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也嚇了一跳，這會兒還沒回過神來，忙道：“我沒事，多謝你。”

摔在地上那人摔得不輕，捂著摔痛了的地方直哼哼。

李熠確認那人只是個普通香客，便沒再追究，護著十方和三皇子徑直朝后院走去。

待他們到了后院，周圍霎時清凈了不。

十方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了什麼，腳步一頓，看向了李熠扮的那個護衛。

李熠覺察到十方的視線，不由皺了皺眉，也后知后覺意識到了什麼。

“你方才我什麼？”十方問道。

李熠張地做了個吞咽的作，下意識避開了十方的視線不敢看他。

十方略一沉，總算是明白了什麼。

怪不得這幾日他一直覺得這個護衛眼，今日總算是找到了原因。

“太子殿下。”十方開口道。

他這語氣并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李熠聞言并未開口反駁，他本就無從反駁。

一旁的三皇子看看十方，又看看李熠，難得聰明了一回，開口道：“我突然想方便一下……”他說罷便一溜小跑沒了蹤影，只剩十方和李熠兩人在原地沉默相對。“兄長……你聽我解釋。”李熠開口道。

“嗯。”十方看著他道：“我聽著呢。”

李熠：……

作者有話要說：三皇子：只要我跑得夠快，就濺不到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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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晉江獨家發表

十方靜靜看著李熠，冷清的面上幾乎看不出緒的波。

李熠與他四目相對，突然間便有些詞窮。

這些時日，李熠沒有一刻不在擔心面對今日這樣的局面，可這一幕還是來了，來得猝不及防，以至于他幾乎都來不及提前想一個說辭朝十方解釋。

實際上，那晚之后，不止十方怕面對李熠，李熠其實多也有些沒做好準備用自己的份和十方見面。

只因那一晚，李熠幾乎在十方面前卸去了所有的面，將自己那不知饜足的一面，包無保留地展現在了十方面前。如今驟然被揭穿了份，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用哪一副面孔面對十方才好。

可十方如今就站在幾步之外靜靜看著他，等著他的解釋。

李熠毫無辦法，只能著頭皮解釋。

“大周的細作好些都認識我，我若是不易容，怕他們認出來會打草驚蛇。”李熠沒什麼底氣地朝十方道：“褚先生的莊子里也有大周人，我……我這才沒以真面目示人。”

他這話明顯指得是時九，落在十方耳中卻令他想到了自己。

“莊子里除了褚先生的人，剩下的都是你的人，你要瞞的大周人，是我嗎？”十方開口問道。

李熠聞言一怔，登時有些懊惱，他只顧著編慌，竟完全忘了十方也是大周人。只因在李熠心中，自始至終從未將十方看作是大周人，是以才會忘了此事，可他這話不正是了十方的痛嗎？

細究起來，這麼多年來他們所經歷的一切，多半都是因為“大周人”這幾個字而起。若非有這個份，十方當年也不會離宮，他們自然也不會有那麼些年的分別。

甚至后來所發生的一切，包括如今十方的境，都和大周人有著不可分的關聯。

來日若十方當真要去云游，多半也是被這個份困擾至深所致。

“我……不是這個意思。”李熠開口道。

“如今想來，褚先生深諳易容之，應該一眼便將你認出來了吧？”十方開口道：“怪不得他對你的態度總讓我覺得奇怪……還有寧如斯，他那日一眼便看出了霍言聲是聽命于你的，到頭來整個莊子里，只有我一個人沒看出來你的份。”

十方向來沒有揣度人的習慣，也從不會對陌生人懷有太多戒備之心。從前他常年在清音寺生活，幾乎沒有過被人騙的機會，誰能想到這短短一段時間，他竟能讓李熠反反復復騙了好幾回？

十方念及此，心中難得生出了一惱意，也不知這惱意是沖著李熠還是沖著自己。

“你是覺得我很好騙，所以才樂此不疲？”十方問道。

“不是的。”李熠忙道：“我并非刻意欺瞞于你。”

“是有人你易容了嗎？還是有人威脅你不可以朝我坦白？”十方問道。

李熠知道他是真了氣，不敢再狡辯，只得開口道：“都是我的錯。”

“你錯在何？”十方開口問道。

“我……”這問題徹底將李熠問住了。

他錯的地方太多，多到他自己都不知該從何說起。

他覺得自己錯在：

不該對十方存有非分之想；

不該裝可伶哄騙著十方讓對方不忍離開自己；

不該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十方對他的疼惜；

更不該在病中對十方提了那樣的要求，

做了那樣的事……

這些日子，李熠不只一次地想過這個問題。他一方面覺得自己錯得離譜，一方面卻又不愿面對這些錯。仿佛他一旦直面這些問題，就不得不承認，他和十方之間的分都是他一廂愿強求來的。

李熠不愿意接十方對自己從未有過那種心思。

他寧愿不去想，不去承認，仿佛只要不揭穿，這問題就不存在了。然而今日，他這些錯又加了一條新的：

為了待在十方邊，易容欺騙了對方。

“對不起……兄長。”李熠開口道。

“你沒有錯。”十方道。

李熠聞言一怔，驚訝地看向十方。

便聞十方開口道：“你從頭到尾都沒有錯，錯的是我。我錯在不該是大周人，不該了你的兄長，不該讓你那般依以后卻依舊離開了你。”

十方冷清的面上漸漸染上了幾分緒……

“錯了就錯了，人這一生誰能永遠不做錯事？可我卻是一錯再錯。明明已經決心戒，卻偏要再進宮去招惹你。為了減輕那一點疚，想讓自己心安理得一些，卻弄巧拙讓你越陷越深，還生了重病……”十方越說越激，待說到最后眼眶都紅了，“你說你錯了，你哪里錯了呢？你只不過騙了我而已，我才是那個錯得徹徹底底的人。”

李熠開口道：“兄長……”

“你沒有錯，我沒有同你生氣，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氣。”十方道。

李熠見慣了他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如今還是第一次見十方如此。

他知道十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只不過十方生氣的時候也沒有太失態，只是微微擰著眉頭，眼尾帶著因為緒激而染上的紅意，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沒怎麼提高。

但即便如此，李熠還是有些手足無措。

因為十方太發怒了，所以他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

“十方……”一個青年僧人的聲音突然自回廊盡頭傳來。

兩人同時轉頭，便見一個青年僧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十方認出他是寺里的師兄延濟，忙盡力收斂了緒，朝延濟道：“延濟師兄。”

“怎麼站在此說話？快進來。”延濟招呼著兩人進了后院。

后院里有一茶室，平日借住在寺里的人偶爾會過去煮個茶，消磨一下時間。十方從前經常在那里待著，延濟以為他喝茶，今日得知他要來便直接引著人去了茶室。

“這位施主何不一起進來？”延濟帶著十方進門后，見李熠一直立在院中，便開口招呼他。

李熠下意識看了一眼十方，而后搖了搖頭道：“我在此候著便是，師父不必理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