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步子很小，來的很慢。隨著腳步聲的靠近，一抹淡淡的香甜也慢慢的飄了過來。

巨劍上，傅靈均睜開了眼睛。

這是他悉的味道。

它的味道。

白白的小團子走起來晃晃悠悠的，一看便知道毒還未被化解，比平日里更了，跑幾步就要趴下去歇一會兒。原本純白的靈魂里漸漸多出了屬于憂愁的淺藍，一點一點將純白占據。

傅靈均第一次在團子上看到這樣的彩。

它向來是最熱烈的、絢爛的、如同煙火一般的赤誠，而現在的它卻揣著淡淡的心事，倔強的朝他跑來。

傅靈均結輕滾，片片剝離的神魂震著，想要挽留住一些即將離去的好。

姜糖終于找到了傅靈均，但是他坐在高高的巨劍之上，從下面本看不清他的模樣。

“噫嗚嗚。”他好累，啪嘰一下坐在地上朝著上面小聲嚷著。傅靈均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好歹讓他看上一眼啊。

傅靈均已經疼到了麻木。可聽見小哼哼唧唧的聲音，又生出些許心來。

他蒸干袍上的跡，從巨劍上一躍而下。踏在地面上的靴子印出了一個腳印，下一刻便被雷火焚燒焦土。

“噫噫嗚嗚。”姜糖見傅靈均下來了，腰不酸不疼，連頭也不暈了，連忙爬起來想要湊過去看看大人現在的狀態。誰料他還沒靠近，傅靈均便揮著袖子將它拍開了。

力度不大，但虛的姜糖還是被倒在了地上。

干嘛啊又欺負他！現在是玩鬧的時候嗎？他就是想看看飼主的狀況啊！

姜糖咬著牙又一次爬了起來，結果和上次一樣，他依舊還未靠近就被那個寬大的袖子給飛了。

“嚶嚶嚶！”狗勾生氣了！

傅靈均微微垂下頭來，披在肩上的長發順著肩下來，遮住了他的臉。

“傻狗，出去。”他冷冷說。

傻什麼傻？誰見過像他這麼聰明這麼機智這麼心這麼護住的寵？！

姜糖心里委屈極了。他中了毒渾都難，肚子又，翻山越嶺回來看飼主的狀況結果還被下了逐客令。方才積攢起來的力量全被這兩下給沒了，此刻又氣又累又委屈又難過，整個都不好了。

哼，誰稀罕來看他啊！要不是大塊頭說主人要死了，姜糖才不會來看他呢！

姜糖一邊生氣一邊看傅靈均。雖然沒有靠近，但看著似乎狀態還行，上也沒有流了，是不是說明他正在慢慢恢復當中？

那以后是不是還能養他一輩子啊？

姜糖上學的時候不喜歡換座位，租房子的時候不喜歡搬家，上班的時候不換公司，他就是這樣一個懶得挪窩的人，跟著傅靈均這段時間他過得還蠻開心的，不是很想換飼主。

“噫嗚嗚。”他能留下來嗎？

大人沒有反應，也沒有看他。

“噫噫嗚嗚。”那就說好了，還給他養老送終哦。

大人稍稍抬起了頭，蒼白的俊容宛如用霜雪刻出來的冰雕，又冷又。

“咕嚕嚕——”

昏睡了很久又翻山越嶺的肚子開始抗議。

姜糖吞了吞口水。

來都來了，反正都回到家里了，吃頓飯再走不過分吧。他怯生生地盯著傅靈均，四只小短慢慢朝著自己的小窩方向挪。那里還堆著他屯著的紅果存糧，雖然說著吃膩了，但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它。

然而他還沒靠近紅果，便被一輕的氣流托了起來，然后朝遠一扔。

“我說了，不要留在這里。”迸裂的傷口再一次將黑袍打，順著蒼白的手指流下。

傅靈均負手在后，用靈氣將那只一而再再而三靠近的團子托住，朝著天悲谷外走去。

他的步子很快，朝前走了一步，形便出現在很遠之外的地方，地尺，周圍的一切都在飛速的變幻著。

姜糖來時耗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可是被扔出天悲谷，幾乎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他被丟出去之前，聽見傅靈均低沉的聲音。

“我不需要你了。”

姜糖瞬間愣住了。

毒未

消的難忽然被一種更加深刻的替代。他的心臟好像裂開了一條，從那條隙中有無數雙手鉆了出來，撕扯著、/著那一道隙。

守在天悲谷外的相行見團子被扔了出來，連忙上前將它撈了起來。“小白，怎麼，出來。主人，現在，好嗎？”

有風吹了過來，帶著明的和花香。可姜糖卻提不起神。

“嚶。”他不好，很不好。

姜糖沒辦法安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安。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他知道自己失寵了。

完犢子，他想到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是瑞，被這本書里所有修士覬覦，雖然好像丟了命骨失去了最大的功效，但林林總總加起來的好依然不。所以他離開傅靈均的話，能不能找到飼主先不提，他怕一出去就要被各方勢力圍追堵截啊！

難過的小靈魂翻滾出了憂郁的藍。那藍漸漸變深，從悠悠的湖水，變了雨的天空，藍中帶著絕的灰。

“噫嗚嗚噫。”姜糖真的想哭了，窩在相行的手里蜷一朵悲傷的蘑菇。

相行手忙腳的安著手里的小白，可到底語言不通，他只知道小白現在很難過，卻不知道它到底因為什麼難過。他順理章的聯想到了主人死了小白才這麼難過，于是一大一小兩只又開始對著哭。

“嗚嗚，嗚嗚。”

“嚶嚶嚶嚶嚶。”

你來我往，此起彼伏。

傅靈均距離兩只哭泣的一大一小，只隔著一層薄薄的封印。他看得見蜷一團的小，小卻看不見他。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小那麼難過，這也是他第一次在它的靈魂里看到沉的、憂郁的藍。

神魂片片剝離，黑袍干了又，迸裂的傷口不斷滲出鮮。滴答，滴答，澆灌著這片荒蕪的墓地。

傅靈均沒有再看外面的一切轉離開，每一步，地上都留下了一個清晰的腳印。

走過那顆著微的大樹時，干涸地面上，突如其來的一抹綠意闖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截短短的、稚的綠芽。它剛剛破土而出，十分脆弱。微落在下來，支撐著它向上展。

這是數千年衰敗的封之地里生出的第一株小苗。是團子種下的，日日來看的小苗。

“竟然，發芽了。”他出手，還未到芽，先滴了下去。

傅靈均收回了手，走向死寂的黑暗。

•

姜糖一個人生了好久的悶氣。

什麼做不需要他了？這人有沒有一點飼養寵的基本道德啊！養寵之前一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絕對絕對不可以半途棄養的！哪有像這魔頭一樣，無聊了養他擼一把逗一下，不想養了就扔的遠遠的，連家都不讓回！最主要的是，竟然連飯都不給吃？！

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噫嗚嗚噫。”姜糖在相行面前不停的訴苦，哭到最后，突然想通了。

傅靈均雖然不要他，但沒說相行不能養他啊？而且，他還可以死皮賴臉的留在廣陵府蹭吃蹭喝蹭保護吧，總不至于有人要來他的地盤上抓他，傅靈均還不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