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近幾天流傳著一個十分奇怪的謠言。

茶鋪子里, 一些游手好閑的漢子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你們聽說沒有，今天一早公主府去了好幾個大夫, 據說是謝駙馬出了問題。”

“難道是不太行？難怪公主寧可養一個其貌不揚的面首, 都不要他呢。”

“你們這些消息已經落后了。”一個漢子滿臉神道，“聽說那個謝駙馬, 瘋了。”

“什麼, 被綠帽子氣瘋了？”茶客們頓時來了興致，“真的還是假的？”

“那還能有假？”漢子把膛拍得啪啪響, “我家里的親戚，是開藥房的, 聽說公主府這兩日四求醫問藥, 就是為了治謝駙馬的瘋病。”

“被戴綠帽子, 氣瘋了？”一時間，眾人不知道該看笑話，還是同這位駙馬了。

“誰知道呢。”漢子搖頭, “反正人已經瘋了，聽說那位公主還在哭呢。”

“不對啊, 若是公主不喜歡他，他瘋了不是更好？”

“那倒也是，難道不是因為綠帽瘋的？”

事實證明, 普通百姓最興趣的還是綠帽，至于謝駙馬份如何，才華如何，他們并不在乎。

他們甚至有些可惜, 無法看到這位駙馬爺發瘋的樣子。

“什麼，謝駙馬瘋了？”花琉璃聽到這個消息，覺得有些奇怪，前兩天這位駙馬才去東宮門口跪著裝可憐，明明是個擅于忍的人，怎麼一言不合就瘋了？

“為什麼瘋？”花琉璃驚訝得連早飯都沒心思吃了：“總不能因為太子讓他跪了，他就開始裝瘋賣傻吧？”

現在只要這些人鬧幺蛾子，花琉璃第一個想法就是，這些人又想暗算太子？

“在皇家，瘋不瘋不重要，真瘋還是假瘋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瘋了后想干什麼。”衛明月看了眼花琉璃碗里沒有多的食，“好好吃飯，我看你是被太子慣壞了，吃個東西越來越挑。”

“兒只是有些好奇。”花琉璃趕了兩口飯，試圖在父母這里打聽點消息：“爹爹，娘親，你們說謝駙馬想干什麼？”

“謝聘心思十分復雜，是個深藏不的人。”衛明月淡淡道，“就算是樂公主瘋了，他都不會瘋。”

“他就是個表里不一，好之徒。”花應庭冷哼一聲，“裝模作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哪里比得上你爹的一半？”

“爹爹，你不要說笑了。”花琉璃被花應庭逗笑，故作嚴肅道，“在兒看來，他本不配跟爹爹對比。”

“聽到沒有。”花應庭用小眼神看衛明月，“咱們閨多有眼。”

花長空看膩了親爹爭風吃醋的場面，放下筷子道：“父親，母親，我吃完了。”他進了翰林院當值，每天都要準時去。

“路上小心。”衛明月起替兒子整理了一下襟，“翰林院可有人欺負你？”

“您放心吧。”花長空看了眼花應庭，在衛明月耳邊小聲道，“翰林院有幾個老翰林，提到你就贊不絕口，對兒子好得很。”

衛明月笑著拍他的肩：“促狹！若是了委屈，一定要告訴家里。”

“是。”花長空作了一個揖，笑著看了眼向花琉璃，“小妹，今天你一個人在家，不要出去惹事。”

自從跟太子定親以后，他發現妹妹不僅沒有收斂，反而帶著太子一起……搗了。

恐怕陛下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兒子被琉璃帶壞了。

“我今天有事要辦。”花琉璃放下筷子，一臉神。

“何事？”

“正事。”花琉璃眨了眨眼，“你們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要去辦的事，還真與樂公主府有關。

等家里人都出了門，特意盛裝打扮了一番，坐上了去大理寺的馬車。

現在整個京城都流傳著謝駙馬被戴綠帽子的故事，花琉璃坐在馬車里，都能聽到一兩句流言蜚語，也不知道謝駙馬現在是什麼？

到了大理寺，花琉璃剛走下馬車就聽到了爭吵聲，抬頭看到了神焦急的謝世子。

謝世子只有十多歲的年紀，臉上還帶著沒有長開的嬰兒，雖然相貌普通了一點，但白白凈凈并不讓人討厭。

就是上那純真勁兒，一點都不像謝駙馬與樂公主的孩子。

看現場的形，應該是謝世子想進去探謝瑤，但是被大理寺的人攔下了。

“福壽郡主。”謝世子察覺到后的異樣，扭頭一看，見來人是花琉璃，面上一喜：“福壽郡主，請你幫我向這幾位大人求求，讓我看一眼二姐。”

“世子，你可知謝二小姐要殺的是太子，當日我差點死在刺客劍下？”花琉璃捂著傷的手臂，“直到現在，我的手臂還不能用力。世子讓我這個害者，來幫你求，是不是有些不妥當？”

謝世子頓時面通紅，低著頭吱吱嗚嗚地向花琉璃道歉。

“世子請回吧，雖然陛下沒有了你的足，但你此刻在京城里走來走去也不妥。”花琉璃道，“聽聞謝駙馬病了，可用了藥？”

“多謝郡主關心，家父已經請醫用藥，大夫說需要到他悉的地方靜養，不能再刺激。”想到神智失常的父親，謝世子面慘白。他實在沒有想到，優雅的父親，會變現在這幅樣子。

“既然如此，駙馬就在京中好好修養，京城里的醫醫高強，定會讓駙馬痊愈的。”花琉璃福了福，“我還有事要辦，先走一步。”

“郡主慢走。”謝世子想拜托花琉璃幫家里求求，希能幫著說服陛下，讓父親回南方治病。可是想到二姐曾想殺了這位郡主，他就開不了這個口，只能眼睜睜看著在婢的簇擁下，走進大理寺。

“這兩日有惡人潛大牢，為了這些犯人的安全，這兩日沒有安排他們出去做勞役。”獄卒一邊引著花琉璃往里走，一邊解釋今天牢房里為什麼人滿為患。

花琉璃跟著獄卒走了一段路，在一個十分蔽的角落，看到了被關押的謝瑤。現在的謝瑤，看起來比上次見到的時候還要憔悴很多。

失去了華服食與胭脂水，謝瑤原本有七分的只剩下兩分。

看到花琉璃出現，竟然沒有出更多的表，只是隔著圍欄冷冷看著，眼里是冰涼的恨意。

“謝二姑娘，我們又見面了。”花琉璃笑了笑，“好幾日沒見，你想我了嗎？”

謝瑤：“賤人！”

“裴大人。”一個屬下匆匆跑到裴濟懷面前，“福壽郡主去見謝瑤了，我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

想起上次福壽郡主與太子把謝瑤氣得暈了過去，裴濟懷拿筆的手一頓，只考慮了三息時間，放下手中的筆：“本過去看看。”

“謝二姑娘，令尊怎麼說也是南方有名的才子，你怎麼一出口就說魯之言？”花琉璃詫異地看著謝瑤，“謝二姑娘雖然沒怎麼想我，我卻很想你呢。”

謝瑤冷眼看著裝模作樣的花琉璃，忽然道：“你以為太子喜歡的是你嗎？”

花琉璃笑：“殿下說了，此生只我一人，再看不見其他子。”

“你若是見過我的姐姐，就不會說這種話了。”謝瑤惡意笑道，“比你更弱，比你更，你以為你是太子表哥的心上人，實際上只是我姐姐的影子罷了。”

跟在花琉璃后的鳶尾與玉蓉微微變了臉。

“謝二姑娘真會說笑，如果殿下喜歡令姐，令姐香消玉殞后，他應該拿你當替才對，為何會喜歡我？”花琉璃輕笑出聲，“我知道二小姐嫉妒我，所以我不會跟你一般見識。”

謝瑤臉頰上的抖了抖：“你就自我欺騙吧。”

“人家就算要做影子，也是做太子殿下的影子，從此我們便如影隨形，永不分離呢。”花琉璃一笑，“哎呀，這樣的甜，你是會不到的。”

謝瑤面扭曲了片刻，隨后恢復正常：“哼，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嗎？”

沒想到被自己上次刺激過后，謝瑤的接能力變強了，憾地嘆息一聲，輕笑道：“謝二小姐以為我今天來，只是為了想氣你？”

“不然呢？”謝瑤冷嗤一聲，賤人就是賤人。

“謝二小姐，你可知道昨天晚上闖進大理寺的人，想干什麼？”

謝瑤眼瞼了，沒有說話。

“雖然不知道二小姐為何在家里不重視，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你會可憐到這個地步，連你的親生爹娘都想殺了你。”花琉璃搖了搖頭，“其實仔細想想，我也不該來氣你，像你這麼可憐的貴族姑娘也不多了。”

“長得沒有姐姐漂亮，又沒有弟弟父母疼。做錯了事，父母不僅沒有幫你說一句話，還派殺手來殺你滅口。”花琉璃在椅子上坐下，憐憫地看著謝瑤，“像我這種被家人捧在掌心寵大的人，實在無法想象你過著怎樣的生活。所以實在好奇得很，要不你給我講講？”

“你是在故意激怒我？”謝瑤雙手握拳，面上卻沒有半點表，“你死心吧，我不會上當的。”

“難道你以為我過來，是想在你這里知道什麼？”花琉璃愣了愣，隨即大笑出聲，“天啦，謝二姑娘，究竟是什麼讓你產生了你很重要的錯覺？”

“你一個爹不疼娘不的棄，能知道什麼有用的東西？”花琉璃笑了笑，眼角眉梢皆是對謝瑤的輕視。

“你在牢中關了這麼多天，貴府可有人來探過你？”

謝瑤反駁：“難道不是你們攔著他們，不讓他們進來？”

“如果這樣想能讓你開心一點的話，那你就這麼認為吧。”花琉璃同地看著謝瑤，“百國宴那天早上，令尊令慈在東宮門口跪了好幾個時辰，只提出了一個要求。”

盡管無數次在心里提醒自己，花琉璃有可能在騙自己，但謝瑤仍舊忍不住開口問：“他們提了什麼？”

“他們說……”花琉璃語氣頓了頓，扭頭看了眼趕過來的裴濟懷等人，慢吞吞道，“他們說你罪無可赦，不會替你求。但謝世子是無辜的，希陛下與太子殿下能饒了謝世子。”

“不可能，你騙我……”謝瑤喃喃道，“你在騙我。”

“你被大理寺帶走那天，樂公主可有攔住大理寺的人？”花琉璃嘆口氣，“我可是聽說，你是在自己院子里，被帶走的。”

謝瑤想起自己被帶走的那天，母親確實沒有怎麼攔大理寺的人。

剎那間，母親罵的畫面，眾人圍著姐姐討好的畫面，還有父親抱著小弟弟的走來走去，連摔倒都沒注意到的畫面，就像是揮不去的魔咒，不斷地涌進腦海里。

“你信不信都沒關系，反正你已經被判了斬首，不久之后就要推去菜市口斬首了。”花琉璃嘆息，“也許沒了你這個不省心的兒，你家中二老，還有你弟弟，才能過上安靜的日子。”

“不過也不能怪他們，誰能想到你這個兒，會膽大到安排殺手刺殺太子呢？”花琉璃站起，“如果我是他們，也會急急忙忙離開京城，回到南方，寧可當做從來沒有生過你。”

“你說他們要回去了？”謝瑤瞪大眼睛看著花琉璃。

“是啊，昨天樂公主連夜給陛下寫了奏折，說與謝駙馬不適，要回南方休養。”花琉璃指向站在一邊的裴濟懷，“這事很多人都知道，不信的話，你可以問裴大人。”

謝瑤扭頭看向裴濟懷，似乎想從他口里知道真相。

“樂公主確實給陛下寫了一道奏折，希與謝駙馬回南方養病。”裴濟懷面無表道，“而且樂公主還說，希能越快越好。”

他看了眼面帶憐憫的花琉璃，忍不住想，世界上大概再也沒有比福壽郡主，更適合太子的人了。

這兩人，天生絕配。

謝瑤表扭曲起來，他們想殺滅口，失敗以后就想拋棄？！

他們舍不得弟弟，那就拉著全家一起死！

作者有話要說： 樂公主府：誰考慮過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