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千
有姝死了,死得猝不及防。
末世降臨那年,他剛滿九歲,跟隨科學家的父母投靠了盤龍基地。父母的研究方向是醫藥學,雖然在華國不怎麼出名,但對急于研制出抗喪尸病毒疫苗的基地高層來說還有點作用,所以勉為其難的接納了他們。父母沒有異能,學識也不算頂尖,只能給實驗室的負責人打下手,一天三餐都難以為繼。幸運的是,有姝十歲那年激發了異能,是華國已知的年齡最小的異能者。
基地高層起初對他很重視,得知他的異能是“超腦”,并不備任何攻擊后,那熱瞬間就消退了。所謂的“超腦”便是超級腦域開發者,是神力異能的一種,但除了智商遠遠高于常人外,幾乎沒有別的特殊之,不能用神力控制喪尸或人類,也不能制造幻象。
若是在和平年代,聰明絕頂的頭腦往往能讓一個人取得巨大的功,但在末世,它還不如滿來得實用。指著依靠兒子吃一頓飽飯的父母非常失,但有姝卻一點覺也沒有。末世前,他在學校就是學神級的人,開發出超腦后思維能力只比往常快了那麼兩三秒,并無多大變化。他每天最憂心的事是肚子,腦子里除了“尋找食”,真的不能考慮其他。
他沒有放棄學習,常常混進實驗室觀科學家做實驗,希等自己學會了,也能在實驗室里工作,如果能為某個項目的負責人那就更好了,從此就不用為食發愁了。如此,他一邊師,一邊在實驗室當勤雜工,勉強賺個溫飽。由于他的大腦構造迥異于常人,學什麼都特別快,實驗材說明書看一遍就懂,看兩遍能拆卸,看三遍能改進,慢慢竟為了實驗室的專屬修理工,偶爾還幫著管理后勤、財務、務等等,正可謂“盤龍基地一塊磚,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
好不容易熬到十五歲,有姝覺得自己有足夠的資格為科研人員,于是向負責人投遞了換崗申請書。正當他積極準備職考試時,喪尸來了,盤龍基地全軍覆沒。作為一個頭腦特別發達,四肢特別簡單,薄皮脆,一撓就死的超腦異能者,有姝連一聲都來不及便死在一只金系喪尸的爪下,臨終前唯一的念頭是——差一點點就能吃上一頓飽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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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姝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滿是溫水的狹窄容里,容的材質非常特殊,不是陶瓷也不是金屬,倒像是一種生材料,上去乎乎的,還有溫度。他想看一看周圍的環境,找到困的辦法,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也不能說話,唯有四肢偶爾能一下。閉的空間有兩個心跳聲,一個是自己的,一個離得很近,咚咚、咚咚、咚咚,一聲一聲的響在耳畔。
不覺得,也不覺得,全上下暖洋洋得十分舒服,有姝便聽著這極富規律的心跳聲進了夢鄉。這是末世以來他睡得最舒服的一覺,也不知過了多久,溫熱的開始流失,容也拼命收,將他往外。他并不慌,順著那力鉆了出去。
忽然,有一極為寒的氣流浸四肢百骸,流經哪兒,哪兒就失去知覺。洧姝覺這寒流很不尋常,像是在與自己爭奪的掌控權。索他是個超腦異能者,神力雖然不備攻擊,卻十分強悍,奪回還是輕而易舉。當寒流侵頭皮,試圖占據大腦時,他控神力狠狠朝寒流撞去。
一尖銳的刺痛在大腦開,卻又轉瞬即逝,很快,有姝便覺一雙大手拽住腳踝,將自己倒提著,啪啪打了兩下屁。他驚了驚,甫一張開,發出的卻不是年般清越低沉的聲線,而是嬰兒的啼哭……
轉世投胎?有姝忽然之間什麼都明白了,只不知那寒流到底是什麼東西。
四個月后,有姝躺在搖籃里,盯著頭頂的房梁發呆。他現在能視,也能聽見聲音,但聲帶并未發育,因此還不能說話。他屬于智商超高,商為負的那類人,由于腦袋里思考的東西太多,小到納米粒子的合,大到宇宙的炸與膨脹,諸多理論占據了絕大部分思維能力,導致他行遲緩、反應遲鈍,看上去不像個超腦異能者,反而像個傻瓜。所以他不用偽裝,傻呆呆的模樣像足了不知事的嬰兒。
有姝很懂得隨遇而安、知足常樂的道理,能離開末世,誰不愿意呢?他口舌不怎麼伶俐,也沒什麼大志向,能安安靜靜的活著便夠了,雖然偶爾會思念上輩子的父母,但想到他們可能轉世投胎了,不用忍挨,便也為他們到高興。
這里不是末世,但也不是現代,從周圍人的服飾來推斷,應該是古代。有姝對歷史頗有研究,但他觀察了很多天,是無法確定自己哪個朝代。這里的人既穿著先秦時的深,也著魏晉南北朝時的襦,還有唐朝的缺袍,宋朝的燕居服,元朝的質孫服,明朝的直裰、曳撒等等,簡直是一鍋燉。
有姝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尤其是在沒喝,肚子的況下,所以思考了幾天就放棄了。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睜開眼睛的那一天和今天一樣,只看見頭頂的房梁。他還沒喝,負責照顧他的娘對他很不上心,要麼在院子里嘮嗑,要麼在隔壁房間賭博,要麼跑得不見人影。
有姝能在末世活那麼久,生存能力自然十分強悍,早已把面子、里子,下限、節等玩意兒統統丟了。他得頭暈眼花,只知道自己要喝,不給喝就哭,哭得聲震九霄、驚天地。那娘想裝作聽不見都難,一邊罵著“催命鬼”一邊推門進來,草草解開襟,把-頭塞進他里。
有姝忙不迭的叼住-頭,用力吸吮,恨不得一口氣把鼓鼓漲漲的-房給吸癟了,疼得娘直氣,連聲道,“小崽子,你輕著點!”
有姝聽而不聞,吸得越發帶勁,用呼呼的牙床咬死-頭,若娘強行離,怕是會被咬掉一塊。娘試著了幾次,疼得青筋直冒,這才作罷。為末世人,有姝為了一口飽飯能豁出命,哪怕才四個月大,覓食的本領卻非常了得。
“娘的,果然是討債鬼,吸一口恨不能把我的-子咬掉!喝喝喝,咋不嗆死你?”等有姝吃飽了,娘將他放進搖籃,惡狠狠的咒罵。
有姝打了個飽嗝,對娘的惡語相向不當回事。他雖然沒見過自己的父母,但從周圍人的言談舉止中可以猜測,自己的份理應不低,平日里有兩個婆子,兩個丫鬟照顧,還曾口稱他“爺”。所以娘罵得再兇,見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也不敢不喂。要是他出個好歹來,報到上面去,這院子里的人便要倒霉了。
古代有嫡庶之分,嫡子尊貴,庶子卑賤,有姝覺得自己一定是庶子,所以才會被丟棄在這里沒人管,既不舉辦滿月酒,也不舉辦百日宴,更不見家中親朋前來探,甚至連親生父母也不見蹤影。有姝對上輩子的父母極深,一時還接不了新的父母,因此并不為自己了冷落而到難過。
他打了個飽嗝,隨即又打了個哈欠,小手著被角,準備睡一覺。偏在這時,另一個老婆子帶著兩個丫鬟進來了,手里端著瓜子、花生、茶盞等。有姝默默地嘆了口氣,知道們要開茶話會,午覺是睡不了。
“隔了老遠都能聽見爺的哭聲,你說這人瘦得跟猴子一樣,生下來三斤不到,怎麼就那麼能嚎呢?”老婆子笑嘻嘻地調侃。
“我咋知道。”娘吊著眉梢道,“許是他命賤吧。命賤的崽子骨頭都,能折騰。”
兩個小丫鬟像是新來的,并不敢非議主子,扯了扯娘袖,輕聲提醒,“王媽媽,莫說了,到底是王家的嫡出大爺……”
想不到我還是嫡出。有姝聽見這句話有點意外,但表依然木呆呆的。他的腦容量太大,外在舉止常常跟不上思維的速度,久而久之就了面癱,反弧還特別長,做什麼都比別人慢一拍。
“我呸,什麼嫡出,不過一個討債鬼罷了!”娘了被咬得生疼的-頭,撇道,“給你們提個醒兒,有門路的趕找門路把自己摘出蓬蒿院,這可不是個久待的地兒。前兩天我跟膳房的老趙要了一瓶辣椒油,過會兒涂在-頭上,讓這小崽子吃一辣。他要是怕了我,不肯喝我的,我便報給王大管家,讓他把我弄到二爺的院子里去。二爺如今才三個月大,正是急著要喝的時候。”
“得了吧,二爺雖說是庶出,但林姨娘得寵,伺候的人前前后后十幾個,娘就四個,如何得到你?”老婆子吐出瓜子殼,拊掌道,“不過涂辣椒油倒是個好辦法,真能把這要命的差事給辭了。”
兩個小丫鬟好奇的撓心撓肺,四下里看看,確定沒有外人,才低聲詢問,“太太在老爺跟前很得臉,論起寵毫不遜于林姨娘,老太爺和老夫人還常常贊是興家賢婦,這又是頭一胎,誕下個嫡長子,怎麼就那麼不招人待見呢?四個月了,恁是問都不問一句,活像沒有大爺這個人。你說大爺要是有什麼疾倒也罷了,偏偏看著正常。”
二人道出了有姝的疑問,本打算閉眼睡覺的他立馬清醒過來,豎起耳朵聽。他想安安穩穩地活著,但在此之前,還得搞明白自己的境。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大吉大利!現在忙著做年夜飯,等晚上年了再來給你們發歲錢。
☆、四十千
娘是主家的家生子,日前得罪了老夫人的陪房,這才被發配到蓬蒿院。很有些人脈,故此消息十分靈通,見兩個小丫鬟用好奇的目盯著自己,一時間碎的病又來了,掩上房門,低聲道,“還別說,大爺真有疾!”
疾?我怎麼不知道?有姝驚呆了,兩只小手在自己上一陣索,視力正常、聽力正常、智力正常,更沒缺胳膊,怎麼就有疾了?難道是腑有病?先天心臟-病還是新生兒肺炎?但是為什麼一點不適的覺都沒有?
他過分發達的大腦開始以速進行思考,把所有的先天疾病一一列舉出來,并找出相應的癥狀和治療辦法。由于腦袋里塞滿了龐雜的知識,驚訝的表在他臉上僅出現了剎那,便又恢復到之前的呆愣憨傻。
兩個小丫鬟瞅了瞅搖籃里的嬰兒,擰眉道,“莫非大爺是個傻子?”
有姝還在思考先天心臟-病的治療問題,并未聽見們的話,便是聽見了也不會在意。他素來心淡漠,除了吃飽飯,睡好覺,努力活下去,對其他任何東西都沒有執念。旁人對他是好是壞,是喜歡還是討厭,從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
“看這樣子倒是像,”娘也湊到搖籃邊打量,隨即搖頭道,“但這個倒沒什麼妨礙,大爺是聰明還是癡傻,老爺都不在意。他是命格出了問題。”
命格?莫非我是天煞孤星?有姝很快將思緒從各種病癥中離,開始回憶八卦、六爻、命理、兩儀等深奧的神學知識,本就木楞的表越發顯得呆滯。
“莫非大爺是天煞孤星?”老婆子跟有姝想到了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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