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長樂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后不知誰問了一句，“人救回來了嗎？”

“晚了，發現的時候晚了，之前一點靜都沒聽到。”

比腦子先反應過來，祝長樂往碼頭跑去，速度快得都出現了殘影。

無數火把在風中頑強的燃燒著照亮這一方天地，守衛有的下了海，不敢遠了就在岸邊尋，有的在岸上打指揮，猛一回頭看到多出來的人嚇得差點掉下去。

“祝，祝小姐。”

祝長樂沒有理會他，一一辯認打撈上來的八個人，四個人，四個卻是男，人的上或者旁邊扔著繩索。

“們每個人，每個人上都綁了一個孩子和一塊石頭。”守衛不敢上前，隔著好幾步的距離稟報道。

慢一步的姑到了，然后是藍萍和腚腚，看長樂往房子那邊跑，們連忙跟了上去。

推開吱娘們那間房門，里邊一個都沒了，又去推旁邊的門，一間一間，小姑娘都在，男孩……全沒了。

“長樂。”

藍萍快步從屋里出來遞給折起來的紙張，長樂認得，這是教吱娘寫字后留下給練字用的，還想著過來時再給帶上一些，有事做才能想一些。

“是不是打算把從我這學的兩字還給我。”

藍萍擔心的看著，“這是別人的選擇，你控制不了別人怎麼想，也替別人做不了決定。”

一直下不下的雨此時終于下了下來。

風，雨急。

將信塞回藍萍懷里避免打，祝長樂抬頭看著這烏黑的天。

“我沒有自責，這件事里我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事，對們的將來也有了安排，若們不想活我沒法幫們活，即便今天我不走留在這守著，我也無法一直守著。”

祝長樂看向被人抬著過來的大哥和撐傘的二哥，“我是很難過，但也沒有辦法。”

“你想得明白就好。”祝長聽這話松了口氣，要真的說自己沒事那才是假話，費心救回來的人一眨眼又全沒了，換誰心里一時都要過不去，收到消息他最擔心的就是長樂鉆牛角尖里出不來。

祝長樂‘恩’了一聲，“二哥，你送大哥回去后再過來，爹爹他們估計也在過來的路上了，把人攔回去吧，死了的已經死了，別把活著的再折騰病了，和祖母娘親都說一聲我沒事，讓們別擔心。”

祝長寧非常干脆的應下，爹年紀擺在那，不能風雨里淌，大哥更經不起，這事當然只能他來。

祝長便是有萬千想說的這時候也都按捺住了，“行，大哥先回去，你悠著些。”

“知道。”

目送兩個兄長離開，祝長樂垮了臉，轉過抱住藍萍片刻，再抬起頭來時什麼緒都沒了，朝兩個好友道：“陪我善后吧。”

三人多年來都是風里雨里互相陪伴，這時自然也是沒有二話。

在岸邊站定，祝長樂看著拍在岸上的浪頭雖然比預料的稍大，但比瘋子浪卻不是一個等級，將守衛上岸，“我下去，姑你的鞭子用好，小瓶蓋你和腚腚上船接應。”

藍萍點頭，們小姐妹倆一個是下了水誰也不懼，一個是上了船誰也不懼，甚至有一套法是專門用來配合撐船的竹桿一起用，對付一般的敵人都無須用重劍。

船上有槳，拿在手里。

晚上的海危險遠非白天可比，更何況此時還是風大浪急之時，祝長樂卻不管那麼多，下水后將這一片的海水推遠，再將下邊的海水卷了起來，攪之下有影浮起來。

姑立刻用長鞭將之卷起來放到船上，藍萍用船槳拍打水面穩住船周邊這一塊，腚腚則腳下用力穩住這端。

四人配合默契，一小會的功夫就撈上來了七個人，以及綁在們上的五個男，而在繩子的另一端還綁了一塊石頭，所以們沉在海底，不會很快就隨著水的流離開云北。

雨越來越大。

祝長樂抹了下臉往海底潛去，離海岸近，不是深海，下去的不是那麼費勁，便是線昏暗，也仗著眼力勁好看到了遠遠近近的人，由一繩子牽絆著，而沉在海底的那塊石頭就是們的，是們期的把們綁在這里不要被海水帶走的。

上前斬斷繩子帶著人朝上邊游去，無須如此自憐，你們的在云北，你們被搶走了一次，可這一次誰也奪不走。

不再風作浪，祝長樂一次次往返將人撈上來放到船上，快滿時藍萍就將人送回去再開別的船出來接人。

碼頭上的人越來越多，卻都沉默著，腳步聲淹沒在海浪聲中，小聲的說話也被風聲帶走，他們眼里是清晰可見的敬佩，敬膽氣，也敬仁義。

他們不懂大道理，也看不明白彎彎繞繞的算計，可他們看得到費心費力在做的是一件與來說毫無益，于死者來說卻能土為安的后事。

而死人什麼都不能回報。

“多了？”攀著船，祝長樂問。

“五十一個人。”藍萍彎腰將人從水里抱出來，“一個沒。”

力的祝長樂躺在藍萍前，“我帶回來的，當然需得一個不。”

姑將披風蓋到小姐上。

船再次回到岸邊，祝長樂無事人一樣下船。

祝長寧連忙打著傘過來給幺妹遮雨，被嫌棄的推開了，“怎麼安排的？”

下意識的做完祝長寧也覺得這事做得多余，這都水里泡多久了，索他干脆收了起來陪著一起淋。

“爹讓我問問你知不知曉們是哪一家的，要不要請們家人來送最后一程，若們留有言，你覺得沒問題的都可應下讓們安心的走，其他的爹說看你的意思。”

頓了頓，祝長寧又道：“們最信你，你的決定想來們也定是同意的。”

祝長樂看著抬上來的人沉默片刻，“請最好的法師送送們吧，希們孟婆湯喝足一點，下輩子投生到鐘鳴鼎食之家再不這非人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