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忙聽命道：“下這就去。”

他即刻起吩咐立州兵拿上兵刃，隨他一同去驛站捉人。

一行人馬整備后相繼離去，長街之上，只余下趙昀的影。

趙昀將右臂上的羽箭折斷，一手捂著流的傷口，笑地看著裴長淮，那目里的欣賞與慕無法藏。

他稱贊道：“小侯爺好神威。”

裴長淮攏了攏手指，似是在克制著什麼，從萬泰手中接過紙傘，低聲命令道：“這里給你了。”

萬泰聽令。

裴長淮朝趙昀走過去，眾目睽睽之下，他一手握住趙昀的手腕，拉著他在雨中奔走。

期間裴長淮一句話都沒有說，趙昀也未言語，只任由他牽著。

轉過一個巷口，裴長淮敲開一個藥堂的門，撂下一錠銀子，讓大夫為趙昀拔箭療傷。

好在趙昀沒傷到要害，那大夫手法也利落，趙昀疼雖疼著，但見裴長淮臉蒼白如冰，也沒像往常一樣佯裝喊疼。

待得傷口止包扎完畢，大夫就退出房中。

趙昀繞過屏風，走了出來。

他忍出一冷汗，步伐也有些虛，看裴長淮還在不遠不近地站著，道：“我這上都要沒一塊好了，小侯爺怎麼也不心疼心疼我？”

裴長淮看著他手臂上扎著的繃帶，像是在抑著什麼緒，膛一起一伏，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而后三步并兩步地走到趙昀面前。

他一副討債的架勢，來勢洶洶。

趙昀不明所以地小退了兩步，后背正撞到屏風上。還不等他反應，裴長淮一把扶住屏風，將趙昀得退無可退后，閉目吻上他的。

趙昀聽著裴長淮呼吸中有輕微的抖，才終于明白他一直抑著的緒是恐懼。

裴長淮似是要確認他的溫暖，他的鮮活，舌尖逐著他的，吻得又瘋狂又。趙昀也趁勢攬住裴長淮的腰，與他纏著深吻。

不一會兒，裴長淮順著趙昀的下頜親吻下去，吻在他的頸間，在他凸起的結上著意吮咬了兩下。

趙昀后心一麻，邪火直冒，他忙按住裴長淮的腰，無奈地笑道：“長淮，饒命饒命，我可經不起這個。”

裴長淮沒再繼續，將頭深深埋在趙昀的頸間，他抱著趙昀的手臂越收越，肩膀還在輕微抖。

好一陣兒，裴長淮才說：“攬明，我還在害怕。”

趙昀沒有笑話他，抬手上裴長淮的后腦，輕輕挲他的頭發，聲音溫得不像話，“不怕。”

“我怕我又要來遲一步了。就像當年去走馬川一樣，對父兄，對從雋，我一直都來遲一步，除了接他們死去，什麼都做不了。”

趙昀看不見他的神，但頸間有微熱意，是裴長淮的淚水。

“這次沒有來遲，不早不晚，正是最好的時候。”趙昀低聲哄著他，“小侯爺救過我兩回，這要是償還起來，不僅這一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我都得以相許才能還清了。”

裴長淮不破涕為笑，道：“本侯一定記著你欠債的回數。”

兩人無言擁抱片刻，待得平靜之后，裴長淮才將京中的局勢告知。

趙昀聽聞是太師要殺自己，反而沒那麼意外。

他鎮定地沉思片刻，說道：“立州的事瞞不了太久，如果肅王和徐守拙得知你已經在回京的路上，必定會提前手，那時皇上恐有命之危。事不宜遲，我需要盡快進京。”

裴長淮準地捕捉到他的意圖，道：“你一個人？”

“不錯，太師已經以防疫為由封鎖整個京都，一個人進京更容易。”趙昀道，“長淮，有一件事只能你去做，那就是以正則侯之名，盡可能地調周遭城池的兵馬，一同進京勤王。”

他們之間有無需多言的默契與信任，裴長淮握住趙昀的手，道：“我明白，你孤一人切記謹慎小心，一定要盡可能地拖住他們，等著我來。”

趙昀神莫測地一笑：“放心，我不是孤一人，京后自有幫手，能應付得來。”

第120章 有孽（一）

立州校尉帶兵返回去抓張宗林，終于在天不亮的時候于立州城郊追捕到他，將他帶回來給裴長淮復命。

是時裴長淮著盔甲，上駿馬，正要準備出發去周圍的城池請援。

張宗林眼見已無力回天，落魄地跪倒在地上。

他遙立于馬上，著跪地不起的張宗林，道：“張宗林，本侯知你何人指使，也沒什麼好問的了。本侯只問你一句，你還得當年我父親提拔你時，你對他說過的那些話麼？”

張宗林怔了怔，嗤嗤一笑。

裴長淮道：“那年你張宗林雖為九品武，卻也是個有志之士，你對父親說自己一腔熱，滿才干，卻難報君上，難報百姓。”

“現在我只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大之下，既保全不了別人，保全自己就夠了。”張宗林冷眼看向裴長淮，眼神里有一種輕蔑，“不是人人都有你小侯爺這麼高貴的出，一輩子榮華富貴，可以永遠活得像孩一樣天真。”

裴長淮想起賀閏，再看著眼前的張宗林，他們二人都曾裴家的提拔，起初他父親裴承景看著這些人，都是有膽有識的英雄好漢，如今卻都變了。

“你說本侯天真，或許是罷。”裴長淮不再多言，轉而對立州校尉吩咐道，“看押好他，不許走任何風聲。”

“遵命。”立州校尉抱拳低頭道。

裴長淮遙遙了一眼蒼穹，見是風翻云涌，隨即策馬，帶著萬泰等人奔向立州城外。

……

京都，肅王府的嫡長子要過生辰。

人人都知，肅王夫婦格外疼這個孩子，謝知鈞生辰將至，為了給他祈福，肅王已在京中各設下粥棚，每日施粥給窮人；又命仆人去大街小巷，給商戶店肆送上喜慶的紅花綢，令他們在門面上懸掛三日。

陸老翁的小面攤也有幸分得一段紅花綢，但他只將紅綢掖在柜子里，未曾懸掛。

負責在京都巡邏的差一心想結肅王府，每日巡邏時都要叮囑商戶記得掛上紅花綢。

這日巡到巷子口，見陸老翁的攤子沒掛，幾個人就氣勢洶洶地質問陸老翁：“我說老頭兒，人人都掛，你為什麼不掛？”

陸老翁只得解釋：“拙荊去世得早，最近正逢的忌日。”

那差氣得眉倒豎，“這事重要還是肅王府的喜事重要？白賞你們的好彩頭，別不識抬舉，掛上！”

這話聽得蠻橫無理，陸老翁臉鐵青。

差見他還敢一臉的不悅，了膛，將自己腰間的佩刀往前一亮。

陸老翁的兒子忙拉住自家父親，給差賠笑臉，道：“這就掛，這就掛。”

這些差盯著他們將紅綢掛好，這才點了點頭，大搖大擺地離開。

陸老翁往他們離去的方向啐了口唾沫，“呸，狗仗人勢！”

他看著這攤子上的紅綢就厭煩，眼見天也不怎麼好，嘀咕道：“真晦氣。兒子，把攤子收了，今天不擺了。”

近來京城正是多事之秋，他兒子也怕遇上什麼麻煩，手腳麻利地就去收拾了。

陸老翁正細心著最后一張桌子，忽然，一個頭戴斗笠的男人坐在了他面前。

陸老翁還以為是什麼客人，解釋道：“抱歉，這位爺，我們要收攤了。”

“這麼早啊？”

斗笠下的聲音清清朗朗，還那麼悉，陸老翁一怔，看向那人。

斗笠往上一抬，出一張極英俊的臉，趙昀正笑地著他，道：“陸叔。”

陸老翁愣了愣，一時間沒說出話來。

……

至謝知鈞生辰這日，肅王廣邀世家名門子弟，還有不朝廷要員，一齊來參加宴會；又因主家逢喜，下人們也都得了封賞，府上到哪兒都是喜氣洋洋的。

午后，肅王府門庭若市，來往的車馬絡繹不絕。

這種場合自然不了徐世昌，他來得早，就在前院跟幾位相的“狐朋狗友”玩起投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