕然。

“拖下去！”南門良陡然神起來，他一發話，兩個宮齊齊變：“皇后，皇后，您可是仁后啊！！”

何箏認認真真的看著們瞬間慌的臉：“你們死了也該記住本宮的恩典，因為本宮只殺你二人，不牽連旁人，的確仁慈。通知下去，尚刑宮前，余宮都要派至一半人數前來觀刑，從今以后，若再有人敢非議帝后，一概打死。“

后響起喊，何箏頭也不回，南門良跟上他的腳步：“皇后，您這是……”

“我要親自觀刑。”何箏道：“去備轎。”

他坐著轎子一路到了尚刑宮，裹著厚厚的貂皮大氅坐在上位，雪下得越來越大，周圍被迫圍觀的宮人戰戰兢兢的看著被按在行刑凳上還在不斷掙扎的兩位宮，兩個行刑者很快過來跪在何箏跟前：“敢問皇后，何時行刑？”

“等人到齊了，你們就好好數數，觀刑的人有多，就打多板子，若是們在挨完板子前死了，或挨完最后一板子還沒死……”何箏傾，認真道：“本宮就把你們也殺了。”

兩個人齊齊叩頭，膽戰心驚：“奴才領命！”

板子打下去，們慘呼：“你不是仁后！”

何箏心想，他什麼時候想做仁后了。他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善良，只是他從小接的教育告訴他，有些人罪不至死，或許這樣的思想跟方天灼因為一點小事要殺人比起來要善良太多，讓有些人誤以為他弱可欺。

他突然明白了南門良方才為什麼會說那些話了，因為他給人了一種，心慈手、會毫無底線的為所有弱者鳴不平的白蓮花人設。可事實上他很記仇，并且睚眥必報，而且眼里不得沙子，否則也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能跟方天灼鬧起來了，何箏開始覺得，如果自己一輩子接這個世界的教育，那麼可能也會跟方天灼一樣。

行刑半途，方天灼聞訊趕來，周圍人齊齊跪下，卻見他揮手：“繼續行刑。”

他上階梯，站到了何箏面前，眸深深。

他擋住了何箏的視線，后是被打的渾跡的宮人，從凳子上落下來，滴落在潔白的雪上，凄慘又腥。

何箏端坐在椅子上，眼神冷淡，姿態優雅。雪白的貂帽和圍脖襯著那張玉的臉，俊秀的天上有地下無，與后的景象形了天差地別。

何箏睫突然閃了閃，原本平靜的心瞬間起了波瀾，他的手腳陡然變，原本坐的筆直的突然一下子癱在上面。

方天灼道：“天冷，先回去。”

何箏眼睛一眨不眨的著他，方天灼彎腰抱起他離開。

何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原本他要殺人、威脅行刑者、包括觀刑的時候，心都異常平靜，平靜到他都懷疑自己是冷。可當看到方天灼的時候，他好像一下子化掉了，后怕一下子涌了上來，他渾都微微發抖。

他手腳冰涼，一直回到養心殿溫暖的室，被方天灼抱在暖爐邊捂了很久都沒有暖熱，方天灼的下到他的臉，那臉也是冰冰涼。

“箏兒怕殺人？”

應該是怕的，畢竟他從來都沒有殺過人，可今日，卻算是實實在在沾上人命了。

“日后這種事，給我就好。”方天灼著他的手，聲音低。

何箏乖乖點頭，眼神依然驚魂未定，與獨自坐在高觀刑之時辯若兩人。

方天灼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何箏立刻瞪過來：“你，你笑什麼？”

“沒。”方天灼只是突然發現，何箏就算不在皇宮，或許也能生存下去，他是一個很能適應環境的人，可以是養在溫室里不知疾苦的花兒，也可以隨時拿到外面任由風吹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