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便要送節禮,而過了端午,王妃他們也就回邊關去了。
這日在老太太見了王妃,顧婉音便悄悄遞了個眼過去。王妃點點頭,面上卻是不聲。
三太太昨日回了孃家還未回來,所以今日並不來。
二太太是最後到的,雖是早上,卻是一臉的倦怠,沒多神。與老夫人請過安之後,便坐在一旁不再言語。
顧婉音瞅一眼老太太,笑著開了口:“二嬸,正好我又事要找你呢,本想一會過去找你,可是既然現在遇上了,不如在這裡說了如何?”
二太太看一眼,出笑容故作和藹道:“既然有事,那就快說罷,也別耽擱了你。一會兒我還要去看各準備得如何,指不定不在屋裡。”
“說起來也怪不好意思的。”顧婉音的抿了抿脣,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問道:“眼看著端午節一日日到了,世子爺的朋友和友都送了節禮來,我想問問二嬸我們房裡的節禮可準備好了?若是準備好了,我便派人去拿——”
話還未說完,就聽二太太莫名其妙的開了口:“什麼節禮?”
不僅二太太一頭霧水,老太太也看了過來,同樣面帶疑之。顧婉音突然說起這個,們怎麼能不一頭霧水?各自屋裡的節禮自然是各自屋裡自己準備,如何會來問二太太?
顧婉音卻也是一愣,眨了眨眼睛一臉迷:“二嬸沒替咱們準備?”想了想不由又急:“這可怎麼辦?眼看時間也不多了。”
二太太卻是仍是莫名其妙的看著,顯然是還沒回過神來。
倒是王妃開了口,皺眉問道:“誰告訴你節禮是你二嬸準備的?這幾日我看你沒有準備,還以爲你有什麼安排,便也沒有提醒你,你卻是怎麼會這樣想?”
老太太亦是開了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就沒聽明白呢。這靖兒媳婦爲甚要找老二媳婦要節禮?”
王妃尷尬的笑笑:“這個媳婦也不知曉呢。”說完又忙看向顧婉音:“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聽世子爺說,每年世子爺的俸祿都是在中的。”顧婉音抿著脣開了口,不安的四下看一眼:“以前我在家裡,父親的俸祿也是在中,由祖母保管,祖母便會替父親準備這些,我以爲世子爺既然將錢了上去,這一年下來的節禮什麼的,自然都是二嬸替咱們辦——”
“你家中早已經分了家,自然該這麼著,可是咱們還沒分家,況自然不一樣!”王妃聽完,哭笑不得的開了口:“你也該先問問我纔是!還不快給你二嬸道歉?”聲音裡多已經有些了些埋怨。
顧婉音低下頭去,略委屈的衝著二太太微微一福便要開口。老太太卻及時的話進來,皺著眉頭道:“我怎麼還有些糊塗呢。什麼年奉,什麼節禮讓你二嬸準備?”
二太太卻已經是回過神來,頓時臉變了變,不等王妃開口便搶先道:“也沒什麼大事,既然說開了也就罷了。”
二太太這明顯就是想瞞天過海。只是,哪裡就能讓如此輕易的逃了去?
顧婉低著頭,微微一笑聲音卻極是委屈:“是我考慮不周,讓二嬸笑話了。”
老太太看向王妃,正了正神,肅穆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快說?打量我是死了不曾?這家裡都要瞞著我?”
王妃見瞞不過去,便只得一五一十道:“是婉音那孩子太不懂規矩,以爲靖兒的年奉在中,所以人世故這些便是由中準備。他們家和咱們不一樣,他們分過家,所以他父親俸祿是在中的,一切事也由們家老太太支應。婉音就卻以爲是一樣的,便來問了二嬸。”
“年奉?”老太太瞇起眼睛,看了二太太一眼。
二太太一陣心驚跳,心知是瞞不過去了,腦子裡一轉便忙開口道:“是啊,老夫人,瑞靖不是領著兩份年奉麼?一份職俸祿,一份爵位年奉。老夫人您將瑞靖爵位年奉收在中用,這些年一直如此。”
二太太故意將此事說是老太太的吩咐,爲的就是推自己的責任。
一面說著,二太太心中更是暗恨——連帶著,看向顧婉音的臉也不好起來。只是顧婉音依舊低著頭,一副委屈卻又歉然的模樣。
老太太聽了這番話,只一挑眉:“我何時說讓靖兒上年奉在中了?”
聽了這話,顧婉音心中明白,老太太果然是忘記了這件事了。當下也不開口,只當自己置事外。這件事開了頭,接下來的戲卻不該唱。
王妃見老太太問起,正要開口,冷不防卻又被二太太急切的搶了先:“老夫人忘了?當年瑞靖小時候回到京裡,您說他一個小孩子家家,哪裡用這麼多錢?便順手存在中了。這些年,便一直都是這樣,不曾再更改過。”
王妃仔細看了一眼二太太,見二太太臉上汗都冒了出來,不由暗自笑笑,心中一陣快意。這些年顧忌著兩個孩子在這邊,們對二太太便是一再忍讓。二太太卻是越來越囂張,如今可好。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聽了二太太的辯解,老太太非但沒有釋懷,反而冷笑一聲:“原來是這事兒。”眼睛盯住二太太,眼神越來越銳利起來。“可我記得我將管家鑰匙給你的時候,也說過,日後靖兒的錢給靖兒自己!小時候花銷不那麼多,自然用不上銀錢。那後來呢,靖兒爲之後呢?”
二太太臉變了又變,額上更是麻麻的冒出一層汗來,張了張口,卻是什麼辯解的話也說不出來。
顧婉音悄悄給王妃遞了個,王妃會意,便開口替二太太告饒:“老夫人也別生氣了,二弟妹興許是忘記了,反正那錢也是存在中的,又不是二弟妹花銷了,也沒甚大不了的。”
二太太聽了這話,頓時回過神來,忙出笑容來:“是啊,老夫人,這錢都存在中呢。媳婦實在是忘記了這檔子事,以後便由瑞靖小兩口自己打理這些銀錢——”
“你這樣,如何服衆?一年也是一千多兩銀子,竟是忘記了!”老太太冷哼一聲,盯著二太太看了片刻,忽然又揮揮手鬆了臉,雖有慍怒卻也不再生氣:“罷了罷了,你一天事也多,管家也著實是個瑣碎的事,以後記著就是了。”
老太太這是要顧念著二太太管家辛苦,不想再追究下去。
二太太聽在耳裡,喜在心頭,渾的繃陡然鬆開,這才覺得上溼淋淋的像是才從水中撈起來一般的難,上的力氣更是都被乾了一般。二太太只覺得死裡逃生,勉強出笑道:“多謝老太太開恩,媳婦以後定會更加小心——”
“不過既然是存在中,便將這三年的銀子都給靖兒媳婦罷。”老太太笑了笑,看向顧婉音吩咐道:“靖兒媳婦,這幾日你空了便找你二嬸要罷。至於你說的節禮——現在雖然匆忙,讓你娘幫襯一把,也能混過去。要我說這事兒你也欠考慮,你雖然剛嫁過來什麼都不知道,可卻該多問多學,不然又好似今天這樣的形,可該怎麼辦?這節禮雖然不值什麼錢,可是卻關係到靖兒面的問題,如何大意得?”
誰也沒想到老太太會突然來了這麼一下,峰迴路轉,頓時讓幾個人都有些驚愕。
二太太瞪大眼睛,張口便出聲說“我哪裡有錢還給他們”,可是最後關頭卻又趕忙生生嚥下。方纔既說了在中,這會要是再說沒錢,老太太必定生了疑心,到時候說不得……想到那樣的結果,二太太打了個寒噤,忙生生將話吞了回去,只是心中噎得厲害。
顧婉音卻是驚愕的擡頭看一眼老太太,一臉怯怯的開了口:“老夫人,既然存在中,我看就不必——”
老太太斜睨一眼,脣角似笑非笑,“該如何就如何,不然如何能服衆?既然是靖兒的錢,就該靖兒得。況且我只說了三年,也算是讓你們吃虧了。”
顧婉音不知該如何說纔好,只得謝過老太太,旋即又愧疚的看一眼二太太。好似覺得有些對不住二太太。
其實說真的,還真沒想過,老太太會讓二太太將錢吐出來。能夠拿到以後的錢,已經很是滿足,卻沒想到最後竟還有意外之喜。
只是,看老太太的樣子,想必老太太對和王妃到底耍了什麼伎倆已經是明白過來了。不過本來也沒打算瞞過老太太。
二太太只氣了個仰倒。險些就剋制不住要將臉拉下來。只是如今不僅不能將臉拉下來,反而還得笑著向王妃與顧婉音二人道歉:“是我辦事不周到,讓嫂子和瑞靖吃虧了。”二太太故意掉了顧婉音。
顧婉音卻是毫不介意——本來這錢就是周瑞靖的,與無關。再說,二太太道歉不道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