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荷聽著就心臟猛地一重，徹底站不穩了。

想起沈安國所說的“臥薪嘗膽”，“忍辱負重”。原來是這樣的意思。

如果是經濟罪，可能還只是退圈不能再復出的下場。

可沈安國沾上了人命案。

……

毀了，一輩子都毀了。

已經不敢想會面臨怎麼樣鋪天蓋地的罵聲，不敢想有多人此時此刻正在念著的名字，用最不齒最惡心的語氣辱罵。

也不敢想象自己的名字會在恥辱柱上刻多年，年年都被拉出來鞭尸。

功做到了留名娛樂圈，也確實創造了歷史，只不過是以這種前無古人的方式。

沈云荷想后悔，甚至想回到過去掐死走錯每一步路的自己。

可已經與恥辱等名，再也沒有悔過的機會了。

一下子失力跌坐在地，和沈母抱頭痛哭。

“沈總，您看這個專訪還需要修改嗎？”

不知道怎麼回事，王主編現在對沈云棠的態度格外敬重了起來。這篇專訪全神貫注寫了將近二十個小時，十幾版修改，用盡了半輩子的文字功底，才能得出最后這麼一篇終稿來。

把終稿遞過去之后，又把打印下來的專題策劃放到了沈云棠手邊。

“我們準備用一整期雜志來紀念卓玫士。”王主編看著道。

沈云棠抬起了眼。

王主編所在的是業界知名的老牌正統時尚雜志，每期封面和個人采訪都是能拿出來當資歷說的那種地位，購買者主要是上刊明星的。

要空出一整期來，不知道要往上遞多申請資料經歷多審批，又要頂著多大的本力。

王主編看見的表，笑了笑，“也是我們雜志的老朋友，還不能讓我們沾個嗎？”

后一句明顯是開玩笑了，現在因為熱點新聞去買實雜志的人又有多，沈云棠清楚的力。

頓了頓，也笑了聲，“行吧。”

賣不出去大不了全買了。

這兩天網絡上和現實里依然被這件駭人聽聞的大案沖刷著，無不是相關的報道，連方也因為案件的巨大影響力而出來通報，再次掀起了波瀾。

因為這起事件的余韻，大街上甚至能看到不上班族頂著黑眼圈一邊刷新聞一邊罵沈安國和沈云荷，一個人間牲畜，一個人肺腑的大孝子。

路上沈云荷的燈牌和廣告也連夜被拆了下來，用過沈云荷代言的品牌甚至恨不得把所有包裝都摳掉，下架了一批產品，聲勢浩大地聯名告沈云荷要賠償損失。

這才短短幾個月，風頭正盛的當紅星就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真是有種是人非的覺。

沈云棠剛走進停車場，要拉開自己那輛車的車門，旁邊的那輛車就突然亮了亮車燈，車窗徐徐搖了下來。

“嗨沈小姐。”

這傻子在后道。

沈云棠作頓了頓。

面無表地回頭，看見霍聿言撐著方向盤對打招呼，見看過來還扯起臉皮笑了一下，又敏銳地收回笑容。

見沈云棠的臉，他停頓了一下，搭在方向盤上的那只手再次用食指撥了撥，車燈閃了一下，他鎮定而平靜地眨了下眼睛，看著說：“新車。”

見沈云棠沒，他下意識又撥了一下。

車燈在停車場里閃得跟蹦迪似的。

沈云棠看樣子好像很想罵他一句，但霍聿言嫻地在開口之前用行攔住了，他按下按鈕，后面的車門囂張地往上飛起，霍聿言正地看著道：“請沈小姐上車。”

頓了頓，又拿起手機給示意，“我是有原因的，我們去探監。”

……

沈云棠抱著臂坐在后座，看著兩旁飛逝的街景，挑眉問：“你很喜歡見沈安國？”

“不，我只是想去嘲諷他。”霍聿言眼也不眨地道。

沈云棠嗤笑了一聲。

霍聿言提前遞了申請，他們到的時候剛好到時間，甚至還上了剛準備進去的沈云荷母。

這才多久沒見這倆人都變這樣了，臉蒼白眼神空，聽到點什麼聲音都如同驚弓之鳥。

看到他們倆們的反應就更夸張了，簡直寫滿了“你別過來”。

“你們誰先？”

沈云棠挑了下眉頭，“讓們先去敘敘舊，鋪墊一下。”

于是他們倆就坐在外面蹺著二郎等，姿勢十分一致。

沈云荷進去之后心臟還在狂跳，做了幾天幾夜的噩夢，食不下咽，一想到沈云棠就心臟發沉，何況還在這里見到。

好不容易才在沈安國面前坐定，拿起了聽筒。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想說的，唯獨剩下一腔人生被毀的怨恨。

“你怎麼就那麼大膽呢？”質問道，“你知道我的人生都被你毀了嗎？你知道我們現在要賠償多嗎？我們要怎麼活下去你想過嗎？”

沈安國本來失魂落魄地低著頭，聽說完一下子就把頭抬起來，厲聲道：“不是我你們能過上以前的日子？不是我你們倆在哪？你們倆連現在上穿的一件服都買不起！你們還有臉怪我？”

“你自己犯了罪還要說是為我們好？你怎麼不想想怎麼連累我們的？”沈云荷一聲冷笑，“要是你沒有瞞著我們卓玫的事，我們也不會知道了沈云棠要收集你的證據還不敢告訴你，誰知道你真的這麼腦殘？”

沈安國霍地站起來，臉上都變了，又被人按下去，“沈云棠早就要告我了？你們早就知道？你們兩個蠢貨——”

“我知道又怎麼樣？活該！”沈云荷也怒了，把聽筒扔下，起走了。

沈安國膛起伏，好半天沒緩過神來，他至今沒有接自己的境。

原來他曾經有機會提前知道的？要是他早點知道有人在準備搞自己，那他早就收拾收拾轉移資產跑了！再怎麼也不可能像現在一樣措手不及！

他氣得心臟病都要犯了，捂著發疼的口，被這個可能激得渾痙攣。

但更倒霉的馬上就來了。

沈云棠走了進來。

沈云荷那兩句算什麼，沈云棠才更知道怎麼能讓他崩潰。

帶著微笑拿起聽筒，故作可惜道：“哎呀，爸，你怎麼就這樣了呢？”

然后將聽筒放下，笑瞇瞇看他在里面激不已地破口大罵。

等沈安國都罵累了，才繼續自顧自說道：“容公司馬上就要落到我手里了，真替你可惜，不過沒關系，你半輩子貪了那麼多錢，夠賠的了，我不接手債務。”

優哉游哉地繼續道：“我剛接了一期專訪，國最有名的時尚雜志會用一整期來紀念卓玫，里面會詳細地描寫你的形象和故事，它的眾群輻到全國各地，周邊國家也會有關于你的報道，你出名了呀爸。”

“你以后甚至可能會登上教材廣為傳誦呢，你沒有想過你這麼下賤的貨也能出現在神圣的課堂里吧？我會替你完這個心愿，別擔心，就算你沒命了，腐爛發臭了，也始終會有人記得你的。”

都沒聽沈安國在里面激地說了什麼，欣賞著他扭曲的神，覺得非常愉悅。

時間到了，放下了聽筒，現在他們互相都聽不到彼此的聲音。

沈云棠對沈安國說了最后一句話，僅僅是口型，但沈安國一定看得懂。

因為說完之后，就看見沈安國一切作猛然停住，面上緩緩現出驚恐萬分的表。

出去之后看也沒看沈云荷母一眼，徑自往外走，霍聿言愣了愣，趕起跟上。

“沈小姐，你跟那個老畜生說了什麼？”

霍聿言一邊發引擎一邊問，他對這個問題很興趣。

“我說卓玫沒有死。”

剛要起步的車子猛地被他踩了一下剎車。

霍聿言腦袋差點磕在方向盤上，有點無語道，“……那確實可能會嚇死他。”

“我說真的。”

車子又急剎了一下。

沈云棠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又轉回眼去，撐著頭說：“在‘病逝’之后還出現在茨哈堡過，查爾斯和謝云庭見過，我不知道是假死還是復生，總之還在某個地方生活著。”

霍聿言握著方向盤已經冷汗涔涔，半晌道：“……我怎麼覺世界又變靈異了。”

“能嚇死沈安國就行。”沈云棠點了點頭。

沈安國將會永遠在恐懼里自我折磨到死。如果以后卓玫有機會出現，就和卓玫再去探監一次，不過覺得卓玫可能沒有辦法以正常份回來。

那就更妙了，甚至現在就開始設想到時候怎麼把沈安國嚇到心臟病發當場暴斃。

這句話剛說完，的手機就響了響。

沈云棠低頭一看，“咦”了一聲，片刻后又收了手機，抬起頭來。

“還說什麼來什麼。”看著前方面無表道，“查爾斯說他要來中國了。”

霍聿言的新車第三次在停車場里急剎。

那個做人不地道的查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