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靖自然不是說笑。第二日一大早起來，周瑞靖就去跟王妃通了氣，接著一家上下都是開始收拾起東西來。

只是顧婉音覺得，看那樣子，只怕短期之不會回來似的。或許外人看不出，可是畢竟是當家的主母，收拾的服被褥，以及吃食點心，甚至一些七零八雜的東西，都不像是短期出門的樣子。

而且，周瑞靖斬釘截鐵的說是要帶上孩子。

晉王聽了這個消息，又派人過來送了些東西。其實也只是吃食什麼的，都不打。

就這樣，晉王還在新婚的時候，鎮南王府卻是人去府空。顧婉音邊幾個丫頭一個也留，只有孃年紀大了腳不便，留在府裡。

再看王妃那裡，也是如此。不過王妃邊本也就沒什麼人。

出了府門的時候，顧婉音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竟是有些不安起來。不過這覺並沒有維持多久，便是消散開來。算起來，除了上香，還真沒怎麼出過門。尤其是遠門。

棲霞跟著王妃在一個馬車，和周瑞靖兩夫妻又是一個馬車。

王妃喜歡孩子，有個孩子磨著也更容易打發路上的辛苦和無聊。至於他們兩夫妻——或許王妃也是照顧們夫妻，想讓他們多相。

顧婉音很出門，所以很快注意力便是被周瑞靖一路講解給吸引了注意力，顧不得其他的。只是甚至連去哪一個莊子都忘記問。不過也不是什麼要的事，周瑞靖總會安排好的。

一路上有周瑞靖的講解，倒是也不悶。只是顧婉音私心想著，若是周瑞靖再風趣些，想必講解起來更有意思。

這一走，竟是整整走了一日。早上天不見亮就出了門，而到了的時候卻已經是天漆黑。

一日顛簸下來，顧婉音只覺得整個人都要散架了。雖然馬車裡墊著厚厚的墊。可是到底還是不能完全沒有顛簸。主要是一直悶在馬車裡，人也難。

下馬車的時候，顧婉音只覺得那都好似不是自己的了。若不是有周瑞靖扶著，指不定要摔一跤。

“累了吧？”周瑞靖在耳邊低低的嘆了一聲。語氣聽著便是有些心疼：“一會讓人給你燒水，你好好泡一泡解解乏。”

顧婉音點點頭，適應了一下之後，便是忙又拉著周瑞靖去看王妃。沒想到王妃倒是還好，沒有多疲態。反而抱著小棲霞正問丫頭飯菜備好沒有。

顧婉音愣了愣神。便是想明白了，王妃哪裡是能比的？王妃常年在邊關，和在京中不同。子騎馬等也是常見的。而且從邊關回京城路途迢迢，或許王妃早就習慣了也不一定。

小棲霞早已經酣睡。顧婉音看了一眼，不由笑了笑，心底得像是一汪春水。小棲霞小臉圓鼓鼓紅撲撲的，像是一個了的大桃子，帶著一子甜甜的香味，讓人恨不能撲上去咬一口。

王妃將小棲霞遞給了孃，孃便是急忙抱著進屋去了。管家已經先行過來打點好了一切，如今吩咐人先帶著幾位主子下去梳洗一番。又吩咐擺飯。

王妃十分通達理，當下吩咐管家將飯菜送到各自房裡吃了也就罷了。不必再出來一起吃。今兒都累了，也都沒有那個心。

晚飯倒是和在京裡的不同。都是些山珍——外頭吃不到的蘑菇，野，野鴨，還有河裡捕的魚，以及一些個野菜。倒是別有滋味。

中午本就是將就著在馬車上對付的，也沒吃多。如今看著這些倒是真了。尤其是那一道魚湯，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材料，熬得十分鮮，竟是半點也不腥。

夫妻兩個各自喝了一碗湯，這纔開始用飯。不知道是真了還是食材的緣故，竟是比平日多吃了半碗飯。

只是吃了飯之後卻也不敢馬上睡下，只是這裡比山裡冷一些，兩人都不願意出去。於是便是讓人抱了孩子過來。

此時小棲霞已經醒了，睜著亮晶晶的眸子，看見了顧婉音便是掙扎要撲過來。這個時候已經會認人了。不認得的人抱是絕不肯的。

兩人逗了一回孩子，又說了一陣子話，這才漸漸的覺得困了，便是梳洗睡下。

聽著山風呼嘯。沒想到倒是一夜好眠。第二日起來的時候便是神清氣爽了。

不知道是心裡作用還是確有其事，顧婉音總覺得，在莊子上，呼吸之間都是比在京城裡清爽一些。覺也更寧靜安和一些。人在這裡呆著，倒是連心境都平和許多。

早飯裡頭有一個涼拌的野菜，十分爽口，顧婉音倒是有些喜歡起莊子上的生活來了。

昨兒是實在累了，所以纔會分開用飯。今兒自然是要一用飯的。等去了飯廳，王妃已經在了，倒是讓顧婉音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母親——”

“昨夜睡得還好？”王妃不在意的擺擺手，渾不在意這些，笑盈盈道：“山風吹了一夜怪嚇人的。”

說了幾句話之後，菜上齊了，自然也就各自用飯不提。

用了飯之後，周瑞靖便是說要帶顧婉音在莊子裡各走走。王妃點點頭，笑道：“你們年輕人去吧，我就不去了。婉音一直在京裡，也沒出過門，如今正好好好玩耍一番。散散心也好。”

於是周瑞靖便是帶著顧婉音出了門。好在顧婉音有先見之明，穿的都是利落的裳，方便行走活的。因了天冷，又加了一件披風。

這個莊子並不大，背後靠著山，莊子邊上就有河。有山有水的，倒是也是個極好的地勢。

周瑞靖指著蒼茫的山說：“就在這山上就能打獵。兔子，野，狐貍還有大點的鹿，熊都有。哦，還有狼和山貓。”

顧婉音聽著嚇了一跳：“不會下來傷人吧？”

“冬天沒食的時候，狼會下來找食。還有狐貍黃鼠狼什麼的也會。熊倒是隻有春天的時候纔會。不過也，大多數時候還是老實呆在山裡的。”周瑞靖笑著解釋，手將拉住：“這個時候熊正活呢，改明兒我們去獵一隻，給你做熊掌吃。”

顧婉音聽著有些怕，急忙搖頭：“我又不吃那些個，還是算了吧。”

“熊在山裡沒有天敵，若是不獵殺，怕是就要患了。”周瑞靖輕聲道：“你放心，我也不是一個人去，一羣人呢，不會有危險。況且——”說道這裡頓了一頓：“其實人有時候比野可怕多了。”

對於這句話，顧婉音倒是頗爲贊同的。

“世子爺，咱們到底要呆多久？”顧婉音看著四周在京城裡看不到的景，到底還是忍不住的開了口。

周瑞靖抿了脣，側頭看了顧婉音一眼，目深不可測：“不知道。等到可以回京的時候，自然有人來通知咱們。”

顧婉音聽了這話，登時明白過來，低聲音：“是晉王的意思？”

“嗯，這是一個計策。”周瑞靖沉聲言道，一個敵之計。晉王想要試試秦王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他這麼一離京，秦王不可能沒有作。

顧婉音嘆了一口氣，“聖上如今的形，是不是很不好？”否則的話，晉王也不會這樣急切。完全可以耐心的等著。晉王一貫擅長等待。可是如今，晉王都不願意再等下去，只說明勢人。

周瑞靖沒有反駁，點了點頭，聲音很輕：“子還算好，太醫院的脈案看著還好。只是……聖上如今神智卻似乎有些糊塗。連下了幾道旨意，全是對秦王有益的。再這麼下去，只怕最後……”

周瑞靖沒說完，但是顧婉音明白那意思。若是再這麼下去，只怕晉王最後只有死路一條。

如今的局勢，看來的確很不妙。按照周語緋的說法，似乎段貴妃如今也是失寵了。

只是，聖上先前明明還對晉王一直扶持，看那意思明明是要……如今怎麼會突然改變了主意？

像是看出顧婉音的疑問，周瑞靖低聲言道：“我們懷疑，聖上被人把持住了，迫不得已。”他的聲音有低又急，像是一陣猛烈吹過的寒風。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顧婉音只覺得驚愕莫名，這個猜測像是一個驚雷，驚得整個人都是呆住。但是不得不承認，或許這的確是真的。的確是很有可能。至，從那日周語緋的描述中，這樣的猜測站得住腳。

只是這個猜測，又是怎麼來的？或許是段貴妃的猜測？或許是晉王據進宮請安時候的景所猜測？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若是真的，那麼晉王打算怎麼辦？

畢竟以前晉王最大的仰仗就是聖上，可是如今這個優勢沒有了……不，或許勢還沒有這樣危急。若是聖上真被人控制住了，大可以直接下詔傳位給秦王，或是立秦王爲太子。那麼一切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但是沒有，所以或許並沒有那麼嚴重。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自然也就不是那麼危急。只是卻也不得不防患未然。所以，晉王選擇了提前和秦王較量？

“世子爺會一直留在這裡陪著我們？”顧婉音忽然出聲問道。

周瑞靖卻是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