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就這麼定了下來。齊氏的小兒，直接過在了張氏的名下養著。至於另外兩個，張氏的確是十分冷靜，並沒有因爲齊氏不在了，就了什麼心思。說白了，張氏之所以想養著齊氏的小兒，也是爲了驗一回做母親的覺罷了。至於其他的——可沒糊塗。

後頭王妃聽說了這件事，笑著跟顧婉音言道：“你這個繼母倒是聰明。”若是親生母親，王妃自然不會這樣大刺刺的說了。可是張氏不過是個繼室，而且和顧婉音之間的說是親厚，倒不如說是互相利用更妥當些。所以倒是也沒有那些個忌諱什麼的。

隨著知了的聒噪，一日日的便是越發熱了起來。不過好像也並沒有熱上幾日，便是又漸漸涼下來。一轉眼，就到了八月中秋。

這麼幾個月以來，朝中的局勢又張了幾分。貶了幾個人，又升了幾個人。明著看是再正常不過的升遷調，可是明眼人一看便是知道，哪裡是升遷調？分明就是兩個王爺之間的鬥法！不僅如此，就是宮裡也不太平。不過幾月的功夫，宮中已經沒了兩位嬪妃，一位皇子。聖上的皇子本來就，如今又去了一個，剩下的五指頭都能數過來。

對外頭說是暴病，可是誰心裡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爲了這個，聖上怪罪了段貴妃。太后也是狠狠的斥責了一番。說段貴妃治宮不嚴，隨後便是讓榮妃跟著一起治理後宮。也就是說，榮妃突然得了勢。一時間大有將段貴妃下去的風頭。顧婉音自然明白，太后這是在給榮妃撐腰，扶持榮妃。

榮妃果真就得勢了？也不盡然，雖然看著是和段貴妃平起平坐了，可是到底還是不一樣。段貴妃是貴妃，又有兒子和兒，更有聖上這麼些年的眷顧。地位早已經是牢不可撼。就算聖上一時氣惱。可是事後未必就會一直氣惱下去。倒是榮妃……除了太后，還有什麼？

榮妃得勢，顧家似乎也是一時間風起來。先是顧家大房升了，接著二房也是得了好。唯獨三房……三房並沒有直接得什麼好，可是榮妃和太后卻常常讓顧瑢音進宮請安。變相的，也是擡舉了顧家三房，同樣的，更是擡舉了周家二房。

倒是周瑞靖。最近連連的被史彈劾，羅列了一大堆的罪過。自然都是些蒜皮的小事，本無傷大雅。畢竟，爲的再怎麼奉公守法。也不可能真清白到哪裡去？誰家沒有些個私？

不過是秦王藉機發作罷了。

周瑞靖倒是鎮定如常，顧婉音見他鎮定，心中倒是也不慌——其實也沒什麼可慌的。秦王現在不了周家大房。更何況，還有晉王護著。

八月中秋一過，周語緋便是鑼鼓的備嫁起來。之前準備的嫁妝雖然沒有全部在大火中燒燬，可是實際上，也燒了不。尤其是那些個刺繡什麼的。這些不是重新置辦的問題，而是時間的問題。

周瑞靖說的邊關問題到底還是沒有發生，顧婉音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而顧昌霏從齊氏那兒弄來的菸。雖然明確知道的確是有問題，可是實際上，到底是還是沒能研究出來是什麼問題。齊氏已經被晉王的人帶走，畢竟鎮南王府也算不得安全。只是齊氏倒是也，竟是一個字都不肯說。或許齊氏心中明白，不說的話還有一線生機，一旦說了。那就一點用也沒有了，到時候還不是死路一條？

晉王表現看著什麼異常也沒有，可是實際上早已經是焦躁萬分。聖上的病……越來越嚴重了。雖然現在他和段貴妃也能看到人，可是大多數時候，聖上只是病懨懨的不說話，神也十分恍惚。好在也並沒有糊塗，始終沒有再擡舉秦王。否則的話，這艱難的平衡早已經不能維持。

只是聖上也沒有斥責打秦王的意思。這樣的舉措。難免又讓人心搖起來。

顧婉音和周瑞靖私底下議論了一回，都覺得聖上此舉有些奇怪。和先前的想法和作法都是大相徑庭，甚至有些不像是聖上的一貫作法。

不不管他們私底下怎麼議論，這些都是不作數的。朝堂上依舊風雲佈，稍有作便是一陣兵荒馬。許多謹慎的人，要麼是告老還鄉。要麼就是乾脆稱病不出。其中有一個稱病的人，就是上丞相。上丞相始終沒有標明態度，從開春開始就一直纏綿病著，一概不見外人。而上明珠的婚事，自然也是隻能擱下再議。

周語緋的婚事近了，顧家同樣也是辦了喜事。李長風到底還是娶了顧佩音。娶親那日十分熱鬧，顧婉音去了也沒多呆一會，看著新娘子上轎了之後便是匆忙回府了。雖然是一家人，可是這個時候卻是分別站在了兩個派別上。這個時候，總還是要有些距離纔好。

眼看著周語緋親事將至，王爺卻是從邊關來信，說是外族蠢蠢，怕是不敢。

王妃接了信，看了一回悄悄的哭了一場，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和周語緋說起，倒是拿著信先過來找了顧婉音。

信裡也沒什麼別的話，就簡單說了這麼一件事。更別說什麼夫妻之間的私話了。怪不得王妃這樣爽快就拿出來給顧婉音看了。顧婉音匆匆看完便是明白了王妃的意思，“母親是想讓我跟語緋說這件事？”

王妃點點頭，眼圈兒還有些紅紅的，眼睛裡有些怨恨的味道：“咱們就這麼一個兒，嫁人了他都不能回來——”聽著像是在埋怨鎮南王，可是顧婉音心裡明鏡似的，哪裡是埋怨鎮南王，分明是埋怨朝廷。鎮南王未必是因爲外族不敢回來，而是現在時局不穩。若是貿然回來，就有可能出現變故。

如今這樣的況正好，秦王不敢周家，是怕鎮南王手中的兵權。而若是鎮南王這麼一回來……秦王若是來個釜底薪……

顧婉音抿了抿脣，心中嘆了一口氣。這是讓秦王給的。至於這信上的事兒——“母親放心吧，我去跟語緋說。語緋懂事，必然能明白王爺的心思。”

王妃點了點頭，眼圈兒紅紅的，溼溼的，看那樣子隨時都有可能哭出來。也是，遇到這樣的事，任誰也不能無於衷。想一想，這樣的事也的確是讓人糟心得厲害。王妃和王爺夫妻二人就生了這麼一子一，都是從小離了邊。王妃心中已經是不好，如今更是連周語緋親王爺也不回來。這……

吩咐丹枝打水給王妃洗臉，顧婉音自己則是起往周語緋的屋子去了。周語緋現在仍是和王妃住在一，一來王妃捨不得，二來也是周語緋不願意讓人麻煩，重新收拾院子。也是，眼看要出嫁了，母二人想必都是想多親近親近的。

顧婉音見了周語緋的時候，周語緋正在做紅。就在長窗底下，外頭正好，屋子裡線充足。那過薄薄的綃紗照進來，像是給周語緋整個人披上了一層金的霧紗。周語緋面上有一層絨絨的汗，此時在裡看著，倒像是一個桃子。這樣的景，看得人都是心中了起來。

“語緋。”顧婉音輕喚一聲，徑直在周語緋對面坐下來。

周語緋擡起頭來，抿脣一笑，眸子裡的芒竟是比更燦爛幾分：“嫂子來了。”

顧婉音低頭看了看繡架上的布，上頭的花樣是並蓮花。當下也是微微一笑，也不多說什麼，只看著周語緋淺笑道：“王爺今兒來信了。”

周語緋挑眉：“父親說什麼了？”想了想又問：“這個時候時局張，父親他若是回來——”會不會有事？後頭幾個字覺得到底是有些不吉利，當下便是又咽下去。

顧婉音聽了這樣的話，半晌也不開口，許久才反問：“那你覺得呢？你覺得這個時候王爺是回來好，還是不回來好？”

周語緋雖然不明白顧婉音爲何這樣問，不過卻也認真的想了想，末了卻是搖頭：“自然是不回來好。”秦王虎視眈眈，回來了怕也是涉險。而且，鎮南王一回京城，秦王會很多顧慮，到時候對付周家……

顧婉音嘆了一口氣，也不多說，將手裡的信遞過去：“你看看吧，看看就明白了。只是，也別難過。只要人在，什麼時候不能見？”自然，也只能這樣勸了。不然的話，還能怎麼說？畢竟是親，一輩子就這麼一回。不管如何，總是希父母俱在的。

在這件事上，不管是再豁達的人，怕是也接不了。譬如王妃，跟著鎮南王在邊關這麼多年，早不說一般婦人可比。可是遇到這樣的事，還是放不開，還是怨恨。自然，換誰都一樣。周家爲朝廷付出了多？可到頭來就是這麼一個結果。兒送回京城做了人質，常年分離不說，周家更是稍有不慎就有覆滅的危險。也不知道鎮南王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心中又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