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才有一亮，主街上已經靜不小，今日，大朝。

院子里，祝茂年一朝服背手而立，瘦削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疲態。昨晚他滿打滿算也沒睡上兩個時辰，可疲憊之下也仍能看出興，為之嘔心瀝二十余載的大皖終于有了新氣象，他無法不為之開懷。

腳步聲傳來，無需回頭他也知道是誰。

“爹爹？”祝長樂有些意外，跑過來粘粘糊糊的挽住他的手：“您在等我嗎？”

祝茂年轉過看向兒，盔甲著的人英姿颯爽，可出這般小兒態卻也半點不違和。

“過了今日之后當是不必再穿這了。”

“那可不一定。”祝長樂一臉的古靈怪的湊近爹爹小聲道：“我打算穿這和秋離親！”

祝茂年著的額頭抵開一些，忍著不敲腦袋：“你試試看你娘會不會追著你打。”

“那我不是沒有嫁嘛，嘿嘿，盔甲還是秋離送的呢，多好看呀！”

“是因為沒有嫁才穿，還是因為秋離送的想穿？”

祝長樂抬頭看天：“當然是因為沒有嫁，三姐的嫁繡了得有一年半，就算找繡娘幫我繡，我也等不了這麼久呀！”

祝茂年點點頭：“看出來了，咱們家長樂是想嫁人了。”

“就是想了呀，又不丟人。”祝長樂理直氣壯的說得很大聲，可喜歡秋離呢，不能讓他跑了！

看了看天，雖然還想打趣這臉皮厚的人幾句祝茂年也忍了，正經了神，他給幺正了正頭盔，輕聲提醒：“機靈些，多聽，說，若有拿不定主意的看我眼。”

“知道，我修閉口禪。”

“修閉口禪怕是也不，太子需要你的支持，凡是需要你出面的時候你就支持他就是。”

祝長樂點點頭：“會死很多人吧。”

“無論哪朝哪代，謀逆都是最重的罪，無一例外。”祝茂年鄭重道：“你絕不可求。”

“爹爹，你知道有些人我要保的。”

祝茂年怎會不知，拍了拍的肩膀笑道：“你想保的人，爹爹和大哥又怎會不幫你保住。”

祝長樂的心剛往下沉了一點點立刻又飄了起來，眼睛晶亮的看著爹爹：“太子沒有意見嗎？”

“這些時日他和護翼隊的關系得不錯，而且這一路也沒被武林中人保護，依我看如今他還未對武林起什麼提防之心，在他最先起草的的賞罰問罪章程中就看得出來，他沒有想要借此做點什麼的意思，但你不要因此就大意，誰也不知他今后會如何想，你心里要有個數。”

“武林自有一套生存方式，沒有了需要一起面對的敵人不用多久就會回到之前的模式，恩怨仇殺不可能因為護翼隊這三個字就煙消云散，打打殺殺才是武林。我不會去改變，也改變不了，到那時太子就會發現他什麼都不必做，武林中那些人自己就已經斗得如火如荼了。”

祝長樂輕聲說著冷的話，了個懶腰笑道：“爹爹不必擔心，那是我混了十來年的地方，我知道是什麼德，護翼隊全是好樣的，武林中人卻未必。”

祝茂年點點頭：“倒是我小看你了。”

“主要是我有底氣呀！”祝長樂嘿嘿笑：“和你們謀算計斗來斗去的兒不同，武林中誰厲害誰就是老大，不巧得很，我邊全是高手，鎮得住他們，不怕他們翻了天去，除非那位要我或者秋離。”

將來是不是有這個可能誰也說不好，但是：“只要大皖越來越好，自然就容得下人了。”

“那就靠諸位大人啦！”祝長樂推著爹爹往外走：“走走走，大朝之日，史大夫和祝將軍可不能遲到。”

雖未遲到，卻也算是到得最晚的。

朝房，等候的眾臣見到兩人紛紛起，文臣給祝茂年見禮，武將則朝著祝長樂抱拳，只是那涇壘遠不如以往分明，沒辦法，以往也沒有父同朝為，還是文臣武將之首的先例。

“祝大人，賞罰真的全是由太子殿下所定下？”

祝茂年看向說話的老友唐進，見他一臉無奈就知道是被眾臣推出來問話的。

他也不瞞著：“太子殿下定下所有章程后送呈皇上過目，皇上命人悉數送回，上邊只有一個字：‘閱’。”

眾臣面面相覷，皇上這意思是同意了？三皇子在未生變故之前就已朝中行走，并未看出有何出眾之，總不能出去一趟就變得出類拔萃，這般重大的事就由太子殿下決定，豈不是……

“祝大人您覺得……如何？”

祝茂年朝著東宮的方向拱手并微微傾：“太子殿下英明。“

唐進用眼神詢問：真是如此？

祝茂年輕輕點頭。

另一邊的祝長樂山霸王一樣，在一眾武將的拱衛下坐著看戲，這些個人啊，就學不會好好說話，簡簡單單的一個問題恨不得掰碎了拐他百八十個彎來打聽。

鞭聲響，一眾人頓時歇了話頭收拾朝服準備上朝，祝茂年這一轉就看到幺那土匪一樣的模樣差點被口水嗆著，悄悄瞪一眼示意趕站起來。

祝長樂這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上朝，也沒人告訴鳴鞭就是準備上朝了，趕站起來想學著其他人一樣整整朝服，低頭見著鎧甲才想起來自己完全不必費那個事，越加覺得之前拒絕宮中來人給量尺寸，說要給做朝服的決定太正確了。

鞭聲再起，三響之后群臣按品階列好隊伍步出朝房，文在左，武將在右，安靜的步大殿。

這些規矩祝長樂昨日就被拎著學了一遍，心里嫌棄得不行，但做得沒有半點差錯。

“皇上駕到！跪！”

朝恩的尖嗓兒又更上一層樓了，祝長樂邊跪下邊評價，聽著腳步聲判斷有幾個人上了高臺，唔，皇上，朝恩，太子。

跟著跪拜了一番，山呼萬歲，祝長樂終于等來了皇上的一句：“眾卿平。”

祝長樂站起來抬頭看去，太子有位置了，位居左側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