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穗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窗戶開著, 夜風將窗簾吹得飄飛。
在的被窩里輕嘆一聲, 實在太累了, 以至于不想起床。然而在車里睡著本就不好, 更何況多半還是馳厭將抱回來的, 這真是太丟人了。
姜穗打起神, 從床上爬起來。客廳里亮了一盞燈, 馳厭在簽文件,見出來了,他率先放下鋼筆:“吃飯。”
馳厭不習慣家中有保姆,但是為了方便, 他依舊會請臨時工。
臨時工今天待得有些久, 把晚飯端上來的時候,姜穗發現自己比起馳厭還多了一碗蛋羹。
咬著勺子, 因為了, 比以往都吃得多。
馳厭:“軍訓很累嗎?”
姜穗說:“還好。”
馳厭見早上白皙的臉頰出去,剛回來那會兒被曬得通紅, 他忍不住說:“太累就不用去了。”本來那麼幾天訓練也沒有實質意義。
姜穗連忙搖頭:“不行,大家都要去, 何況幾天時間, 一晃就過去了。”倒是十分樂觀,“也不是很辛苦。”
只不過孩子們休息時還需要躲避在傘下, 教們鐵不近人,為了趕學校的軍訓儀式展覽, 自然往死里訓學生。
馳厭見堅持,便不再說話。
第二天姜穗參加軍訓時,又恢復了活力,小時候雖然走路東倒西歪,但長大了素質倒是不錯。
陳淑珺一見到就悄悄說:“聽說昨天以后好多人請假呢,還有幾個人中暑了。但是請假的大多都被駁回了。”
每年都會有一大群新生苦連天,因此各種理由請假屢見不鮮。
r大雖然軍訓時間不長,可是訓練容魔鬼也是出了名的,偏偏最倒霉的是,七排上了一個魔鬼教。
姜穗手著站得筆直,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灼熱的照在同學們上,姜穗覺得迷彩服肯定了一大片。
有個生反復被教糾正姿勢,實在不了,當場哭了起來。
教不僅不同,反而更加嚴厲,說現在的學生吃不得半點苦,還讓站出來喊口號。據說男生那邊也快吃不消。
其實這一年軍訓不太合理,他們一整個上午只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九月初的r市下午溫度高達39度,零五年也是最熱的一年。如果是其他學校,多半是會選擇放假的。
r大不是什麼名流學校,因此請的教也算不得特別專業。姜穗發現,教來來回回走的地方都是涼區,而且他們隨時可以喝水,但學生們就不可以。
陳淑珺都在抖,然而這個軍訓風格已經延續了將近十年,r大也都是些普通學生,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下午大家又開始跑步,姜穗穿上了合腳鞋子,雖說不再那麼難,可是酷暑下繞著四百米場跑三圈,跑完覺得嚨里都在燒著疼。
今天比昨天還熱,據說接下來一周都是酷暑天氣,所有人如喪考妣,連才大學的興都散得干干凈凈。
姜穗拖著疲憊的去校門口時,頗有些狼狽,卷翹的睫都快沾了汗珠。
馳厭在解決“queen”珍珠丟失的事,讓水來接,水看到一個狼狽的小姑娘,頭發被汗水打了,眼睛里也累得沒有神采,白的被曬得發紅。
姜穗知道,昨天天氣還不算熱,今天的自己起碼比昨天狼狽好幾倍。
水說:“老板有事,我送你回家。”
心里在想,我去這麼個可憐被霜打花的模樣,馳厭看不到怕不是得心疼死。
馳厭心里一直不太安寧,他一想到姜穗今天可能在水車上睡著,就覺得心里不太舒服。盡管水有分寸,但馳厭還是空發了條短信:“接到了人嗎?怎麼樣?”
水說:“接到了,看上去特別累。”
“要是困到睡著了,你把空調打開車子鎖好,讓睡,自己下車開我的車回公司。”
這麼長一串指揮,水一開始沒明白,捉著這啥意思呢?
后來突然懂了,這意思其實就是——你別。
水:“……”
好在姜穗雖然特別困,但是堅持著沒有睡著,對于馳厭,漸漸有了信任,然而還沒有心大到哪里都能睡著。
禮貌道了謝:“謝謝你,水。”
水問:“這麼熱學校還軍訓啊?”
今年初秋延續了酷夏,水也很意外學校不放假就算了,竟然還這樣軍訓。
姜穗說:“是的。”
馳厭很快就理完事,正好遇上水。馳厭說:“回家了?”
水:“對,不是我說,看見那樣,你別心疼啊,這學校太嚴苛了,今年天氣本就詭異,也不知道延期一段時間,小姑娘看上去慘兮兮的,全是汗水,脖子都快曬傷了,說話聲音都啞啞的。還真不是自家孩子不心疼,規矩哪有人重要。”
馳厭沉下了臉。
他開車回家,見洗完澡蜷在沙發上等他吃飯睡著了。又乖又安靜的模樣。
馳厭皺著眉頭,他發現他這幾天皺眉比過去幾天還要多,他輕輕開頸邊長發,果然紅了一小片,現在都沒消退。
頭發還沒太干,手上半握著吹風就睡著了。
馳厭心里涌上一怒火。
他以為自己緒已經了一灘死水,沒想到這些緒來得這樣兇猛。正如水所說,學校那邊不是自己家姑娘不心疼。
以前養馳一銘,馳厭覺得兄弟倆有口氣吊著就,現在換這麼個綿綿沒有攻擊力的,曬傷了他竟然也想發火。
他緒收斂得快,等著眼睛醒過來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馳厭淡聲問:“這麼累這麼熱,為什麼不給我說。”
姜穗小聲說:“怕你擔心。”
馳厭眼里蘊著火氣,卻并不是對的,他說:“今天早點睡,明天就好了。”
姜穗以為明天就好了,是一句安人的話,于是也點頭應了。
直到第三天軍訓開始。
集合站軍姿半個小時,太就出來了。
有個生實在不了,當場表演昏倒,可惜演技不過關,自己敗了,黝黑的教冷斥道:“有空耍這些把戲,看來不夠累!全隊友,多站一個小時軍姿。”
這句話像籠罩在眾人頭頂的影,兩個半小時的軍姿,誰也吃不消。
所有人都一陣絕,他們憤怒難言,卻又不敢出聲,軍訓第一天教會大家的就是服從,生怕又加罰。
馳厭已經來了一會兒。
他與校長站在一起,之下,男人一剪裁得的西裝,邊跟著水。
這樣熱的天,校長額上汗水遍布,笑瞇瞇開口:“馳董,外面這麼熱,軍訓也看過了,有什麼事不如去我辦公室談。”
馳厭冷冷開口:“不急,我沒上幾年學,想看看軍訓是什麼樣子的。”
校長熱得不行,偏偏一旁的馳厭站得筆,校長有苦難言,只好陪著一起站著。
又過了十來分鐘,走過去走過來的教,往樹蔭站了站,他擰開口水喝,斥責道:“第五排第三個生,不要!”
馳厭瞇著眼,真他媽氣笑了。
他家小姑娘站在人群里,乖乖巧巧不說話,小板著筆直,沒看見他來。
馳厭:“趙校長,你們某個教似乎并不合格,為長,竟然還做不到以作則。”
校長已經熱暈了,怕留給馳厭的印象不好,這大老板不出資挖湖以及建校史館:“是,可是他們軍訓好像就是這規矩,也不能說他不合格吧。”
畢竟每年都是這批人。
馳厭笑了一下,下一刻,他把外套了,讓水拿好。
馳厭一米九一的高,幾步走到樹蔭下的教邊。
他出拳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一下,把教打趴在地上。
方陣里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教怒道:“你是誰,做什麼?”
馳厭:“起來,給你一個反擊的機會。”
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教怒而起,往馳厭上招呼。
馳厭眸沉靜,用的是一套軍拳。
不到半分鐘,教摔在地上。
“咚”的一聲,所有人安安靜靜,心臟狂跳。這個魔鬼一樣的教,在學生們心中都留下影了,可是這個冷淡的男人一來,直接把人打得沒還擊之力。
馳厭冷冷道:“格斗都不用軍拳,姿勢不標準,你不配做他們的老師。”
九月上午,姜穗從人群過去,就看見男人冷酷打人的模樣。
他作狠辣又迅速,完全與之前和小孫的兒戲不同。馳厭沒撒謊,他對孫小威確實手下留了。
馳厭隔著人群看一眼,眸亮亮地著他。
馳厭頓了頓,別過頭,看著地上的教:“有空耍把戲裝站不起來,看來訓練不到位,起來站三個小時軍姿,明年就別來了。”
校長看了這麼一出,還有什麼不明白了,馳厭這是非常不滿他們學校的軍訓教。
而且在這里站了四十多分鐘,校長也到了這麼熱的天學生訓練多麼難。
校長走過去,嚴肅地道:“馳董,軍訓我們一定換人。同學們解散,大家都去喝水休息!”
所有人歡呼一聲,解散開來。
大家幸災樂禍地看著魔鬼教,他總罰學生,還其名曰軍訓,可是其他教也沒有這樣過分。三個小時軍姿,這名不合格的教自己都吃不消,可他偏偏這樣要求學生。
陳淑珺沒有認出馳厭,在陳淑珺記憶里,馳厭意味著二橋下修托車的年。
拉著姜穗,激到不行:“天啊我在做夢嗎?我們可以休息了,不用站幾個小時軍姿。那個男人是誰啊,他教訓魔鬼陳教的時候好帥。”
不僅陳淑珺這樣說,邊的孩子們也興極了討論馳厭。
“他是誰啊!簡直是解救我們的天神。”
“冷著臉,酷了。”
姜穗神思不屬地點點頭,忍不住回頭去看他。
男人與校長在商量著什麼,校長連連應和。
似乎覺察到的目,他回頭看。馳厭的眼睛離遠了沒有那漆黑的墨,他整個人上著淡漠的味道。
意識到,有什麼東西發生了改變。
致力于對不聞不問的馳厭,開始做一些保護的事。
他曾經冷冷淡淡說盡力,也說過了這一年以后隨選擇人生,然而姜穗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確信,真有離散的那一天,馳厭一定不舍得放棄。
心跳有點快。
他的冷淡又淺漠,像是為拓寬了海洋,讓自己一個人去闖。
可是倘若回眸,就能看見這樣的、大海一樣的目。可帶著點克制、冷清,似有若無。
姜穗突然想知道,倘若和他來一次真正意義的,會變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