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靖微微搖頭：“哪裡有這樣容易？”菸已經讓人研究了許久，可是始終沒有頭緒。不過，卻也並非是完全沒有進展。雖然還不知道菸裡頭加了什麼，可是卻已經是試出那菸用得久了，是會上癮的。若用了那菸，只覺得飄飄仙，若是一旦突然停止不用，就會覺得痛苦異常。爲了得到菸，甚至會不顧尊嚴。

他們手上的菸不多，只能知道這麼多。可是卻也不難猜出，若是那菸用得久了，癮只會越來越大。到時候……

或許，聖上最近行爲反常，就是因爲這個的緣故。也就是說，聖上被人用這種古怪的菸，給控制住了。

正是因爲如此，晉王纔會想要提前手。否則等到聖上下旨將皇位給秦王的時候，那就是後悔不及了。那個時候，要麼就反，要麼就死。而反的話，名不正言不順，功的機率也並不大。

現在秦王之所以還採用的是手段而不是直接登基，只怕就是因爲聖上還沒有被完全控制住吧？畢竟，秦王可從來不是一個耐心的人。若真控制住了聖上，那早就下了聖旨。不說立刻登基，就是先立爲太子，也是百利無一害的。

所以，晉王的時間並不多。可謂是爭分奪秒。

其實，這一次他回來，也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一旦他回了京城，晉王就會手。畢竟時間不等人，怎麼也不能再這樣耗下去。這麼耗著，對秦王來說是好事，可是對晉王對鎮南王府來說，卻是滅頂之災。哪怕是爲了一家老小，他也會選擇全力以赴。

誰也沒想到秦王竟然如此狠毒，竟然會對親生的父親如此……

都說皇家無，這句話是半點錯也沒有。什麼母子之，兄弟之。父子之，甚至夫妻之，統統都像是個笑話。當今聖上當初在太后扶持下取得皇位，如今有在太后的作下。不得不出皇位，真可謂是……荒誕不經。而聖上一直鍾的秦王，竟然又做出這樣忤逆不孝的事來，真是可笑之極。

只是不知道太后知不知道秦王對聖上所做的事？若是知曉了還如此，那便是可怕了。或許，可怕這兩個字，也是無法形容一二。若是不知曉。那太后知曉之後又會是什麼反應？一切都是不得而知。或許對於太后來說，走到這一步的時候，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吧？

這些事，周瑞靖並不想要告訴顧婉音。畢竟，聽著這些，只讓人心都覺得涼了。顧婉音已經不痛快了，何必再聽這些煩心的事？管他們如何，橫豎只是皇家的事。和他們倒是沒有多大的干係。只是，他卻是擔心將來周語緋。

這樣的環境下，周語緋會變什麼樣子？

顧婉音手拂去了周瑞靖雙眉之間的皺褶。然而剛剛平，卻是很快又重新恢復原狀。不由得輕嘆了一聲——周瑞靖最近怕是煩心著呢。

聽得嘆氣，周瑞靖眉頭有攏了幾分，卻是沒有說話。一晃倒是在家裡呆了足足四五天了，周瑞靖覺得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京城那頭，晉王那頭，都是要人的時候。了這麼久的閒，已經是難得了。今日夜裡，他就要回京。只是這句話，卻還不知道該怎麼跟顧婉音說。

好幾次他都要說出口。卻是最終都言又止。看著顧婉音的笑意，他那句話便是如何也出不了口。其實私心裡，他何嘗不想留下？這裡雖然不如京中繁華，可是僻靜安寧，也是個好地方。其實，只要一家人在一。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他也想留下，留下來陪著母親妻子兒，留下來這樣的安寧和諧。

可是，他不能。他有自己的職責，有自己的抱負，有自己所要揹負的東西。況且，他要的是長久的安寧，而非是茍且安。這樣想著，周瑞靖的目微微一凝，驀然便是出幾抹寒芒來。

顧婉音卻是忽然手抱住他，的將臉頰在他的前。

周瑞靖微微一震，顧婉音鮮這樣主。就算有，也只是二人牀上耳鬢廝磨的時候。這會子雖然沒有旁人，可是大白日的……若是此時顧婉音擡頭，必然能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周瑞靖的眸子裡都是染上幾分暗，像是夜裡浩渺沉鬱的天空。

不過，他也是手攬住了顧婉音。雖然未曾開口說話或是詢問什麼，可是脣角那一笑意，卻是從心底出來的。他不僅很高興，還有些……。這樣的待遇，可是不常有的。所以不僅要，更要珍惜。深深的嗅了一口顧婉音鬢間優雅淺淡的香味，周瑞靖只覺得自己像是喝了酒一般的微醺。想來，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對他而言，這樣的香味，這樣親暱的姿態，這樣溫馨的時候，可不是比酒更醉人？

顧婉音卻是先打破了寧靜，聲開了口：“世子爺晚上是不是就要回京了？”

周瑞靖一愣，想要低頭去看顧婉音的神。然而如何看得見？低頭只看見顧婉音髮髻上的一隻溫潤晶瑩的白玉簪子，簪子上雕刻的是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他忽然覺得倒是有些像是那不沾塵土的荷花。輕盈，不妖不嬈，自有一子恬靜安然。只要和在一，他的心底便是一片靜謐，有淡淡溫馨。那種覺，讓人依，讓人不捨。

和在一，他便是覺得自己有了家。以往家對他來說，不過是茫然的一個概念。可是如今他卻是明白了，他的家在何。在，家在。在何，家在何。替他守著家呢。

其實，當初爲何一定要娶？他竟是有些想不起理由了。或許是被淡淡一瞥所吸引？或許是覺得和旁的子有些不同？又或者，本就是冥冥之中，註定他們就該一？他想著，卻想不通。漸漸的便是丟開來。其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他們在一。他們是一家人。，是他的妻子。

以前周瑞靖並不怕死，所以他才能衝在前頭，立下赫赫戰功。可是現在他怕。因爲他有了家，有了牽掛，有了顧慮。他有妻子，有兒。不再是孓然一。

怪道都說家立業。先家，再立業。有家的覺，和沒有家的覺，全然不同。有了家，便是越發有了鬥志，也越發深思慮。

“你回去之後，千萬小心。”顧婉音鄭重而溫的聲音，將周瑞靖的神思重新拉回來。“不必顧忌我們。家裡……有我。”

周瑞靖只覺得嚨像是被堵住，本就說不出一句話來。末了，只是重重點頭。啞著嗓子沉聲吐出兩個字來：“放心。”卻是不知道是讓顧婉音放心，還是他對顧婉音放心。

夫妻二人就這麼互相依偎著，誰也不肯鬆手，或者說誰也捨不得鬆手——這一次鬆開手，下一次能這樣擁抱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或許是一天，或是是一個月，或許更長一點，或許……沒有或許。

這個悲觀的念頭幾乎是才一冒出來，顧婉音便是將其用力抹去，然後扔出腦海。怕這樣的不祥變現實，所以，乾脆不去想。想，老天也一定會厚待他們，讓他們心想事。

“婉音。”周瑞靖輕聲喚道。

“嗯？”顧婉音輕應一聲，頭也不擡。仍是將臉埋在他口上，淺淺的呼吸著他特有的味道。

“這些日子，我很想你、還有兒。”周瑞靖的聲音很輕，輕得像是一片鴻被風吹落。但是他說得很穩很有力，連帶著膛都微微震起來。

顧婉音只覺得腔裡似乎有什麼東西也隨著這細微的震而輕起來。甜，像是的喝了一碗蜂，一直一直甜到了心裡，又從心裡滿溢出來，在四肢百骸裡瀰漫開來。直至將完全籠罩。忍不住微微翹起脣角，輕聲迴應：“我也想你。”

周瑞靖聽了，登時脣角也是翹起，面容溫和而肅穆。眼底卻是輕一片。

周瑞靖晚上就要出發回京城，也就是說，今天晚上，他們還能在一用飯。顧婉音問他：“我們和母親一用飯？”

“嗯，吃鍋子吧。我今年還沒吃過。現在天冷，正合適。”周瑞靖淺笑著，看上去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溫。

顧婉音抿脣笑起來，點點頭：“上次你沒吃，結果我和母親也就沒吃，倒是白白浪費了。今日一定吃上。”

周瑞靖也是點頭，笑著說起以前的事：“以前在軍營裡，冬天冷得不行，又不許喝酒。我們就是煮鍋子。用大鐵鍋架起來，把能找到的菜都放進去煮。放許多辣椒，湯都是熬著帶了紅。那滋味……可是沒幾個人能得了。分一碗湯，慢慢喝下去，滴水冰的日子裡，也能出一大汗。”

“我可不敢吃那麼辣。”顧婉音抿脣笑起來，仔細的瞅著周瑞靖：“怪不得你那麼喜歡吃辣，原來是那個時候養出來的。那麼辣，你怎麼能喝下去的？”

“沒辦法，冷。”周瑞靖淡淡一笑：“那子冷，和咱們這兒不同。是冷，那種從骨頭裡浸進去的冷。讓人不了。”

顧婉音凝神聽著，心中卻是有些微微的酸楚。周瑞靖看著風，其實吃了多了苦？但願，先苦後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