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就在門口等著，見小姐上來了輕聲問：“您去正屋吃飯還是讓人送去臥房？”

“我想在師父屋里吃。”

姑和蘭草對一眼，小姐有多難過們都很清楚，不能讓小姐一直沉浸在悲傷當中也是共識。

五月的天已經有些熱了，出了屋，蘭草就將小姐上的大氅解了下來。

似是突然想起來似的，稟報道：“千機前輩一早就走了，囑我和您說一聲，還邀您去玲瓏閣玩，說那里別的東西沒有，各家七八糟的閑談有許多，看看興許能開懷一些。”

一直有些恍神的祝長樂眨了眨眼，“千機前輩走了？秋離呢？”

“秋公子沒走。”姑趁機建議，“您看就剩他一個客人，是不是邀他一起用膳？”

對，是主人家，沒有把客人扔那里不管的道理。

祝長樂點點頭，“那去正屋擺飯吧，姑你親自去請一下。”

“是。”

祝長樂走到底下，抑起頭來閉上眼睛讓太曬去上的涼意。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特別冷，不是外在，是從心底里出來的寒。

片刻后，好像回暖了些，轉看向后的蘭草，張開雙臂擁抱住，“蘭姑姑你別難過，師父沒了你們還有我。”

蘭草回抱住，主子沒了當然難過，可這樣的小姐更讓心疼。

“我也難過，可現在好像有點兒習慣了。”祝長樂拍拍蘭姑姑的背，“昨天之前我都沒有師父沒了的真實，總是要想一下才能確定，今天一覺醒來我很快就記起來師父沒了，再過幾天我肯定都不要想了，在心底里就記住了師父沒了這一點。”

蘭草用力點頭，眼淚飛得到都是。

“這不是我反應慢，蘭姑姑你看，師父活蹦跳追著我打了這麼多年，這才沒了幾天，我肯定是前者印象更深刻嘛是不是，適應了就好了，是吧。”

“是，當然是。”蘭草看向游廊上停下腳步的兩人，去眼淚拍拍小姐的背，道：“因為有小姐，蘭姑姑不慌，我們都不慌。”

“恩，不要慌，沒什麼的。”祝長樂放開蘭草，轉過去朝秋離揮了揮手。

秋離往這邊走，長樂迎了上去。

“我起晚了，最近家里都會吃素食，你吃得慣嗎？”

“慣。”秋離觀察了下，眼神沒有以往明亮，神有些萎靡，卻強打著神像是要告訴人很好。

兩人并排往正屋走，姑要跟上去，被蘭草拽著進了后邊的屋子，關上門用氣聲道，“這人明顯有心。”

姑點點頭，“小姐有人陪著會好些。”

這是事實，可是，“這婚約只是當時小姐急之下的決定，并不能作數，也絕不允許他借此讓小姐就范，主子說過，小姐的婚事就算是祝家都不能強行做主。”

“可他們拜堂時主子并沒有說不可。”姑一針見的說出癥結，“若主子覺得不可，只剩半口氣都一定會說‘不’。”

蘭草一時啞口無言。

姑低下頭去嘆了口氣，“姐姐，我不知道秋公子會不會是小姐良緣，可現在小姐有他陪著我會放心許多，說得自私點，咱們先想辦法幫小姐扛過了眼下最難的時候，婚約不將來再說。”

蘭草稍一想，點頭，“你說得對，我相信主子看人的眼，沒反對至說明這人值得信任，婚約的事將來再說。”

“正是如此，而且想要瞞過息隴的那些老狐貍，說不得還要秋公子幫忙。”

蘭草看向們幾人中年紀最小，曾經最沖如今卻也沉穩了的尾，“家里其他事你不要管，就多注意小姐的緒，我今日瞧著容易恍神。”

“是，姐姐。”尾應下，“那我過去了。”

“去吧。”

慢悠悠晃著的人也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聽蘭姑姑說你師祖走了，當時我卻在睡大覺，好失禮。”

“無防，他不讓去醒你。”秋離背著雙手看著地上織在一起的影子，“他和鐘家關系非比尋常，你把他當自家長輩即可。”

祝長樂疑，“我不清楚這其中的關系。”

“你師父不曾說起過的家事？”

“不曾，所以我都不知道有仇人，還因為報仇才會練這一門不好的功夫。”說到這個，祝長樂有些低落。

進了正屋，在桌子兩方坐下，秋離把他知曉的那些恩怨糾纏說出來分散的注意力。

姑帶人過來擺飯時看小姐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在心里松了口氣，讓秋公子陪著是對的，如果讓小姐一個人在屋里用飯，在滿屋子主子東西的圍繞下哪里能吃得好。

“這麼說的話，這三家里如今就剩我們倆了啊？”

‘我們倆’聽著就是很好的字句，秋離愉悅的點頭。

祝長樂撐著下若有所思的低喃，“所以我是鐘家唯一的傳人了，我練的功法原名歸一。”

“沒錯，但是從今以后再沒有歸一。”

祝長樂連連點頭，因著這功法都造兩家絕戶了，后果太嚴重，歸一就永久歸一吧，以后就汐了。

“我才知道這功法這麼厲害，以前總被師父輕輕松松的就收拾了，我還以為就普普通通呢！”

秋離看向長樂，愿意提起而非避之不談，這是好現象，于是他順勢接著話題往下說，“沒問過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不教你練的功夫。”

祝長樂撐著頭笑了笑，“我一直都以為師父和我練的是一樣的啊，只是比我厲害太多了，所以我才逃不出的五指山，而且徒弟打不過師父多正常啊！”

“會汐劍法？”

“何止會，用這劍法和我對戰過，輕易就把我打敗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長樂從沒懷疑過師父和練的不是同一門功夫，到了那個層次，即便沒練汐心法，劍法學個架子也非難事。可學到讓從小學那門劍法的長樂都看不出異常，不得不說鐘凝眉是個奇才，從各方面來說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