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嘉敏進來, 花琉璃朝眨了眨眼。

嘉敏給在場眾人行過禮以后，在邊坐下, 小聲問：“這是怎麼回事？”

“讓你過來看熱鬧啊。”花琉璃低聲應道, “你們兩家不是對頭？”

“謝了。”嘉敏恍然大悟，難道太子會突然派人過來請他們一家早點進宮, 因為前些年他們家得罪了太子, 現在見太子竟然主派人來跟他們說話，他們一家人二話不說, 就乘上馬車進宮了。

沒想到還能看到這麼一場好戲。

看到順安一家人進來，賢妃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順安公主不是向來討厭太子, 還多次表示, 要幫著跟明昊爭奪太子之位, 怎麼今天面對太子時這麼客氣？

“幸好有太子殿下提醒，不然今天我們一家就要來晚了。”順安公主微笑著把一個木盒給東宮隨侍，“殿下大喜的日子在即, 正是需要花錢的時候，我這個做姑姑的, 也沒什麼東西可以送你，這里面是一些珠寶首飾，算是姑姑提前幫你備一份媳婦禮。”

“多謝姑姑, 怎好意思讓你破費？”上說著不好意思，太子還是讓隨侍把禮盒收了下來。

見太子愿意收禮，順安的心才放下一半，這些年對太子的態度一直不好, 太子也不怎麼理會，本來還擔心太子今天不會給臺階下，沒想到對方意外的好說話。

好得讓有些寵若驚了。

“我這個人說話不過腦子，脾氣又不好，幸而有太后娘娘、皇兄還有太子殿下包容，才能有如此舒適的日子過。”順安臉頰發紅，“這些年多有得罪，還請太子原諒姑姑。”

“姑姑言重了，自家人吵吵不是大事。”太子扭頭看了眼正在跟嘉敏小聲說話的花琉璃，淡笑道，“更何況嘉敏表妹是孤未來妻子的閨中友，過往那些事，就不必再提了。”

順安心里明白，跟太子之間并沒有多姑侄誼，太子這話幾乎明著告訴，他是因為未來太子妃的關系，才不想追究過去那些事。

當著賢妃與容妃的面，太子把話直接說了出來，若是應下，幾乎是向全京城的人宣告，順安公主府與花家系在了一起。

“多虧有福壽郡主，我們家孩子才聽話懂事了不。”姚駙馬接下話，憾笑道，“我們對福壽郡主，也是喜歡得不行。”

“是啊。”順安似乎下定了決心，微笑著看著兒與福壽郡主，“我只恨不是我的閨呢。”

容妃低頭默默喝茶，側首看了眼有些目瞪口呆地賢妃，也跟著開口夸了福壽郡主幾句。

賢妃笑容勉強，覺得自己有些夸不出來。

好好的，怎麼自己的盟友說跑就跑了，還當著的面跑，不要面子的嗎？

順安公主表態與未來太子妃好，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姚駙馬背后的姚家。

不對，聽說姚家的公子考了殿試探花，與考了狀元的花長空關系極好。

世間……怎麼有這麼多巧合的事？

疑地看向姚嘉敏與花琉璃，當初嘉敏瞧花琉璃不滿，怎麼眨眼間就了閨中好友的？

人之間，不是越看越不順眼的嗎？

這不符合宮斗規律啊。

看戲看到自己上，就沒那麼高興了，賢妃站起道：“太子殿下，我宮里還有事理，先走一步。”

再不走，的宮斗觀會產生翻天覆地改變的。

心不好，看樂的時候，就更加不順眼了。賢妃搖著扇子，對還跪著的夫妻二人哼了一聲，扭頭走開。

苦計嘛，后宮人都用爛的手段。

可是這一招，只能對還在乎你的人用，有同心的人使用。

太子是符合第一條還是第二條呢？

謝駙馬這種從南方來的讀書人，以為太子看重名聲。可他也不想想，太子若真那麼在乎名聲，做事就不會那麼隨而為了。

更何況，就算太子名聲不好，陛下不還是最偏疼這個兒子嗎？

想到這一點，賢妃心里更加不痛快了。

說陛下不看重相貌吧，他最偏的兒子是幾個孩子中長得最好看的。說他看重相貌吧，他對后宮幾個妃嬪都還不錯，并沒有因為誰最漂亮，就更偏寵一些。

帝王心，海底針。

真是讓人看不懂，不。

昌隆帝從朝上下來，宮太監們伺候他換下龍袍冠冕。他走到案邊坐下，見屋子里空的，太子又不在，便問道：“太子今日沒來上朝，也不在書房，去干什麼了？”

“陛下，今兒天一亮，樂長公主與的駙馬，就跪在東宮向太子殿下請罪了。”趙三財把養茶放到昌隆帝手邊，小聲道，“賢妃娘娘、容妃娘娘剛好又去看殿下，還有五皇子去給太子殿下請安，這一來二去，想來就耽擱了。”

“什麼看請安的，朕看他們就是去瞧熱鬧的。”昌隆帝毫不留地揭穿了這件事，“朕昨日沒理這兩個人，他們怎麼跪到東宮去了？”

“昨夜太子殿下半路上遇到謝駙馬，得知他跪在您的宮外，就說了謝駙馬幾句。”趙三財把太子的話復述了一遍，“太子殿下這是孝順您呢。”

陛下素來仁厚，太子這是怕謝駙馬久跪在宸宮外，影響陛下的名聲。

“胡鬧，若是讓外人以為，他著長輩下跪，傳出去能好聽？”昌隆帝皺眉，“你親自去理一下，不能讓這些消息傳到宮外。”

“是。”趙三財從善如流地答應了下來。

每一個膽子大的孩子背后，都有一個維護孩子的爹。太子敢這麼做，擺明了就是不擔心流言傳出去。

“至于樂與謝駙馬，他們要跪就由著他們跪，今晚的百國宴他們也不用去了。”昌隆帝語氣并不重，但是說出的話，卻幾乎讓樂長公主府地位一落千丈，“樂教無方，謀害太子，不堪為公主的典范，奪去長公主封號，日后只以公主相稱，食邑減半，仆役也不得超過公主的規制。在案子還沒查清之前，樂一家不得出京。”

“陛下，這是口諭還是下旨到各部門？”下口諭就是悄悄置，若是正式下旨，圣旨容是要登記抄錄到皇家檔案里，就算時隔千百年，后人也能翻閱出來。

“事關皇家子爵位升遷，口諭顯得不夠莊重。”昌隆帝語氣平緩，“由朕親自擬旨，讓禮部去頒發。”

由陛下親自擬寫圣旨……

看來陛下是不管這案子與謝家有沒有關系，也已經恨上了妹妹與妹夫了。

此刻的東宮，卻是十分熱鬧，不知寧王從哪得到了消息，也趕了過來。他人來了，還帶了不食材過來，說是剛得的新鮮山珍，讓太子嘗嘗味道。

沒多久，就連平日里不出門的淑妃，也跟了過來。是五皇子生母，平日說話做事就跟的封號一樣，溫和如水，帶著幾分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優雅。

這大概是不年不節時，東宮最熱鬧的一天。

太子心好，干脆讓東宮的廚子把寧王送來的食材拿去理，中午擺上一桌，讓這些看戲的人，吃飽了午食繼續看。

順安心十分復雜，這還是第一次留在東宮吃飯。

若不是因為福壽郡主，恐怕永遠都沒這個機會。雖然總是說，史上那些被皇帝親手養大的太子，大多沒有什麼好下場。

可是心里約約明白，皇兄與那些皇帝不同，姬元溯與歷史上的那些悲慘的太子，也多有不同。

一葉障目，以前看太子是不順眼，現在看太子，又覺得他即使脾氣差了點，也不是什麼大病。

只盼太子能夠順利登基，福壽郡主能夠功當上皇后，這樣就算老了，嘉敏也能多一個有力的依靠。

臨近午時，花琉璃在太子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起走到外面，見樂長公主跪在太下滿頭大汗，神憔悴，上前道：“長公主殿下，駙馬，殿下在屋子里備下了宴席，你們起來跟我們一起用飯吧。”

樂長公主沒有理會。

花琉璃也不惱，扭頭對謝駙馬勸說道：“長公主一介流，跪這麼久對不好，有什麼事待吃過飯再說，好嗎？”

“太子殿下可有原諒罪臣一家？”謝駙馬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扶在樂長公主腰后，白皙的臉上有些紅，但并沒有滿頭汗意。

“謝駙馬，令嬡刺殺太子一案，自有大理寺查明，何來原諒不原諒？”花琉璃嘆氣，“殿下心疼你們的，你們卻仗著太子殿下心，如此強殿下？”

“你們的孩子是孩子，殿下也是陛下的孩子，若是殿下有個三長兩短，陛下會有多難過？朝堂上會引起多大的？”失地看著兩人，“朝堂，苦的就會是百姓，你們于心何忍？”

真心還是做戲，有時候一眼都能看出來。真正愧疚的人，本就沒臉見當事人，早就想盡辦法來彌補。這對夫妻故意跪在東宮門口，是跪給殿下看的？

不，他們是想跪給其他人看，讓別人以為他們有多可憐，多無辜，太子如何咄咄人。

像這樣的人，如果在軍營里，早就被打得哭爹喊娘了。

想到太子差點被這家人害死，就覺得惡心。

“既然兩位不，也不想吃，那臣就不勉強你們了。”花琉璃緩緩搖頭，顯得十分無奈，“臣過一會兒再來看你們，希你們能改變主意。”

樂有氣無力地瞪著花琉璃，只想快點滾。

但是沒到兩炷香的時間，花琉璃又出來了，后還跟著一排端著各食、各種解的飲。

曬了兩個時辰，早就已經口干舌燥的樂，看著琉璃盞里面的與果仁，嗓子有些冒煙。

“長公主殿下，您真的不喝一口嗎？”花琉璃蹲在樂長公主面前，把端到樂邊。

樂聲音沙啞道：“你給本宮拿開。”

“原來公主殿下不啊。”花琉璃把給鳶尾，又換了一盤香味俱全的食：“這道髓筍味道極好，公主可要嘗嘗？”

樂不理，臉更加沉了。

“那這道紅梅珠香，您吃一口可好？”見樂仍舊不理自己，花琉璃笑容變得更加溫和，把一道又一道的菜端到樂面前，又慢慢讓人拿開，耐極好，就像是在哄一個耍無賴的小孩子。

“可是東宮準備的這些菜，都不合您的胃口？”花琉璃想了想，“那公主告訴臣，您有什麼喜歡的，臣這就廚子做。”

“滾開！”樂忍無可忍，再看花琉璃那似笑非笑的表，就知道對方在故意惡心自己，手想把人推得遠一些。

“啊！”鳶尾突然尖一聲，“長公主殿下，你要干什麼？”

正在屋里談的眾人，聽到這些尖，連忙起去看，只見福壽郡主弱無依的倒在烈日下，地上還摔著一個裝滿糕點的盤子。

樂長公主神扭曲，見到他們出來，匆忙把手往后藏。

“姑姑！”太子大怒，匆匆走到花琉璃邊，把從地上扶起來，“郡主好心勸你用飯，你卻出手傷人，看來你不是想給孤賠罪，是想故意為難孤的未來太子妃。”

“你們不必惺惺作態地跪在東宮門口，孤不起，請回！”

嘉敏扭頭看在場其他人都出了憤怒的神，默默往角落里退了一步。

出現了，弱無助可憐的花琉璃終于再次出現了。

在這一刻，就是下的雪，水面上的浮萍，風中的公英。

在這一刻，是弱小的，又是無敵的！

噗通一聲，面對眾多人指責的眼神，急怒攻心的樂終于倒在了地上。

“傷了人就裝暈倒，好生不要臉。”

嘉敏看了眼說這句話的五皇子，又看了眼被太子護在懷里的花琉璃，默默地、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作者有話要說： 花琉璃：默默翻開了記仇小本本第無數頁。

嘉敏：呵，愚蠢的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