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畫已經很久沒有良心痛了。
看著宴輕,扭過臉輕聲咳嗽一聲,又轉回頭,慢慢地說,“我不求小侯爺金榜登科功名利祿大展宏圖,也不求小侯爺對我多好,更不會對小侯爺提諸多要求,頂多就占著小侯爺一個妻子的名分罷了,小侯爺喜歡做紈絝,吃喝玩樂等等,以前做什麽,以後還做什麽就是,我一律都不會幹涉。小侯爺娶了我,也不是沒好的,最基本的一點,太後娘娘不會隔三差五就督促您娶妻了,您從今以後都沒了心煩。”
宴輕麵一頓,終於正眼看淩畫,“當真?”
“當真!”
宴輕掙紮,威脅他不怕,但這有點兒大,他扭著子站在天平的兩端蹦跳了一會兒,終於良心和占了上風,點頭同意,“那好吧,但你要簽字立約。”
“行!”淩畫見魚上鉤,答應的很是幹脆。
洽談的如此順利,讓長寧宮的一眾人等都有點兒目瞪口呆。
不愧是淩小姐,讓混賬的出了名的宴小侯爺這麽輕而易舉就答應了。他們還以為,太後讓他們跟著淩小姐來,是要手,將人綁了,然後再按著脖子按著手指頭簽字畫押,而宴小侯爺的脾氣估計至死不點頭,他們得使出渾解數才行。
沒想到,事的經過和結果都大大地出人意料,真是兵不刃。
不止長寧宮上下都很服氣,就是端敬候府的所有人也很服氣。
淩小姐厲害有手段的名聲,真不是白得的。
宴輕其實不太相信淩畫的人品,所以,他吩咐端,“去,取筆墨紙硯來,我們現在就立下約法三章。”
端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淩畫提醒他,“要不要請個見證人來?”
宴輕一聽覺得還算靠譜,放下了點兒心,“行,那請誰?”
淩畫想了想,“在早朝上彈劾你最兇的三位史,不如都請來?他們如此剛正不阿,一定不會包庇我們倆任何一個人。”
宴輕抓住關鍵,“彈劾我?”
“是啊。”淩畫給他科普,“宋史,崔史,陳史,他們每個人寫了三本折子,彈劾這件事兒,十分不滿,陛下被他們吵的頭疼,我進宮麵聖時,還了牽連,訓斥了我半天,說我連自己的婚事兒都理不好,惹出這麽大的麻煩事兒來,讓我自己解決。”
歎了口氣,“我也是無奈,隻能親自來上門找小侯爺了。”
一副完全被迫的語氣。
宴輕的良心又多了點兒,很護犢子地說,“他們真是吃飽了撐的,管天管地,還管月老牽紅線了?”
“就是。”淩畫和他一起吐槽,“以後你我相敬如賓,和睦相,不打架,不拌,恩恩,看他們還好意思說三道四?”
宴輕睜大眼睛,“恩恩?”
這是個什麽鬼?
淩畫無辜地看著他,“做給人看的嘛,你知道的,我很要麵子的。”,話落,出委屈的神,“你和秦桓昨日弄出婚約轉讓書來,讓我很丟麵子的,而我這幾年陛下重用,在朝中又得罪了不人,如今都等著看我笑話呢。”
宴輕:“……”
他憋了一會兒,差點兒把自己憋壞,“我不會演戲。”
淩畫不讚同,昨兒搭戲臺你和秦桓演的不是好嗎?麵不心中腹誹,“就今日演演戲,以後在大婚的時候人前演演戲,一年到頭估計也演不了一兩次。”
宴輕:“……”
他撓撓耳朵,覺得一年到頭一兩次還勉強能接,於是答應,“行吧!”
當事者迷,旁觀者清。管家在一旁瞧的沒眼看,心裏想著,我的小侯爺哎,把你賣給淩小姐,你怕是還會幫數錢。
端敬候府從今兒起,真是板上釘釘要進一個主子了。他還是很高興的。決定打死都不提醒小侯爺這裏麵有坑。
淩畫見宴輕答應,轉頭對長寧宮的一位管事笑著和氣地說,“勞煩公公去三位史大人府上走一趟,請他們來端敬候府做個見證。”
的人派去,不見得請的來人,宴輕的人派去,更是夠嗆,但太後的人前去,三位史大人絕對不會不給太後麵子,一定會來這一趟。
長寧宮管事心裏樂的不行,十分樂意跑,這一趟的差事兒辦好了,太後娘娘的賞賜不了,答應的痛快,立即去了。
不多時,端拿來筆墨紙硯,鋪在了桌子上,自己退在一旁磨墨。
磨墨好後,淩畫問宴輕,“你寫還是我寫?”
“你來吧!”宴輕懶得筆,這筆墨的香氣他就不想聞。
淩畫點頭,毫無負擔地拿起筆,一手簪花小楷,看著真是賞心悅目,先寫了約定二字,然後開始寫約定的容,沒一味地埋頭自己寫,反而很是秉持公平公正公道不霸道的商量原則,邊寫邊問宴輕,讓他實打實地參與進來。
宴輕同意的,就寫上,宴輕不同意的,就不寫,給了宴輕很大的尊重。
宴輕得到了尊重,心稍微好了那麽一點兒,語氣也不像早先那麽邦邦了,見淩畫寫完,對問,“這個要不要一式三份?”
淩畫暫且擱下筆,著手腕說,“咱們倆一人一份就好了吧?這種東西是不是不太好往外拿?”
宴輕後知後覺地皺眉,“的確不太好往外拿,你如此好麵子,那三個討厭鬼的史來了瞧見了,是不是會背後笑話你?萬一大的說出去,你臉上還有嗎?”
“史本就是見針,沒事兒還要說道三分,更遑論有事了。”淩畫無奈,“可是正因為他們這樣,才顯得剛正不阿,是最好的證人。”
宴輕大手一揮,“端,去把那個誰回來,不必請他們來了,不要見證了。”
讓人看笑話這件事兒,堅決不能再做了。
淩畫手腕的作一頓,看著宴輕,“不要見證了?你放心我嗎?”
宴輕不太放心,但比起被人笑話,他還是對於這個即將冠上他姓氏的人報以那麽丁點兒的自己人不該被人笑話和欺負的心裏,親疏遠近分的很清楚,誠懇地對淩畫教育,“你雖是子,也要記住,要言而有信,一諾千金。”
淩畫微笑,“好,我一定守信重諾。你放心,我若無信,也掌管不了江南漕運這麽大的攤子。”
這句話很有說服力,宴輕覺得可信,點點頭,看著一直手腕,“你手疼?”
“嗯,當初敲登聞鼓的時候太用力,寫久了字就手腕疼。”淩畫說的雲淡風輕,“沒關係,我歇一會兒再寫。”
宴輕差點兒口說我寫吧,幸好控製住了自己,撇開臉,“那就歇一會兒吧!”
當初登聞鼓沒敲幾下,手腕不會疼,真正讓層皮的其實是子骨。
庭司的五十板子不是鬧著玩的,被打的隻剩一口氣,若沒有陛下和太後嚴令太醫院用最好的藥給施救,興許那一口氣就上不來了。
不過,在宴輕麵前,該裝的地方還是要裝,不裝的話,怎麽讓他心疼呢。
雖然如今八竿子剛打著那麽一點兒,讓他心疼為時過早了點兒,但就如塵土一樣,一層一層的看不見的往上堆,早晚能厚三尺深。
淩畫歇了一會兒後,又提筆開始攥抄一份一模一樣的,抄完後,又著手腕說,“你簽字按手印吧!”
宴輕有點兒不自在,兩個人的事兒,讓一個人辛辛苦苦書寫又攥抄,他臉皮再厚都有點兒撐不住場麵,他默不作聲地拿起筆,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沒說話。
淩畫心裏暗笑,這麽純良的人啊,哎,讓騙他都有點兒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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