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裳出來，堂屋里多了個火盆，不是那講究的銀炭，直接就是一盆熊熊燃燒著的火。

這種火最容易讓暖起來，大家都換上了干裳圍爐而坐，熱氣一上哪哪都舒服了。

章氏朝兒招手，“快過來喝碗姜湯祛祛寒。”

“等下。”祝長樂直奔秋離，在一家人神各異的盯視下了他的袖子又轉到他后他背，干的？！

這是……運功烘干的？祝長樂看向之前在灶房的兩人。

腚腚點點頭，“就是你想的那樣。”

祝長樂驚了，除了練邪功，不然在這個年紀就是非常厲害的了，可也做不到功這般深，秋離看著也不像走歪魔邪道的人，怎麼做到的！

蹲到秋離面前眼灼灼，“你是哪個世高人的弟子嗎？”

秋離想了想，點頭，師祖倒也談得上是士。

范圍小了，祝長樂站起來和小伙伴對了個眼神，世高人不多，回頭他們三個臭皮匠一起一。

這時左青進來稟報，“主子，徐正他們找過來了。”

祝長問，“來了多人？”

“四人。”

“讓徐正進來，其他人自行找地方避雨吧。”

“是。”

徐正進來朝一屋子主子見了禮，主待道：“小的前日到的云北，除了留下四人聽用讓其他人先行散到了云北縣各，聽候大公子指示。”

秋離挑眉，是大公子指示，而非祝茂年，雖說早看出來祝長在祝家能做主，可祝茂年對他的倚重信任仍讓他覺得意外，畢竟祝茂年并非無能之人，事實上他是真正有能力的人，從眼下看來祝長恐怕比他以為的還要出。

祝長點點頭，“多沉些日子，浮在表面上的東西我不需要。”

“是，小的也是這般囑咐他們。”

“你辦事我放心。”祝長聽著外邊的雨聲似是小了些，“這里離縣衙還有多遠？”

“四十里。”

那倒也不遠了，祝長知道自己，便是一路有長樂給他輸氣緩解遭了這場雨怕是也要扛不住了。不過都到了自己地盤，自沒有什麼都不做的道理，他招呼左青上前附耳說了幾句。

幾個練武的自是聽清楚了，祝長樂在心里嘖嘖兩聲，開始了開始了，大哥開始走向屬于他的戰場了，那個戰場里，一百個祝長樂束一把也不是大哥對手。

往火盆里添了柴，祝長樂沒有逃過娘親那碗姜湯，被那味道沖得呲牙裂臉都變形了，這地兒是不是連姜都比別地兒差啊，以前喝過的姜湯都比這好喝！

老太太被孫那樣子逗笑，打趣道：“你當誰家里都有姜啊？普通百姓人家就是喝這個。”

祝長樂很多年前就知道了小老百姓和家的區別，但也沒有清楚到什麼都懂，聽到祖母這麼說就吐吐舌，決定從今以后姜也要從老和尚那打劫，不是，從他那討要。

左青回來了，手里抓著一把東西在祝長面前攤開低聲道：“找到這個和半壇菽。”

“再沒有了？”

“是。”

祝長了一點放進掌心，好一會沒有說話。

祝茂年站起來輕聲道，“帶我去看看。”

左青引著去了，祝長寧猶豫了下，跟了過去。

祝長看著掌心的東西片刻，轉頭問幺妹，“認得嗎？”

“糠。”

祝長本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幺妹竟然真認得，他眉頭微皺，“你不應該認得這個。”

“我還吃過呢。”祝長樂從大哥手里分走一點，“那戶人家只有這個，為了讓我吃飽他們都沒有吃，省己待客這個詞我在那里學會的。”

章氏驚得聲音都哆嗦了，“你，你怎會吃這個，你不缺銀子呀，便是沒有銀子你也能想到辦法……”

“可他們家只有這個啊，鄉隨俗嘛，咦？”祝長樂神一亮，“大哥，這詞是這麼用的吧？”

“恩，省己待客也用得對。”祝長制止還想繼續問的母親，他們覺得這是天都要塌了的大事在長樂那里不事，別人用這個招待那就吃，就像別人用一桌大席面招待，同樣也能吃得心安理得。

腚腚了低聲問，“你什麼時候吃的，我怎麼不知道？”

“師父帶我出去那兩年你又沒跟著，當然不知道了，而且我吃的可不止這個，好多，不過一時記不起來了，看到了才能想起。”祝長樂嘆了口氣，有點想師父了。

祝長知道了，這也發生在長樂九歲時。

他從不懷疑鐘凝眉對長樂這個徒兒的喜，可若有機會，他想當面問問怎麼忍心讓才那麼點大的孩子去懂得那些，也想問問為什麼要這麼做。長樂秉善良，無須由這些事這些東西溫養磨也不了壞孩子，為什麼要讓見識那些本可以一輩子都不知道的事。

他想不明白。

孩子突然小聲的哭起來，許氏慌了下，連忙抱著孩子站起來走著安，可孩子并沒有被安住，哭得越發厲害了。

被一屋子人盯著，許氏更慌了，“我，我給他用那個藥。”

“沒有敵人，無須時時用藥。”章氏張開手，“我看看。”

許氏不敢不聽，走過去將孩子放進婆婆懷里，心思卻不控制的想到之前小姑抱孩子進來，該不會是……

“是不是熱著了，瞧著臉有點紅。”火照著一時看不真切，章氏想是不是出汗了，這一到臉蛋就心下一沉，立刻抱著孩子轉了個向，“娘，您。”

老太太看了兒媳婦一眼，托著袖子一孩子額頭，片刻后點頭，“是燒了。”

“燒了？”許氏頓時急了，雙手一張就要抱孩子。

章氏臉一沉，“坐著，慌什麼！”

“娘，孩子還未滿月……”許氏看著扭著小聲哭泣的孩子眼淚大顆滾落。

孩子未滿月，產婦不也沒出月子嗎？別說冒風了，雨都冒了一遭，這麼想著章氏心就了，聲音跟著溫下來，“別著慌，雨一停我們就走，到了縣衙用老爺的名帖請云北最好的大夫給小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