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差不多飯點了，祝長樂卻沒有回去多吃一碗飯，走出門，漫無目的順著街道往前走，隨意找了個沒人的平整地方手腳攤開了一躺，閉著眼睛放空自己。

長至十六歲，不算漫長的人生和很多人比起來都過得順遂。從四歲跟著師父習武后在京城呆的時間逐年短，不是不想和家人在一起，是不喜歡京城。

很不喜歡那個地方，爹爹的每一次嘆氣，每一次無奈，每一次退讓都和京城有關。祖母年輕時吃的虧的苦和京城有關。娘親的眼淚多半也是因為京城那些人，還知道大哥之所以離不開椅，是因為娘親懷他的時候大意吃了不干凈的東西導致差點胎，在床上千辛萬苦的躺了將近三個月仍然早產，聽祖母說大哥才生下來的時候就剩半口氣吊著，想盡辦法才將那口氣調轉回來，艱難的存活至今。

之所以對二嫂心，是因為當年娘吃苦頭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哪里，沒辦法護著，現在二嫂同樣因為家里的原因早產生下小安，想對好，就好像能過回饋到當年的娘親上一樣。

那樣一個讓的家人吃盡苦頭的地方，當然不喜歡。

可他們又都離不開，因為祝家的在那里，還因為爹爹是好 。師父那麼不夸人的都夸過爹爹好多次，那麼不多話不念叨的人也說過好幾回京城得有爹爹這樣的，姑說師父是怕太虎，什麼時候就去把一家子都出京城，以后再也不回去了。

……真的想過。

京城那麼小，天下那麼大，他們家要錢有錢要人有人，哪里去不得。

后來被師父帶著在外走了一圈知道了，爹爹和大哥確實去不了其他地方。

還是不喜歡京城，但是喜歡的家，和的家人。

羅大人一定也是這樣吧，云北是，是家，所以傾盡一切守護這里，看著他撿鐵馬的背影有點兒難。

多難啊，爹爹還有大哥幫著，有一繩上的螞蚱，不是，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為之斗，有他追隨的君王互相付后背，不知道羅大人邊有哪些人，主簿和縣尉應該是和他站一條陣線的，其他人不論是不是被他所用定也是一心為云北好的人，按湯明的說法釘子應該都被他拔干凈。

羅定，已經將能做的都做到極致了。

快點相信爹爹吧，祝長樂想，那樣就有爹爹可以幫著分擔，后邊再有大哥出謀劃策，他就不用這麼累了。

“祝……祝小姐？”

祝長樂早就聽到了腳步聲，本沒在意，聽到是悉的聲音坐了起來，未語先笑，“梁婆婆，您怎麼在這？”

梁婆婆背著竹簍，被祝長樂看著有點不自在，腳蹭了蹭地面垂著頭眼神落不到實：“來這邊挖些野菜。”

“碼頭上的活兒都忙完了嗎？”

“是，已經收攤了。”

祝長樂起拍了拍屁，“我送您。”

“不用不用不用。”梁婆婆連連搖頭又擺手，哪敢讓知縣家的小姐送，若不是念著這位救過當家的命也不敢過來打招呼。

“沒事，我正好閑得很，順便和您聊聊天兒。”

不等反駁，祝長樂已經非常順手的將竹簍接過來背上，邊往前走邊往簍子里看了眼，把話題拐開了去，“這野菜嗎？味道怎麼樣？”

“還，還能吃。”

“平時經常吃這個？”

梁婆婆顧著回話，其他的就放到一邊，邊低頭跟著走邊道：“這個掃帚菜只有這個時候才能吃，老了就嚼不了。”

發現這個話題是自己的盲點，祝長樂換了個，“梁叔恢復得怎麼樣？好些了嗎？”

“好多了，湯大夫說您的藥非常好。”說著話梁婆婆就要跪下道謝，祝長樂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您可別跪我，要掉福氣的。”

掉，掉福氣？梁婆婆手足無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這不是沒跪嘛，沒掉沒掉，以后見著別跪我就行，我們家不興這個，年節時才要給長輩磕頭呢！”

梁婆婆作和腦子都跟不上，只能被拉著往前走，問什麼就答什麼，都是些不著的事，倒也答得上。

梁家到了，一進門，藥味撲鼻而來，祝長樂放下簍子就著昏暗的線打量這哪哪都著頹敗的堂屋。

“那個，我去看看當家的，您坐。”

“我不方便進去，您向叔兒帶個好。”

梁婆婆看一眼，掀簾子進了里間，心想這小姐心地真好，那祝大人能把孩子教得這麼好，應該也是個好吧。

愉快的了個懶腰，像是要把壞緒都趕走一樣，祝長樂拍了拍后腦勺，老老實實的坐下來等著，雖然闖慣了空門，可做客的規矩還是懂的。

很快梁婆婆從屋里出來，看這乖乖巧巧的樣子臉上就有了笑模樣，張的心莫名的都緩解許多。

“當家的說謝謝您的藥，讓他輕松了許多，之前沒有覺的地方這兩天偶爾會有刺痛。”

“這是好事呀。”祝長樂雙手一擊，“能覺到痛就說明在好轉，找湯大夫看了嗎？他怎麼說？”

“看過了，湯大夫也說這是好事。”

“好事好事，藥堅持吃，我從固安帶了許多藥材回來沒要湯大夫的錢，他答應了也不收百姓的錢，應該能緩解一點你們的力。”

梁婆婆攢手用力點頭，“是是是，湯大夫也說了，后來的藥他都沒收我們錢，還說我們出行為難，他會每隔三天過來一趟。”

“是個好大夫。”

“是是是，云北誰不說湯大夫是好大夫，凈往我們上錢了。”梁婆婆看了祝長樂一眼又一眼，意圖實在太好看出來了。

祝長樂笑瞇瞇的點頭，“是，回頭我就告訴爹爹湯大夫是個好大夫，若有什麼好事要記著點他。”

梁婆婆臉上笑意頓時越加明顯，著手道：“家里也沒什麼吃的，我去給您蒸個蛋。”

“不吃不吃。”看臉上失的神，祝長樂指著簍子道：“我沒吃過這個，想吃。”

“這是，這是，這個不好吃……”

祝長樂挽住小梁婆婆的手臂搖晃，“您就做這個嘛，我就想嘗嘗這個。”

沒人能逃出祝長樂的撒大法，梁婆婆立刻妥協，“好，好，我這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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