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不遂人願,這樣溫馨的時刻,偏卻有人來搗。
看著春末娉娉婷婷的走過來的時候,顧婉音不由微微瞇了瞇眼睛,手上替周瑞靖臉的作也是微微一頓。不過很快便是若無其事了。這樣個人,哪裡就值得費心思了?直接忽視了纔是正經的。微微垂下目,心中自然明白這個春末到底是過來坐什麼的。
因了王妃背對著那邊,所以倒是不曾看見春末進了院子。
王嬤嬤倒是瞧見了,面上登時出幾分不快來,想了想便是上前了幾步,想要將春末拉去一邊兒教訓幾句——主子們正說笑呢,哪裡有丫頭話打擾的份?說實話,倒是從沒見過這樣沒眼的丫頭。這個春末,也太讓人討厭了一些。
顧婉音笑了笑,沒有過的理會。只是心中卻想著,或許王嬤嬤這趟功夫是要白費了。王嬤嬤倒是一片好心,可是有些人,卻未必願意領了這個好心不是?說起來,這個春末膽子也著實是大。也很自信。就是不知道那份自信從哪裡來的?
瞧著春末那副昂首,信心十足的樣子,顧婉音只覺得有些好笑。
王嬤嬤果然沒有拉住春末。春末輕輕一讓便是避開了王嬤嬤。等到王嬤嬤再手的時候,春末已經走到了王妃的背後,也就是顧婉音和周瑞靖的對面。俏生生的行了禮:“奴婢給王妃,世子爺世子妃請安。”
春末今兒穿的是鴨暖青的裳,底下是藕荷的子,外頭穿了一件銀灰鼠白滾邊的背心,子著比目雙魚的絛子,並一個繡著蓮花的香囊。頭髮綰了百合髻,帶著兩隻銀簪子並一朵絨花。面上一層淡淡的暈紅,也不知道是胭脂還是風吹了的,或是的。行禮的時候。耳朵兩旁碧青的兩粒米珠墜子輕輕晃著,又在這份婉約裡頭添上了幾分俏皮之。
這個春末倒是個會打扮的。顧婉音不聲的瞅著,心中倒是稱讚了一回。
王妃聽見了聲音,這纔回頭去看了看。看見春末登時卻是皺了眉頭,輕聲斥道:“你來這裡做什麼?”王妃自然不會相信是春末是無意過來的,又或是春末不懂規矩。春末敢上前來,必然是有所目的了。對於這樣的人,客氣什麼?
當下王妃的面沉沉得幾乎都能滴下水來。春末是屋裡的人,做出這樣丟分的事,面上自然也覺得是不好看。尤其還是當著顧婉音的面。再看到春末眼睛不時的看向周瑞靖。更是覺得有些火冒三丈,寒聲道:“還不下去?杵著做什麼?”
王妃倒是鮮發火,這次可見是氣急了。
春末怯怯的看了一眼周瑞靖。表說不出的楚楚可憐。只是周瑞靖只顧著看兒去了,哪裡看得見這樣的眼神?可謂是白瞎了,猶如對牛彈琴,石沉大海一般。
春末在心中暗罵了一句周瑞靖不解風,也是有些急了。王妃都開了口,倒是不好不聽的。只是這個時候若就這麼走了。不是就白費了功夫了?心中如此權衡了一番之後,春末終於是下定決心,乾脆不去理會王妃。只咬牙朝著顧婉音勉強笑道:“世子妃,我是來送服的。您讓讓我給世子爺做的裳我已經做好了,不知道合不合——”
顧婉音目微微往下看了看,果然看見春末手裡提著一個包袱,想來就是那件裳了。平日裡倒是聽素琴和丹枝們幾個說起過幾回,當下倒是有些好奇,便是笑道——“原來是這樣,你拿出來我瞧瞧。一直便是聽說你手藝是極好的,今兒可要見識見識。”
顧婉音這麼一開口,王妃面上便是好看了一些。又見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喜的樣子,又是微微鬆了一口氣。王妃可是打實心眼兒的不願意爲了這些小事兒傷了婆媳之間的。可怎是怕顧婉音因爲春末的事兒氣惱起來。到時候埋怨這個婆婆。
許是聽見顧婉音說話,周瑞靖倒是擡頭也朝著這邊看了一眼,不過卻是片刻也沒停留,只掃了一眼便是又低頭去逗弄兒了。
春末看得分明,心中不知道是失還是旁的什麼。只覺得一說不出的失還是難,就那麼在心底蔓延了開來,。又酸又,直讓人皺了眉頭。一時間,春末竟是多有些害怕了起來。怕若是計劃不……又該怎麼辦?
這樣想著,春末只覺得手心裡漸漸滲出一層汗來,又黏又膩,說不出的難。
顧婉音倒是氣定神閒,一直面含笑意,渾都是上位者的氣度。
春末忙將包袱託在手中,丹枝上前去接過了,春末自己打開,小心的將服取出,然後努力的展開來。
顧婉音不由暗歎了一聲——“好緻的裳!”
連帶著王妃也是多看了兩眼。
這件裳的確是十分緻,華豔麗,富貴人。也的確是看得出來是用了心思的。是石青,上頭繡了暗紋,在底下一看,只覺得有些巧奪天工一般的讓人挪不開眼睛。
顧婉音笑著讚歎著,目卻是微微閃爍,連帶著脣角那笑意也是有些意味深長來:這件裳的確是很好,只是……
不過也不多說什麼,只笑著推了推周瑞靖,“世子爺看這裳怎麼樣?我不過是隨口一句話,沒想到竟是這樣用心,做出這麼一件徑直的裳來。可見是個有心的了。”最後那一句話,雖然說得風輕雲淡,可是聽在春末耳裡,卻是隻心頭驀然狠狠一跳,只覺得意味深長。
春末慌忙低下頭去,故作的謙虛:“世子妃的吩咐,奴婢自然是不敢忘懷的。”不知道爲何,竟是不敢再看顧婉音一眼。只一看,便是覺得好似雙目都要被灼傷一般,心底更是說不出的心虛。
春末的反應落在顧婉音的手中,不由越發笑得燦爛了起來。這個春末倒是也有意思,敢做不敢當的。先前膽子倒是大,這會子倒是膽小了。
周瑞靖聞言擡起頭來,認真的看了看春末手裡的服。只是剛一看便是皺起眉頭來,隨後便是移開了目,只沉聲道:“太花哨,且繁瑣。”簡單的六個字,只表達出一個意思來——他並不喜歡這件裳。一點兒也不。之瞧著他淡淡不肯多看一眼的樣子,春末的一顆心便是整個的沉了下去。連手腳都是有些冰涼起來。
顧婉音看了周瑞靖一眼,含笑不言。這裳周瑞靖不喜歡是正常的。周瑞靖的服一向都是簡潔大方的,從不會太繁瑣。上也低調的。春末這件裳,華麗是華麗了,富貴也夠了。只是到底不合周瑞靖的心意。
春末收了手指,咬著下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難堪得厲害。想比來時的信心滿滿,此時倒是恨不得鑽進地裡去。春末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廢寢忘食心繡了大半月的裳,周瑞靖竟是連多看一眼也不曾!
這不是明著打了的臉?想著一會回去之後不知道會有多人等著看的笑話,春末就覺得渾都是冰涼了,忍不住的戰慄起來。
此時碧梅上前來,懊惱道:“我竟是忘了囑咐一句,世子爺不喜歡太花哨的,更不喜歡在裳上費太多的功夫。我只當咱們府上的人都是知道的。畢竟這麼多年來,都是這麼做的——”
碧梅這句話聽著誠意十足。可是落在春末耳朵裡,卻是隻讓春末覺得十分難堪。
什麼做“府裡的人都知道?”,這不是明裡暗裡的說不懂鎮南王府的規矩?春末恨得直咬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心中對碧梅卻是憎恨無比。更是覺得,今日出醜,分明就是碧梅一手導致!或者,乾脆就是碧梅故意如此,然後等著看的笑話!
這樣想著,春末面上連勉強的笑容也是維持不住了。咬著下脣站在那兒,微微瑟的樣子倒是有幾分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顧婉音看得分明。心中便是忍不住的冷笑起來——若是春末真肯用心,哪裡用碧梅提醒?自然就該看得出或是打聽到周瑞靖的喜好!原本倒是沒想過會是這麼個結果,怪只怪春末自己有勇無謀!若不是存了私心,春末也不會攬下這個活計,更不會擅自作主用什麼料子繡什麼花做什麼樣式。若是春末坦的,但凡都來問一聲,今兒自然不會是這麼一個況。
這個時候,春末倒是怨天尤人了,真真好笑!
只是春末再楚楚可憐的委屈也好,周瑞靖從來就不是那等子憐香惜玉的人,所以仍是兀自坐在那兒,頭也不擡。只顧著都這兒玩耍。
王妃看了一眼春末,面容有些冷:“好了,還不退下去?”丟人現眼的,真不知道是怎麼混了二等丫頭了?這樣想著,便是又朝著王嬤嬤使了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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