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遠點到為止, 并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種覺十分奇妙，從他第一次見到溫眠開始就產生了。為什麼那麼多生，他卻對溫眠一人格外特別。他自己也說不出理由, 只是心底下意識想要保護, 不讓任何一點委屈。

他有時也會覺得很迷。

“時間不早了, 我送你回去。”鐘遠起關上電腦，跟著溫眠一起走出房間。

溫眠收拾好自己的書包, 跟著他一起出門。兩人一前一后下樓, 出了樓道, 在昏暗的街道并肩慢慢走著。巷子里很遠才有一盞路燈, 深藍的夜幕上沒有星星沒有月亮, 夜晚顯得有些落寞。

“小心。”鐘遠出聲，拉了溫眠一把。

溫眠回過神來, 低頭看著面前的小水坑，剛剛差點一腳踩了進去。這時聽到耳邊傳來輕輕一聲嘆息，下一秒旁邊的那人微彎腰，把抱了起來。

輕輕松松, 仿佛并不費力氣。

溫眠悉他懷里的氣息，手也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只是里卻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算了。”鐘遠看著前方的路笑，眉眼和, “看在你喂我草莓的份上，抱你一會兒。”

“怎麼草莓就可以收買你啊。”溫眠語氣。不等鐘遠回話，溫眠繼續道, “那我第一次見面就給你塞個草莓，收買你！”

鐘遠輕笑：“第一次見面就喜歡我？”

“……”

溫眠有些不好意思將臉埋進他脖頸，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鐘遠卻不放過，笑道：“說話呀。”

“說什麼？”鴕鳥溫眠小小聲道。

“說喜歡我啊。”他道。

溫眠開始耍賴：“那我不好意思嘛！”

沒想到這招對鐘遠竟然有用，鐘遠笑笑沒再問。

鐘遠抱著溫眠走出這狹窄的巷子，到了路口，人和車都多了起來，溫眠主下來，不讓鐘遠抱著了。鐘遠沒堅持，和一起走到附近的車站，坐上去學校的公車。

車上并沒有什麼人，兩人選了后排的座位坐下。

“今天去報道了嗎？”溫眠問。

鐘遠搖頭，又道：“跟老師打了個電話。”

溫眠點點頭：“明天上課了，晚上早點睡啊。”

“我記得，你自己也睡得很晚吧。”鐘遠笑了一下。

“哎呀。”溫眠忍不住捂臉，“我已經努力改啦。”

他們隨意聊著，氣氛輕松愜意。公車很快到達四中站，兩人下車，又沿著路邊慢慢走著。

“困難都會過去的，鐘遠。”溫眠的聲音在夜晚顯得溫繾綣，的仿佛溪水拂過心頭，輕易便拂去心頭的憂愁。

鐘遠點頭，又跟溫眠說了好幾句，才不舍道：“回去吧。”

他們在小區門口站了好一會兒了。

“那我以后還可以來找你嗎？”臨走前溫眠問了一句。

“當然。”

溫眠：“可是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空呀？”

鐘遠懂了，手的腦袋：“會給你報備行程的。”

溫的力道，讓溫眠笑得彎起了眼睛，好似月牙一般，眼中又仿佛追著熠熠星。

微仰頭看著鐘遠，他的溫與寵溺，讓溫眠覺得自己仿佛與鐘遠陷了熱。此刻到的便是男朋友的溫。

“快點回去吧。”溫眠細心代，“好像要下雨了，快點回去吧。”

“明天見。”他道。

溫眠與鐘遠分別，很快就回到了家。先去洗了一個澡，出來時發現外面下起了雨。有些擔心地鐘遠發了消息：你到家了嗎？

鐘遠：馬上。

溫眠：回家先洗個澡吧，不然很容易著涼的。

鐘遠：不會。記得早點睡。

溫眠沒再回，怕他在路上還要繼續和發消息。看著還有些時間，便坐在桌前開始背單詞，半個小時后收好書準備睡覺，也收到鐘遠到家的消息，安心的睡覺了。

第二天是開學第一天，溫眠假期一直堅持早起，去上課時神奕奕，與周圍一眾懨懨的同學相比，簡直可以說是容煥發。

“果然是學霸！”一臉困倦的葉晴對豎起了大拇指。

溫眠擺擺手，不認學霸兩個字。如果認了學霸兩個字，就無法心安理得在學校去找喜歡的人了。在去找鐘遠的路上，溫眠頭頭是道分析著。

很快走到鐘遠的教室外。

顧懷站在走廊上吹風，正好與溫眠聊了起來：“來找鐘遠？”

“嗯。”溫眠點頭。

兩人一起朝教室看去，顧懷說：“他在睡覺。”

明明昨天他早睡了，估計又沒聽進去。溫眠心里誹謗一句，上道：“那讓他睡吧，我回去了。”

“別。”顧懷喊住溫眠，“來都來了，不和人說一句話？”他帶上打趣的語氣，顯然對于兩人的關系了解得七七八八，也不知道鐘遠是怎麼和他講的。

顧懷讓溫眠在外面等著，自己跑去教室喊鐘遠。

“他都睡一個早上，也該出來活活了。”顧懷是這樣找借口的，“要是讓他知道你在他睡覺的時候來找他，醒了說不定得后悔呢！”

溫眠想了想，便在走廊外站著，沒一會兒，鐘遠走了出來。再往教室看去，顧懷對著眉弄眼地笑著，仿佛在說，他才不做電燈泡呢！

鐘遠滿臉困倦，走出來時的神和夢游差不多。他很快走到溫眠邊，倒沒問溫眠為什麼來，而是直接說：“跟我過來。”

他走到走廊的盡頭，避開了背后熱烈的目。

這里清凈多了，還能聽見風刮過的聲音。這時鐘遠清醒不，只是面有些蒼白：“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大事，就是中午想和你一起吃飯。”

溫眠剛說出來，鐘遠就笑了起來，接著他說：“好。”

溫眠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傻乎乎的，明明這些都是可以在手機里說的，卻按捺不住激的心，匆匆跑過來找他。而他笑著說好，無疑讓心里多了幾分甜。

這大概就是心意互通的好吧。

溫眠又賴在這里跟他說了幾句話，眼見上課時間也要到了，本打算離開，見鐘遠狀態不太好，又出擔憂的神。他面有些蒼白，起初溫眠以為他只是沒睡好，但跟聊了一會兒，溫眠總覺得他神懨懨，嗓子也有點啞，總覺得像是病了。

又想起他昨天回去時淋了雨，下意識手了他的額頭。

那上面的溫度讓溫眠一下皺了眉：“好燙啊，鐘遠你發燒了！”

鐘遠自己手了，不太能覺出來，不過難的覺還是有的。

“我送你去醫院吧。”溫眠一臉擔心說著，鐘遠想要拒絕，被溫眠一臉堅定拒絕：“不行，萬一燒壞腦子怎麼辦？”

“燒壞你就不要我了嗎？”大概腦子真的迷糊了，鐘遠說出的話都不似平日里的風格，溫眠無奈看了他一眼，“要要要，但是去醫院也是必須的。你班主任辦公室在哪里，我們先去請個假。”

說做就做，溫眠拉著鐘遠就要走，被他拽著停了下來。

“我自己去，你好好上課。”鐘遠說，“又不是不知道醫院在哪里。”

“這不一樣。”溫眠無奈。

最后兩人各退了一步，溫眠陪著鐘遠請假，又把人送到校門口。

“一定要去醫院哦，記得給我拍照。”念叨了一路，鐘遠也不覺得煩，明明很難，他卻一路帶著笑意。

“知道了。你快回去上課吧，已經遲到了五分鐘了。”

溫眠：“你看我也遲到了，不如……”

鐘遠一把捂住的：“不許說。”見果然沒有繼續說下去，像貓咪似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乖巧極了，鐘遠不自放了聲音：“好好學習，不許想我。”

說完大搖大擺走出了校門。

溫眠還在想著他剛剛的話，獨自嘀咕：“才不想你呢！”

**

鐘遠走出校門，又強撐著多走了一段路，最終忍不住扶住一旁的樹。

跟溫眠說話的時候便覺得十分不舒服了，只是怕溫暖看出來一直強撐著。他覺得腦海里仿佛有把火熊熊燃燒，眩暈與疼痛織著朝他襲來，他整個人仿佛要劈兩半一般，意識昏昏沉沉，之后再無知覺。

鐘遠倒在街邊的樹下，幾乎下一秒，不遠緩緩跟著的車提速開了過來，接著司機下車，將暈倒的鐘遠抱了起來，放進車后座上。開車去醫院前，司機打了一通電話，只道：“小爺在路上暈倒了。”

溫眠上了一天的課，一天都沒收到鐘遠的消息。心里嘀咕著，不會跑回家睡覺去了吧。之后嘗試給鐘遠發了消息，卻仿佛石沉大海一般，久久沒有收到回復。

一直到晚上，按捺不住，給鐘遠打了電話，只是一直無人接通。心里念著這事，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就跑去鐘遠教室，同樣沒看到鐘遠的影。

“你聯系到鐘遠了嗎？”溫眠問顧懷，顧懷搖了搖頭，說：“他不是去看病了嗎？”

溫眠：“我給他發了很多消息，打了很多電話，可是他都沒有接。”

“可能一直在睡覺，沒看手機。”顧懷安溫眠，“你先別急，我給他打電話試試。”

顧懷也沒有打通鐘遠的電話。溫眠等了一早上，最后中午坐車去鐘遠家里找他。在他家門口敲了半天的門，最后是鄰居出來跟他說：“他昨天沒回來。”

“一天都沒有回來嗎？”溫眠又問一遍。

“我昨天一天都在家，沒聽過隔壁的靜。”鄰居道，“可能有事出去了吧，你打電話問問吧。”

謝過鄰居后，溫眠給顧懷打了一個電話：“鐘遠好像不見了。”

把自己這邊的況告訴顧懷，顧懷想了想，說：“溫眠你先回學校，我去問問我們班主任，看他那邊有沒有消息。”

就在溫眠滿世界焦急找著鐘遠的時候，醫院某間病房，華天也忍不住質問醫生：“怎麼回事，不是說退燒，人為什麼還沒醒？”

安靜的單人病房，鐘遠閉著眼睛躺在床上，面蒼白，形比起之前消瘦許多，無聲無息躺在病房上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心疼。

“病人近日思慮過多，加上過度疲憊，多休息一下是正常現象。”醫生反復解釋，終于讓華天相信鐘遠不是出了問題，只是太疲憊了。

醫生很快離開病房，華天的助理則主去買晚餐，病房里只剩下華天和昏迷著的鐘遠。

“爸爸也不是想要把你這麼。”華天在一旁坐下，眼中有惆悵，“倒是跟我年輕的時候一個樣……”

他徐徐念叨著，注意力全在自己的上。

不遠的病床上，鐘遠眼珠微，又過了幾秒，他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平靜并帶著濃濃憂傷的眼睛。

像是山谷間終年化不開的濃霧，深沉而難以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