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聿言被砸懵了。

他本來還設想著自己可以爭辯一下自己是恰好有空就過來看看,順便過來看看而已。不料有個夾著文件袋的老師看見了他們，熱地招呼：“兩位家長，是來參加家庭運會的嗎？快快快這邊走，等下開完家長會就要開始了！”

老師熱洋溢地給他們指著路,沒發現兩位家長中的一位臉越來越可怕,另一位也僵了片刻,忽然一臉沉重,好比大禍臨頭。

沈云棠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出聲輕飄飄地道：“運會？”

霍聿言停頓了停頓，突然理直氣壯道：“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麼個事呢？老師，你們的通知做得不到位，早知道有這麼個運會我太太就不來了,特別不喜歡彈。”

老師一愣，納悶了一下,“我們家長群里都發了群公告，全都已讀了呀？”

霍聿言：“……”老師你真的很不懂事。

沈云棠笑了一聲，又收了笑容。

隨后霍聿言覺到腳上突然一陣劇痛,那雙鞋的鞋跟狠狠踩了下來。

霍聿言一瞬間面猙獰，但理智又讓他很快收斂了表,他忍著痛，僵而不失尷尬地對那位老師咬著牙冠說：“……可能是我忘了。”

老師安靜了一下,也緩慢地出一個有些尷尬的禮貌笑容，對這兩位長得人模人樣但看起來不太好惹的家長有些打結地道：“那、那我先去了,你們、你們稍后來哈？”

霍聿言重重點頭。

等老師加快步伐離開后,他才覺到沈小姐的鞋跟也才離開了。

他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傲骨和臉面才沒有立刻蹲下抱著膝蓋跳腳。

霍聿言表冷肅,沒有看向沈云棠,正兒八經道：“抱歉,我可能真的忘了這個事。”

頓了頓又重音補充一句：“真的。”

沈云棠點了幾點頭，和善地說：“我當然理解，霍總大忙人腦子忙出點病來也是正常的。”

不待霍聿言反應，轉就要走。

“……沈小姐！”霍聿言一懵，趕拉住的胳膊，腦子了，發著木道：“這個，畢竟是家庭運會，既然都知道了，咱們給霍溪淮丟臉也不太好——”

沈云棠甩開他，眼也不眨：“單親家庭也能參加。”

眼見著要拉開門上車了，霍聿言一時之間不知道哪來的狗膽，心慌意之下一把子抓住了的手，“沈云棠！”

沈云棠頓了一下，回過頭來，繃著小臉喝道：“撒開！”

他大腦空白但倔強：“我不撒。”

他把沈云棠的手握得的，像是生怕跑了，毫沒意識到自己在干什麼。

沈云棠停了停。這下倒是不生氣了，好奇地看著他，突然看著看著就頓了頓，嗤一下嘲諷地笑了出來。

“你是出于什麼目的？”冷笑著，故作驚訝地挑了挑眉，“霍總不可能就是為了和我一起參加什麼運會吧？”

“天哪。”沈云棠的表嘲諷極了，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將輕蔑和挑釁表現到了極致，“你這麼喜歡我？”

“……”

空氣陡然靜了一下。

霍聿言空白的大腦終于初步開始回神。

他好像沒反應過來沈云棠什麼意思，臉上有點茫然。

過了會他空的腦子終于想明白過來了，表空白地看著。

又過了會兒，他驀地撒開了手。

“瞧沈小姐這話說的，想的我是什麼人呢，只是為了霍溪淮著想罷了。”他爽朗地“哈”了一聲，“其實單親家庭也不是不可以參加的，沈小姐慢走。”

沈小姐歪著頭看了他一會兒。

看得他都有點作不自然。

他頓了頓，又回過頭來，好像十分有底氣地和對視。

五秒后又突然別過了頭，打量著車庫天花板。

看了他一分鐘后，沈云棠終于懶得跟他浪費時間了，坐上車就準備走人，但沒想到還有人不想讓走。

旁邊一輛車熄了火，車上的人走了下來。

一個肚腩大的中年男人表不善地看著他們：“你們是霍溪淮家長？”

他倆的作頓了頓。

半晌，霍聿言道：“是，怎麼了。”

看著來者不善，他也沒擺出好臉。

副駕上也急匆匆下來一個人，看了看他們，吃驚道：“老公，他們就是那個霍溪淮的家長？”

中年肚腩也皺了皺眉，囂張地質問：“你們領養的？”

霍聿言：“……我是他哥。”

肚腩道：“你們只管養不管教的？霍溪淮作弊抄我兒子卷子你們知不知道？”

霍聿言頓了頓。

而后，他突然笑了一下，把沈云棠的輕蔑學了個十十，問他們：“學校通報了嗎？”

肚腩還沒回答，他就繼續道：“校方給出反應了嗎？你掌握監控了嗎？”

見肚腩被噎住了，他收了臉上的笑容，面無表地道：“造謠是要有代價的。”

肚腩這才反應過來了，氣不過，拔高了音量說：“他一個一兩年沒上過學的人，剛進學校化學競賽選拔就能過線你自己相信嗎？”

霍聿言理所當然道：“相信啊。”

那男的快被氣炸了，指著他鼻子道：“我兒子一直化學都是班里最好的，還和霍溪淮是同桌，他過線了我兒子沒過線，腳趾頭想想就知道他干了什麼吧？！”

霍聿言奇了，“他抄一個沒過線的還給他抄過線了？”

肚腩一梗，繼續嚷嚷道，“你講不講理？肯定是他把對的都抄走了，反而超過我兒子了啊！”

霍聿言更奇了，“你兒子做不對的題他都能做對，那他為什麼不能過線？”

大肚腩徹底被他氣得上涌了。

他還要指指點點些什麼，車里坐著的人就涼涼出聲了：“跟腦癱扯什麼閑淡，今天月考績一出不就完了麼。”

車里人抬起頭來，驕矜且傲慢地看著他，冷笑了笑。

“月考他不會還和你兒子是同桌吧？”

霍溪淮在書里好歹未來是個科研大佬，高中化學競賽過線這才哪到哪啊？前三章都沒過。等他什麼時候拿了全亞洲的競賽冠軍再跟說吧。

大肚腩看見是一個這麼漂亮的人罵他，一時愣了愣，本來氣焰不自覺弱了下來，可聽完那囂張的話之后，登時又冒火了。

“嚯，你還自信！”

沈云棠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他：“我們家的孩子我為什麼不自信？自己是劣等基因就以為別人也是劣等基因？你確實才是自信。”

大肚腩惱怒了，手氣得發，臉漲得通紅：“好啊，我倒看看他沒了抄的還能考多！”

他恨恨地一甩車門，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挽著他老婆轉走了。

剛轉就有兩個巡邏的老師走過來，板著臉說：“這位家長，在學校里隨地吐痰是要罰款的，你孩子什麼名字？通知他來領你們一下，不然只能在校門口大屏上通報。”

大肚腩：“……”

看著他們倆被拉走了，霍聿言才吐了一口氣，轉頭，弓著腰道：“后面給我來解決，沈小姐回家吧。”

“回你個頭。”沈云棠道。

霍聿言一愣。

接著才聽見沈云棠令人害怕地微笑了一下，聲音甜地說：“我勝負上來了。”

霍聿言：“……”

沈小姐把手遞出來。

漂亮白皙的指節垂下，跳的甲鮮艷得扎眼。

霍聿言愣了愣，沒反應過來。

沈云棠面無表地看著他，理所當然地抬了抬下，紆尊降貴地看著他。

“走啊。”

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

錯愕、詫異、震驚、離奇、茫然在他臉上織。

又過了半晌，他才從全心的靜止里面恢復了態，臉發木。

他靜了靜，終于低著頭緩慢出手，讓沈云棠搭在了他掌心里。

沈云棠借著力從底盤頗高的車上下來，霍聿言隨著的作一手扶住車門頂，直起了弓著的腰。

他這才麻木地發現沈小姐對于他來說好像個子小。頭頂烏亮的頭發都清晰可見。

以及，因為那一過于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質。

他扶著不像騎士扶著公主，而像太監扶著太后。

霍聿言面上更加空白。

沈云棠已經往前走了，他趕回神，回手關上車門跟上去。

高傲的沈小姐目不斜視，好似只是被的一個仆從攙扶著，毫無波地大步走著。

而的仆從跟著走，腦子繼續木木地放空。

霍聿言覺得奇怪。

但好像又不奇怪。

沈云棠做什麼都不奇怪，奇怪的是他。

他也太奇怪了。

他張什麼？老夫老妻的。

對，這很正常，作為夫妻牽下手怎麼了？沈云棠連他肩都靠過了，服也搭過了，燭晚餐都吃過了，雖然都被罵了，但那也是夫妻。

霍聿言的脊梁剛剛直了起來，僵的手臂正試圖放松自然一點，顯得自己很有經驗的樣子，走了沒幾步，剛到教學樓底下，他們抬頭就遇上了好久沒見的霍溪淮。

霍溪淮愣了愣，眼睛亮起來，“沈小姐，哥哥！”

霍聿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唰地藏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