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檀香裊裊，這是老太太慣來喜歡的味道，跑這千里之迢也沒忘了要帶上一些，就怕在外邊買不著合心意的。來了云北見著這里的況后很慶幸自己沒帶，這地兒恐怕還真買不著。

“家里……”

“既是家里的事便和在京城時無甚區別，你做主了便是。”章氏才說了兩個字老太太就打斷了，“孩子還燒嗎？”

“退了后又燒上來了，好在燒得不厲害。”

“那便好。”

章氏笑，“不足月的孩子底子差上一線是正常，沒有其他大病已經是祖宗保佑。”

“倒也確實如此。”

“許氏半路生產，月子沒坐好若是落下病將來太過吃虧，媳婦已經讓人去打聽了，請個擅長這方面的人來幫養養。”章氏溫聲語的小心措詞，就怕這護著心肝的婆婆覺得不把長樂的委屈當回事。

老太太搖搖頭，捻著念珠慢悠悠的道：“該給的怎麼給都不為過，不過在咱們祝家沒有懂事反倒要挨欺負的道理，你想當個好婆婆，人家卻也未必就認可你的好，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不起好便讓著點威也不錯。”

“是，這一點媳婦看明白了。您心慈，自媳婦門至今不曾過半點磋磨，便想著也做個您這樣的好婆婆，只是沒想到人心如此易變，我還記得初門時謹小慎微的樣子，哪能想到不過短短兩年就想著和長樂互別苗頭了。”

章氏嘆了口氣，“要長樂是那挑事的小姑子也就罷了，做為嫂子了委屈，吹吹枕頭風也說得過去。可長樂何曾說句半句不好，好話反倒說過不，怎麼就非得和長樂爭個長短呢？長樂又哪里對不起了，這一路風里雨里傷流的護著這一家子，最辛苦就是。”

越說章氏越覺得長樂千般萬般好，都如此了，老太太更是恨不得把那心肝抱懷里。

“祖母，您盼著的小長樂回來啦！”

老太太立時笑了，看著奔進來的人道：“有的人真是不經念叨。”

“您這麼說我可走了！”祝長樂著門威脅的朝里邊兩位呲牙，大有你們再不說句好聽的我就要跑的架勢。

“祖母盼著呢，你一走就盼著了。”老太太哄著，放下念珠張開雙臂，“快過來讓祖母看看，半日不見咱們小長樂是不是更討人喜歡了。”

“那必須是！”祝長樂撲到祖母懷里，看到娘親笑的張口就告狀，“我本來沒打算出去的，是娘趕我！”

章氏又好笑又好氣，瞪一眼道：“你倒說說你都干了些什麼，我為什麼趕你。”

“我來幫忙的！”

“來幫倒忙，讓李娘子們多忙活了好一會。”

“那，那我也不是故意的……”

祝長樂有點心虛，也不知道為什麼幫著收拾反倒會這里倒了那里碎了，平時踩在瓦片上瓦片都不會碎。

老太太的頭，聞了聞上的味道問，“去海邊了？”

“對，去了碼頭上，還買了一簍子蟹回來。”在祖母邊坐好了，祝長樂攛掇道：“祖母，娘，你們都沒見過海吧，等我把這地兒了找個最好的位置帶你們去看。”

兩人都是頭一回來近海的地方，自然也是想出去看看的，老太太笑，“那祖母就等著了。”

屋里一片歡聲笑語，另一邊許氏卻在抹眼淚。

“不能再去請個大夫來看看嗎？便是湯大夫來不了請其他大夫也可以，說不定，說不定此地有醫更好的大夫……”

“徐正會把湯明請來就是打聽過了他是云北最好的，他之前便說過只要沒有出現其他新的病癥，反復燒是會有的況。”祝長寧耐著子安妻子，“別哭了，你還在月子里，仔細眼睛。”

“我擔心小安。”許氏把那句都到了邊的話生生的吞了回去，就覺得是小姑煞氣重沖著了小安，不然怎麼會之前都沒事，抱一下就病了呢？

可不敢說，這幾天足夠看清楚小姑在這家里是什麼地位，包括夫君在，他們就認為祝長樂做什麼都是有道理的，都是對的。在這事上已經被婆家人不喜，再多說更落不著好。

祝長寧覺得屋子里有點憋得慌，起道：“讓秦娘子來照顧小安，你好好休息，對了，娘說要給你請個擅調養的婆子來把月子里虧了的補上，還讓廚房里專門給你燉了滋補的湯，送來了你多吃一些。”

“是。”

等人走了，聽著腳步聲也遠了，許氏一臉惶然的看向秦娘子，“我總覺著到了云北后夫君有意避著我。”

“您不要多想，姑爺連個通房丫鬟都沒有，您又剛給他了個兒子，怎麼會避著您。”

秦娘子是許氏的陪嫁，私底下都是以姑爺稱之，握住許氏的手低聲勸，“說句僭越的話，您不要再說四小姐半句不是，姑爺聽不得。”

“可小安分明就是被抱過后才會生病！連你也覺得是我冤枉了嗎？”

許氏憤怒的要甩開秦娘子的手，秦娘子握得更了，“我當然是站在您這邊的，所以才這般勸您，您看看這段時間，漂亮事全是做了，漂亮話全是說了，家里上上下下誰不向著，您現在要是說不好，不要說主子們，下人都會覺得您不占理。”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您啊，就該吃吃，該喝喝，把養好了。至于其他人，便是留再久也早晚是要嫁出去的，祝家總不會留個老姑娘在家里讓人笑話。”秦娘子把藥茶端給，“夫人待您的話您都忘了嗎？”

許氏低下頭去看著杯中自己的倒影，娘說大伯打定主意不會婚娶，只要抓住了丈夫的心祝家將來就是的孩子的，沒忘，也一直是這麼做的，要不是，要不是祝長樂回來得太突然讓失了分寸，也不會……

“我知道了。”許氏抬起頭來，“今后我有不注意的地方你多提點我，祝長樂那里你挑個禮送去，再說幾句漂亮話。”

“您總算想明白了，放心，一準給您辦得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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