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終他們什麼地方也沒有去,只待在客棧, 躲在無人經過的客房里,像被沖昏了腦子一般, 沒沒臊地糾纏彼此。
李元憫原本覺得自己不該是這樣沉溺于床笫的人, 他更愿與人賞楓弄月、或是心跡雙清的流,可事實上, 他與他心的下屬荒地在客棧里待上了兩天。
除了按時送飯上門的小二, 誰也見不到這尊貴的天字號雅房的一對野鴛鴦。
太可怕了!
李元憫心驚跳地想, 他們居然這樣過了兩天,沒完沒了的,教他看見青年發亮的眼睛就害怕,可對方顯然沒有疲累的意思, 睡醒了說著些話, 便又帶著他滾到了床上。
李元憫已無任何勾引他的氣力,只腦袋昏昏沉沉地將脖頸間的虎頭玉佩下來,拽在手中, 天知道他多愧, 他居然在這孩子母親的面前, 縱著這孩子這般胡鬧。
青年對他迷的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他突然明白了當時久別重逢的青年是有多麼的克制, 雖然那樣的克制足夠嚇壞他了。
嗚!
李元憫高高地抬起了下,潤的雙窒息一般張大,他自暴自棄地想著, 他不要自己了,給他罷,便讓他弄,隨便他弄,弄壞了就一兩百了了。可偏偏這人不會弄壞他,教他時而夢境一般浮在半空中,時而又在深陷在暗淵里迷途難返。
李元憫終于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無力地抓過青年手上那本廟會上買的春宮冊子,丟得遠遠的,他哽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鼻尖哭得通紅,連著的薄薄眼皮,凄慘又艷麗,像一支飽經春雨瓢潑的花。
青年游移上來,堵住了他的,沒有誠意地哄他:“殿下,別哭……”
李元憫不聽,他哭得稀里嘩啦的,卻是如他所愿勾住了他勁瘦的腰肢。
他想,人與野是沒有區別的,在床上。
***
送軍的那天,李元憫早早便起來了,雖然兩日的荒讓他幾乎沒法下地,可他依舊咬著牙,不讓任何人看出他的異狀。
天高遠,軍隊莊嚴,勇士們沖天而立。
李元憫著白蟒箭袖,腰纏玉帶,頭束著五珠紫金冠,眉眼清貴舒朗,莊嚴地為主將授印。
猊烈一黑亮的鎧甲,神肅穆,一步一步地登上高臺,他看著那高高在上的貴人,卻是看到他烏發散在下哭到不行的樣子,無論是哪種,都教他心神俱、都教他癡纏迷——世上斷不會再有人這樣迷住他了。
“猊參領,愿你此去一路順風。”
聲調清朗,細雨一般鉆耳。
李元憫將一方玉印親手放在他手上,猊烈接過,緩緩跪下,如一個最忠誠的仆人,他的額頭輕輕在他的鞋履上,所有人都在他們后面,沒有人能看見他這樣卑微而唐突的舉,半晌,隔著革,他到那人了,輕輕地用趾尖著他的額。
風聲微微,他們二人心間皆是齊齊一。
李元憫垂眸看著他,面上依舊帶著那副藩王尊貴的樣子,可聲音卻是得如同羽那般,他說:“阿烈,我在府上等你回來。”
肅穆的號角聲響了起來,大軍即將拔營出發了。
猊烈接過曹綱遞來的鎧盔戴了,翻上馬,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站在高臺上的人,大風將他的大氅吹得四拂,他看不清他面上的神,但想必一定是讓他心碎的樣子。猊烈結了,狠下心來,不再往那邊看,扯了韁繩便頭也不回地去了。
***
大軍行了兩天兩夜,還有半日的路程即將抵達江北大營。
夜了,因營地毗鄰江境,夜風頗大,篝火被吹得搖搖晃晃,噼里啪啦發著響聲,旗幟隨之獵獵作響。
曹綱險些被風吹得睜不開眼睛,他忙掀開帷帳進了主營帳,見猊烈正面無表翻閱著手上的卷宗。
眉目冷厲,眼神堅毅,人神勿犯。
曹綱心間泛起了幾奇怪的覺,又是那種莫名其妙的悉。
他頓了頓,將手中他要的案卷給他送了過去,猊烈接過,立刻攤開掃了幾眼,思忖片刻,與曹綱吩咐道:“你讓李進與陳啟同進來。”
曹綱知道這二人乃猊烈的心腹,單就目前的他而言,遠遠比不上這二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想起了上輩子那獨一份的君臣默契,曹綱心下不由起了幾許心酸,不過他知道,他遲早會得到他的信賴的,赤虎王相人極準,只要他如上輩子那般赤誠相待,全力輔佐,這樣的日子必不會長久。
當下定了定心神,往外去了。
李陳二人很快進帳,這夜,猊烈帳中的燈燭到了深夜才熄滅下來。
第二日,嶺南大軍浩浩江北大營。
作為江北大營下轄的三支地方郡守軍之一,論規模論戰力,自不是旁的兩支可比,然而待大軍抵營,卻無高階將領前來迎接,只有兩位沒有軍階的兵士上來接了文書,便這般打發了他們。
嶺南軍諸將面面相覷,眉眼間藏怒,然而猊烈面無異,只例行吩咐下去,讓副將前去與主營接安置。
主營帳,猊烈去了重重的戰甲丟在一旁,有條不紊攤開一副牛皮地圖,曹綱正于下首候著,一同的還有數位嶺南將領,氣氛格外嚴肅。
一個頗有年紀的副將終是耐不住,他啐了一口:“總督大人這是專門下我們嶺南軍的面子!”
猊烈將鎮紙安在邊沿,冷冷看了他一眼,老將俶爾噤聲,面上惶恐,忙拜首:“末將逾越。”
猊烈解了護腕,隨手丟在一旁,又睨了他一眼,道:“僅此一次,往后這些話,不得再提。”
當下掃了一眼在場的各將領,微微提高了聲量:“懂了麼?”
“是!”眾人齊齊拜首。
猊烈這才將稍稍緩和了聲音:“幾日跋涉辛苦,吩咐下去,今夜可早些歇去,雖是水演,可接下來兩月不比實戰輕松。”
眾人齊齊應了,各自告退而去。
次日一早,江北大營的狼煙便點了起來,因前些日總督府率領江境大軍剛剿清水寇,為震懾余孽,宣示天威,故而兩年一度的規模龐大的水演提前了半月。
臨時搭建的高高的棧臺上,薛再興坐在一張鋪著斑斕虎皮的座椅上,心間一片暢意。
江北大營囊括了北安近三分之一的兵力,絕不容人小覷。他雖是外放的朝廷大員,但自然沒有任何一位京敢給他薛某人半分眼,便是權傾朝野的左相大人,見了他也得帶上幾分笑意說話。
十多年的苦心經營,不賴。
天沉沉,似馬上要下起雨來,然而他心間藏著的火種卻是燃燒得愈發炙熱。
男人一生所求怎有止境,他掏出了懷里那方白巾帕,置在指尖著,心間暗涌浮——這一切,還遠遠不夠!
天下之大,該拿的,他都要盡力拿到!
正澎湃間,余突然掃到了練場上一個高大拔的影,他不由眉頭一蹙,那抹黑影簡直如砂礫一般頂著眼睛,目一,與隨行吩咐道:“請猊參領過來一趟。”
那隨行聽命匆匆去了,很快練場中的那個年輕將領被帶到這邊來了。
薛再興上下打量著,目中幽深。
眼前這個男人還不到弱冠的年紀,可已有沉如山海之威勢,不由讓人心生忌憚。聽說嶺南上下皆一心擁護,只怕如今嶺南闔軍上下是知參領而不知總督府了!薛再興微微瞇起眼睛,哼聲一笑。
“多日不見,猊參領愈發神了。”
猊烈面靜無波,微微一頷首。
“勞總督大人記掛。”
薛再興自然無需忍,當下便沉下臉發難:“參領大人進營多時,卻不見前來拜會,可是不將本督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