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飄到了楊軒的床邊。
它飄的有些不自然,似乎是想用雙走卻走不好的模樣。
看得尤銘都有些心急,想去教教它怎麼飄。
好在它還算穩當地飄到了床邊,然后就不了,跟個木頭樁子一樣,就低頭看著楊軒。
這一幕看起來實在有些嚇人。
鬼影細瘦而長,像是被拉過一般,手腳有些模糊,還沒有凝實。
死的時間不算長。
而且不是正常死亡,正常死亡,哪怕是意外,包括車禍之類的,都不會只有黑影。
怎麼也會有個,哪怕是模糊的模樣。
尤銘靜靜地看著它,想看它接下來會做什麼。
但這只鬼也不,過了兩個小時還維持著站在床邊的樣子。
尤銘期間喝了兩杯水,上了一次廁所。
確定鬼影不會再有什麼舉以后,尤銘才開始念咒。
定咒由來已久,算是非常古老的法,但對活 人的效果沒有對鬼魂來得好。
而且定咒費不了什麼力,算是基礎法里最基礎的一個。
尤銘好手訣,喊出一個“定”字,一時間不知道到底定沒定住,畢竟鬼影已經連續兩個小時都維持著一個作。
他只能接了自己的咒。
咒也不是真的,只是一個障眼法。
人還是能看見他,但不會注意他,回憶起來甚至不記得有這麼個人出現過。
鬼則是直接看不見。
畢竟人和鬼在兩界,很容易分割開。
尤銘想把楊軒搖醒,剛剛上手了楊軒的胳膊,剛剛還毫無靜的鬼影忽然散發出巨大的惡意,煞氣涌,尤銘后腦勺一涼,似乎有一風隔著十萬八千里的吹來,吹得他心臟直跳。
他抬起頭,看著黑影的腦袋,也分辨不出它的眼睛在哪里。
確定黑影確實不了以后,尤銘才搖了搖楊軒。
可楊軒睡得太死,怎麼搖都醒不了,還像烏賊一樣攀上來,抱住了尤銘的胳膊,用力之大,跟他稍顯瘦弱的完全不搭調。
尤銘沒辦法,又去拍他的臉。
下手輕了楊軒醒不過來,他只能用了點力氣。
拍了十幾下,把楊軒的臉都拍紅了以后,楊軒才睡眼惺忪的睜開眼。
而尤銘也發現,他剛才每拍楊軒一下,鬼影的煞氣就越重,惡意就越發明顯。
“怎麼了?”楊軒看不見鬼影,他左右看看,了眼睛,“現在幾點了?沒事了嗎?”
尤銘說:“凌晨兩點半。”
楊軒張兮兮地抱住尤銘的胳膊:“那鬼來沒來?尤哥,你把它趕跑了對吧?它以后還來嗎?你是把它趕跑了還是把它收服了啊?”
尤銘回自己的胳膊,一臉嚴肅地說:“沒趕跑,也沒收服,它還在屋子里。”
楊軒尖一聲,像個竄天猴一樣一蹦三尺高,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和角度蹦到了尤銘手,雙手還抓著尤銘的服。
“在哪兒?”楊軒探頭探腦,“它……它要干什麼?它不會是想吸我的氣,或者附我的吧?我看小說上都這麼寫?”
尤銘:“都不是。”
楊軒瞪大眼睛:“那就是要我的命了?”
尤銘語氣毫無波:“它應該不像傷害你。”
楊軒咽了唾沫。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但室一旦安靜下來,楊軒就覺得恐慌,非要說點什麼來平息這種覺,于是他張開,憋了好半天問了一句:“它是男是啊?要是男的的話,他長得帥嗎?”
尤銘:“……”
楊軒突然發現自己問錯了,連忙補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還沒有不擇食到跟鬼談。”
尤銘:“……”
他不擇食真是不好意思了。
“想看嗎?”尤銘問他。
楊軒的手心出了汗,他揪著尤銘的服,把尤銘的服都給打了。
哪怕開著空調屋里不熱,他的手腳也會出汗,吃蛋白|也沒用,楊軒咽了口唾沫:“能看嗎?是不是很嚇人,特別嚇人的話就算了?”
尤銘說著大實話:“不怎麼嚇人,就是有點黑。”
楊軒扯扯角,活躍了一下氣氛:“嘿!還是個黑人大兄弟!”
尤銘從兜里拿出水,他只要有活就會備上這個,免得客戶覺得他在說瞎話,怎麼說都不如自己親眼所見來得有說服,眼見不一定為實,但看不見的一定是假的,許多人都相信這個道理,他覺得楊軒應該也不例外。
不然到時候他把鬼影解決了,楊軒又覺得自己是在哄他怎麼辦?
跟人扯皮太麻煩了。
“涂在眼皮上。”尤銘剛想說別涂太多,就看見楊軒手一抖,一瓶水淋了他一臉。
楊軒小心翼翼地去看尤銘,哭喪著臉說:“我手抖,拿不穩。”
尤銘嘆了口氣:“也沒什麼,一千塊錢一瓶,唯一的副作用是你接下來大半個月都能看見鬼。”
楊軒:“……”
楊軒看著自己的手,哭無淚。
然后他聽見尤銘清冷的聲音:“就在床邊。”
他還沒反應過來,但已經反地轉過了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邊的黑鬼影。
鬼影沒有,它像是一團黑霧凝的人形,沒有臉和五,手腳也不清晰,只有手掌沒有指頭,腳也一樣,像是個木雕。
楊軒僵住了,一時間連恐懼和驚都給忘了。
“你有印象嗎?”尤銘問。
楊軒一,這才回過神來,他更害怕了,挨著尤銘挨得更:“我、我沒見過……不認識,沒印象……”
誰還能認識一個鬼影啊,能認識的都 不是他這種普通人吧?
尤銘起手訣,他不知道這個鬼影的目的是什麼,但從它沒有害楊軒來看,應該對楊軒沒有惡意,如果他直接把鬼影打得魂飛魄散,似乎不太好。
哪怕是現代上法庭,都是要講究證據的。
于是尤銘準備先把鬼影的凝實了,讓它能說話,再仔細問。
他凝實的,他再打散也簡單。
尤銘口中念咒,輕聲念道:“土反其宅,水歸其壑……”
最后一個字念完,鬼影的果然開始變化。
它的手腳變得正常了,不再只有手掌和腳掌。
臉上有了朦朧的五,看不太清,但至是個人樣。
有了,它就能說話了。
“有點眼……”楊軒輕聲說。
尤銘看他:“不是說不認識嗎?”
楊軒:“……我見過的人太多了,說不定是我哪個顧客。”
做服務行業的都這樣,每天要跟不同的人打道,如果不是外表有顯著特征的,長時間不見,忽然見到只會覺得眼,卻想不起來自己是在哪里見到過這個人。
尤銘走到鬼影邊,解了它上半的定咒。
然后尤銘問道:“你為什麼每天都來這里?”
鬼影張了張,吐出含糊不清的幾個音節,長時間不說話,它已經忘記怎麼發音了。
急不來,只能等。
尤銘:“你要不要去上個廁所?”
尤銘一提,楊軒才覺得自己一泡尿憋得膀胱疼,表一陣扭曲,但他不敢,小聲問:“尤哥,你能陪我去廁所嗎?”
尤銘:“我陪你過去,就在門外等你。”
楊軒松了口氣,連忙說:“尤哥,你可真是個好人。”
尤銘抿笑了笑,被夸總比被罵好。
楊軒在廁所里放水,尤銘就在門外等著他。
夜里太靜,整間屋子都能聽見水聲。
廁所門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水聲還斷斷續續的,聽得人心煩。
尤銘眉頭皺起來,楊軒出來以后才低頭愧地說:“我太害怕了,有點尿不盡。”
尤銘覺得自己這一年無語的次數都沒有今天多。
“這是病,最好去醫院看一看。”尤銘善意的提醒。
楊軒尷尬地答應了一聲。
恐懼似乎都輕了些。
兩人又回到床邊,鬼影的五越來越清晰,尤銘仔細打量,這人五倒是很立,有點像外國人,雖然還是一團黑,但看上去并不像是黑人的長相,鼻子很很翹,眼睛也很深邃,偏厚,尤銘看了眼楊軒。
楊軒剛開始還害怕,看了幾眼之后也敢打量了,他小聲說:“很眼,但想不起來,應該就只是普通的打過道。”
黑影聽見這話,張喊了幾聲,但聲音嘶啞,只能發出單音節,聽得人頭皮發麻。
楊軒又揪住了尤銘的服,巍巍地問:“它什麼意思啊?好兇啊……”
尤銘也奇怪,為什麼這黑影說不出話?
“它不會是個啞吧?”楊軒忽然說。
尤銘一愣,對,他沒往這個方向想,生前如果就是啞,死后也是,除非重新投胎。
楊軒:“說起啞,我倒是認識一個。”
黑影不了,它的眼睛看著楊軒。
楊軒被它看得全發,但因為尤銘在邊,楊軒還是大著膽子說:“我上高中那會兒有個換生,說是中法混,就是個啞。”
楊軒回憶著高中時期:“人特別沉,但是長得好,眼睛碧藍碧藍的,那時候我還不是gay呢,他把班里的小生迷得顛三倒四的,每次走在學校里,生的眼睛都只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