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水牢, 不風。
“這就是你所說的,他們的去?”
夏倚照看到牢中只剩下兩件時,瞪大了眼睛, 臉沉地看著旁的男人,“宋寒時, 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宋寒時并未說話, 只是輕輕咳嗽了一聲, 眸清淺地著面前的人, “早就已經與你說過,他們都被我殺了,怎麼就是不信?”
他上前一步, 想要去頰邊因為急促有些凌的發,卻被夏倚照一把推開,“你到底還有什麼重要的事瞞著我?我父母親到底是如何死的!”
剛才看到牢里面的兩件時, 就已經失去了理智。
難以想象宋寒時這麼急著對他們趕盡殺絕, 究竟是因為他們背后藏了多大的?
關于的父母親,關于先帝, 關于先前的一切!
空曠的地方,咳嗽聲越發劇烈。
人的聲音蓋過男人的咳嗽聲, 一聲聲的質問,卻是沒有得到一句回答。
宋寒時就這麼看著面前的人,搖了搖頭,“上一輩的恩怨就此了結, 不必再好奇那些。”
他抓著夏倚照的手, 的手冰涼,他再也捂不熱,幾乎是乞求地道:“從前的一切都已經過去, 不要再糾結那些過往,你想要的一切如今都攥在手中,難道還不夠嗎?”
如今什麼都已經得到了,權力,地位,自己做主的生活,也不會被拘在宮中,為何還要去在意那些早就已經過去的往事?
他曾經許下過承諾,絕對不會讓夏倚照知道。
現在也許已經不相信他了,可他給出的諾言真的從未違背。
他知道現在說這些夏倚照本就不會信他,只閉上眼睛靠在一旁的欄桿旁,一句話也不說。
夏倚照看向他,拳頭握了又開,了又松,幾乎用盡全的力量才克制住那蓬發的殺意,“……你說不說?”
宋寒時仍然閉雙眸,薄抿一條直線,臉蒼白,在這昏暗的視線當中猶如鬼魅。
可他的臉依舊俊,即便是消瘦下去,只看側臉依舊像畫本子里面走出來的妖年,好看得讓人心驚,卻讓夏倚照心里充滿了怒火。
時至今日,他還要瞞,他竟然還要瞞!
忽而就掐住了男人的脖子,“我只給你一個機會,若你說不出口,你便永遠待在這里。”
的聲音涼涼的,響在他的耳邊。
宋寒時聞言抬眸看了一眼,的吐息就在他耳畔。
這般主湊近他,他心里竟覺得一快,抬起手在的臉上劃過。
冰涼的指尖帶來截然不同的,夏倚照覺得自己的手都在抖,聲音也輕不已,著面前的男人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想做什麼,只是讓你對我說一句真話,有那麼難嗎?”
宋寒時搖了搖頭,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忽然啞聲說道:“我從未背叛過你。”
聞言夏倚照倒一口冷氣,指尖握得泛白,幾乎繃了全的力氣。
早就已經不在意這些事,可如今天他再次地提起,卻讓有一種莫名的憤怒,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回應一般讓焦灼難安。
“我再問你最后一遍,你究竟有沒有殺了陸梓睿?”
的眼睛里面閃爍著怒火,宋寒時直直著的眼眸,與對上視線,片刻之后有些頹然地收回手,“殺了。”
夏倚照閉上眼睛,呼吸凝滯。
不過幾日,宋寒時駕崩的消息幾乎很快就傳遍了整座城池。
因在火場了重傷,所以傷重難愈,舉國悲痛。
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前唯一的太子宋回變了皇位的不二人選,夏倚照掌權的日子雖然短暫,但誰都明白,太子如今年紀尚小,夏倚照是他的親生母親,即便已經沒了后位,也是大權在握。
如今是誰說了算,他們都心知肚明。
況且夏倚照還手握兵權,這大宋早就姓了夏了。
東宮。
夏倚照正在陪著宋回練字,忽而聽到一聲通傳——說是夏清河前來求見。
夏倚照眉頭微蹙了一下,倒是忘記了還有這麼一號人,有些疲憊地眉心。
其實并不愿意見他,這些天來連軸轉,理了太多事。
宋回登基之后,要做的事更多。
朝中的一些黨羽勢力如今已然分散,還沒有結營自己的親信,忽而聽到夏清河求見,心里倒是微微起了波瀾。
“讓他進來。”
宋回聞言也放下手里的筆,抬眸了一眼夏倚照,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但最后還是沉默著抿了抿角,不發一言。
夏倚照抬起手在他的眉心上點了點,看出了他的言又止,只是什麼都沒說。
片刻后夏清河跟著人進來,向宋回行禮,“參見皇上。”
話落,他又向夏倚照,微微頷首。
宋回登基,夏倚照卻并不愿意做什麼太后,如今什麼都有,這樣便很好,實權在握,卻又不必被困于某個位置之上。
夏清河了解的脾,倒也符合的行事做派,無拘無束才是想要的。
他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夏倚照,夏倚照也打量了他幾分,便屏退了所有的宮人,對宋回緩聲道:“你先跟著夫子下去,晚上再來考你的功課。”
宋回聞言點了點頭,離開之前看了夏清河一眼,什麼都沒說,小小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恭送皇上。”
夏清河見宮中只剩下兩人,眉眼像是放松了許多,上前一步,“姐姐!”
他無比依地喊,“很久沒見了。”
夏倚照的眉頭蹙了起來,有些怪異地看著他,“不過數月未見而已,算不得很久。”
他們兩個先前好幾年不見面的時候都有,雖說是小時候的玩伴,有發小的誼在,但還說這些黏糊的話是有些過了。
“你有什麼事?”直接問他。
夏清河的笑意一下就有些收斂,但還是掛著和煦的笑容看著夏倚照,“姐姐,我是怕你難過,才想著過來陪著你的,看來姐姐好像不需要安……”
“我有什麼需要安的?”有些好笑地看著他。
夏清河打量著的神,有些猶疑,但還是道:“他死了……姐姐難道一點都不覺得難過嗎?”
他小心翼翼地問完,便觀察著夏倚照的神。
他先前去了南沁殿,可是看到春兒已經哭得不能自已,暈了好幾回,差一點連肚子里的孩子都沒保住。
夏倚照興許也很難過,他便想在邊陪陪。
夏倚照聞言眉宇了一下,倒是正眼看他了。
夏清河立刻就注視著的神,像是想從的眼睛里看出什麼來,“姐姐,如果難過,我隨時在。”
夏倚照只是淡淡地向他,“若你是來跟我閑聊的,那便可以走了。”
夏清河一愣,隨即笑嘻嘻地上前,“別呀。”
他想跟打哈哈過去,“姐姐看上去并沒有傷心的樣子,那我就放心了。”
他嘆了口氣,“還以為姐姐也會像春兒一樣以淚洗面呢……”
夏清河狀私慨狀似悲傷,說了幾句春兒如今的現狀,“若不是因為我堅決站在姐姐這一邊,也會贊嘆兩句對皇上真是深意重……”
夏倚照瞇著眼睛向他,眉目間已經有些不耐,“你到底想說什麼?”
夏清河一下子就啞口無言,仿佛一腔本領無施展,無奈地著面前的人。
貫會打直球,從小時候開始就便是這樣,無論旁人說得如何口干舌燥,又或者是旁敲側擊口若懸河地在跟前,最后也只能得一句“你到底想干什麼?”
是啊,他到底想干什麼?
他也不知道,他不過是想看看是否傷心,是否垂淚。
他還從未見過夏倚照脆弱難以自拔的模樣,一想到方才在殿中安春兒時,梨花帶雨的弱,他便免不了想要套在夏倚照上。
若是也能夠像春兒那般對他敞開心扉,訴說自己的心事,那該都好?
想著,他的眼神有些渙散,沒有看見夏倚照眉頭蹙得更,“夏清河,你到底要說什麼?”
提高了音量,語氣中的不耐已經很明顯,“若是沒什麼事……”
“姐姐。”夏清河這才回過神來,淡淡地打斷,“我真的只是過來看看你,有些擔心你,放心不下。”
他無奈地吐出一口氣,沒了方才嬉皮笑臉的模樣,眸沉沉的樣子有幾分認真。
他本就長得清秀,一認真起來倒有幾分端莊君子的意味,視線認認真真地描摹著夏倚照的眉眼。
“姐姐被廢之后,我四奔走只為給姐姐求一個公道,姐姐當真對我薄,眼里也只有……”
說著,夏清河苦笑一聲,搖搖頭,“還是不說了,省得勾起了姐姐的傷心事。”
“……你到底想說什麼,能不能別拐彎抹角?”夏倚照一個頭兩個大,頭疼不已,“你們是不是都不會好好說話?”
夏清河愣了一下,“還有誰惹姐姐生氣了嗎?”
他為何覺得,夏倚照像是在遷怒誰?
著他小心試探的雙眸,夏倚照煩悶地搖頭,背過去,“沒什麼,今日有些累,清河,你若有什麼話想說,改日吧。”
思緒輾轉,地牢昏暗。
長長的鎖鏈延至水中,偶爾撞上鐵桿,發出沉悶的聲音。
宋寒時雙眸閉,聽著耳旁嘈雜的聲音,又向手腳上的束縛,說不清是苦還是自嘲。
他曾經想過將夏倚照關起來,也這麼做了,卻不曾想被束縛的人了自己。
被關在一隅不見天日的那個人,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