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顧婉音走到廳裡的時候,屋裡的氣氛多有些詭異。一時間倒是讓多有些遲疑——該不該進去?倒不是覺得自己不該進去,二是不想進去聽什麼不好的消息。看王妃和周瑞靖都是一臉凝重的樣子,心底的那子不祥的預便是越發的清晰起來。屋子裡的其他丫頭都是打發走了,王嬤嬤守在門口站著,倒是讓人可以放心說話的。想必,晉王想讓周瑞靖知道的事,他已經是知道了。
丹枝有些疑的看了一眼顧婉音,低聲詢問了一句:“怎麼了?世子妃不進去?”
顧婉音側頭看了一眼丹枝,微微出一個苦笑來。不過隨後卻是深吸一口氣,面平靜的進了屋子。不管是什麼事,總也只能面對,如何逃避得了?看著周瑞靖那副樣子,縱然再擔心,可是總也不能就這麼在一旁。既然是他的妻子,那麼自然是要跟他一面對所有狂風暴雨。
見了顧婉音進來,周瑞靖倒是也不遲疑,當下便是將況說了:“晉王說,聖上昨兒夜裡,犯了一回疾。”
顧婉音一怔,不由自主的掐了手心,卻是連疼都覺不到了,只覺得心中如一團麻。擡起頭皺眉看向周瑞靖,遲疑著到底還是開了口:“那現在可好了?”
周瑞靖搖頭,“不知。”又介紹坐在他下手的那位面白無鬚,看著年紀尚小的,穿了一藍布裳的人:“這是晉王邊自跟隨的秦公公。”
顧婉音出個得的笑容來,微微頷首致意:“秦公公。”
秦公公忙起行禮:“見過世子妃。”
“有勞秦公公跑一趟了。舟車勞頓的,我已經讓人備了飯菜收拾了房間,請公公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去覆命不遲。”顧婉音笑著言道,又看了一眼周瑞靖,見他微微頷首。面上笑意便是又濃了幾分。自然,態度上卻是沒有多大變化——既不會瞧不起,也不會刻意的結了。
秦公公是自跟在晉王邊的人,那分自然是不必說了。而且如今還來報這樣重要的信,更可見一斑了。晉王必定是十分信任秦公公的。所以不管如何,都是要給秦公公幾分臉面和面,有時候,這些影響可是大著呢。
好在看著秦公公和周瑞靖大約也是悉的。其他的想必周瑞靖都是會安排好的。
秦公公是跟在晉王邊的,自然氣度和那些每見識的不一樣。當下便是笑著應了,也沒客氣什麼。不過顧婉音冷眼瞧著,心中卻也不得不暗歎一句。晉王一貫是個好的。溫文爾雅,就是他邊的人也是溫和懂禮的。倒是比秦王那個總管強許多。雖然這位秦公公年歲不大,可是看著不驕不躁的,並不以自己和晉王的分而有些什麼仗勢的味道,看著就讓人覺得心裡舒坦。
那秦公公倒是也識趣,知道怕是接下來周瑞靖一家人有話要說,便是笑著言道:“一路風塵,倒是沒來得及收拾一下就過來了,如今話既然已經帶到了。那我就先下去了。別污了王妃和世子妃的眼睛纔是。不然回頭咱們王妃可不得怪我不懂事了?”這話說得謙恭卑順,又提起了周語緋,倒是顯得更親近了幾分。
因爲是公公,所以到時候也不必忌諱什麼,顧婉音便是讓丹枝領著秦公公去歇著了。
等到人都走了,就剩下他們一家三口的時候,顧婉音倒是想問問周瑞靖有什麼打算。可是看著他眉頭皺的樣子,倒是又有些於心不忍。他想必都夠心煩了,提起也只會更加徒增煩憂而已。所以當下便是並不開口,只是看著周瑞靖靜靜的坐了。
倒是王妃開了口:“聽那秦公公的意思,倒像是有些嚴重?”
顧婉音心中嘆了一口氣,不自的想:這倒是王妃多此一問了。若不是嚴重了,晉王也不會這樣心急火燎的派人過來傳話了——不過,想來周瑞靖和晉王之間。肯定有一些傳遞消息的法子,可是爲何這一次,卻是如此明正大的派人過來了?
這樣一想,自然是有些疑,便是看向了周瑞靖。周瑞靖這會子面上倒是看不出什麼了,連帶著先前愁眉不展的樣子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面對王妃的詢問。周瑞靖的回答也算是直白——直接便是點頭言道:“想來應該是如此。”而且,只怕還有什麼其他的事牽扯在裡頭。
“那世子爺——”顧婉音到底還是問出口來,隨後又低了聲音,唯恐被人聽去:“可要回京城去?”若是聖上真的在這個時候駕崩了,那麼周瑞靖自然是不可能留下了。只是想問的,是周瑞靖暗地裡回去,還是明著回去?晉王派人如此明正大的傳話,想必就是不想避著人的意思,不怕被人探聽了去。
而如今周瑞靖“養傷”了也有兩個月了,至不必再養傷了。所以……會不會晉王明著派人來傳遞消息。就是爲了讓周瑞靖直接明著回去?畢竟,暗地裡做許多事,到底還是不方便的。
周瑞靖卻是沒有回話,只嘆了一口氣,瞧著那樣,多有些爲難的樣子。
顧婉音自然知道他在爲難什麼。既然周瑞靖都回去了——那麼他們也沒有再繼續留下的理由了不是?這個時候,周瑞靖勢必是不想要他們回去冒險的。只是……
顧婉音看著周瑞靖微微一笑,起走到周瑞靖跟前,當著王妃的面竟是也不避諱了,手主握住了周瑞靖的手,就那麼燦爛明的笑著,語氣如同平日一樣和淡然:“世子爺若是要回去,我自然是要跟著的。夫妻一,自然該夫唱婦隨。況且在京裡,於世子爺養傷也是有益的。”說到這裡頓了頓,卻是又看了王妃一眼,這纔是又繼續言道:“只是夕照還小,母親子也不好。如今一路風雪勞頓的,怕是他們都經不住。索就讓母親和夕照留在莊子上,等到天氣暖些再回來不急。”
王妃聽著這話,自然明白顧婉音的意思——那是要陪著周瑞靖一起赴險呢!當下連忙急道:“這如何使得?”
顧婉音搖搖頭,又走到王妃邊去,握住王妃的手,低聲道:“求母親就答應了我吧。這也是我的私心。母親一直跟在父親邊,不比我沒出過門,對外頭的況一無所知的。如今這樣的況,我只求母親替我好好照顧夕照。若真有一日……母親帶著夕照走,也比我帶著險的把握更大些。”
這的的確確是顧婉音的想法。不過也不全然是因爲這個——最主要的還是因爲,是周瑞靖的妻子,這個時候最應該陪著他並肩作戰的,也只有。王妃畢竟是上了年紀,如何能再經歷這些危險?夕照也的確是需要人照顧不是?
周瑞靖看了一眼顧婉音,見容堅定,笑容明亮倒是沒有毫對未來的擔心,心中不知怎麼的倒也是慢慢的平靜下來。
王妃還想再勸說,可是周瑞靖卻是開了口:“我決定了,明日就收拾東西帶著婉音回京城去。請母親照顧好夕照。若真有什麼,母親不必顧慮我們,只管護得自己周全纔好。”
周瑞靖的話裡帶著一子凜然的氣勢,讓人聽了不由自主的便是將背脊直了幾分。只是心中卻也是生出一子蒼涼之來。這話聽著,像是訣別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倒是嚇得顧婉音一跳,忙將這個不吉利的念頭拋開來。心中兀自唸了幾句佛號,也當時安心的意思了。
王妃沉了許久,也猶豫了許久,終歸還是沒能說出反駁的話來。末了只是的握住他們夫妻的手,聲音裡竟是帶了一哽咽來:“好,我應了你們就是。不管怎麼樣,我總會護著我的孫。你們只管放心。我也老了,回了京城也幫不了你們什麼,你們都是穩重聰慧的,也不必我提醒你們什麼。我只說一句,不管如何,你們都要顧全自己。”
顧婉音和周瑞靖自然是沒有不應的。當下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都是隻從對方眼底看見了一子堅定凜然。
做好了決定,王妃倒是不再優掛斷的遲疑什麼,當下便是催促他二人回去收拾東西,準備馬車什麼的。
一直到出了王妃的院子,顧婉音都沒能發現,自己一直的攥著周瑞靖的手。那樣用力,連被周瑞靖的關節咯得疼了也不曾覺察。
周瑞靖也不知道是沒發現,還是不想提醒,便是一直任由握著。
看著頭頂瓦藍的天空,周瑞靖驀地嘆息了一聲:“也不知道這一次回去,是個什麼景?”頓了頓,忽然又看向顧婉音:“怕是回京之後,有不事呢。到時候我也沒法子隨時跟著你,你千萬小心。你跟我說的那番話,已經記在心底了。同樣的,我也希你能記著。不管怎樣,你都要顧好自己。”
說著說著,心中便是升起一子歉疚來;“倒是我連累了你。”自從過門,就沒過幾日安穩的日子。就是懷孕的時候,也是沒有舒心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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