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祖孫倆打的什麼主意。

看人那麼大年紀，高燃不好發脾氣，怕把人氣出個好歹。

高燃發現了個現象。

當初在曹狐貍的車裡睡著，是他毫無防備的況下發生的。

第二次跟曹狐貍待在辦公室裡，他多了個心眼，就沒睡著。

催眠不是想催就能催的，並不可怕。

曹老爺子放下茶杯，“小同學，後會有期。”

高燃頭也不回的出去。

曹老爺子臉上的笑意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言之。

玉竟然都送出去了，擅作主張。

曹老爺子扣扣桌面，闔了眼皮陷深思。

不多時，一人過來恭聲匯報，“小爺收到了消息，人已經過來了。”

曹老爺子冷哼，“過來就過來唄，難不我還怕他？”

“走，去看熱鬧。”

高燃在街上到了曹狐貍，大扣子扣錯了兩顆，頭發也沒梳理，淩的搭在額前，沒有平時的從容淡定，很慌。

曹世原對著年上下一掃，確定了什麼後，他垂眼剝糖果吃。

高燃把自行車架旁邊，“你爺爺對我催眠了。”

曹世原把糖果放裡，舌尖卷著，氣息裡全是檸檬味兒，“我代他向你道歉。”

高燃從鼻子裡發出一個音，“你到現在都沒承認過。”

曹世原掀了掀眼皮，“如果你堅持認為我催眠過你，那就隨你的意，我道歉。”

一副“你無理取鬧，我拿你沒辦法”的無奈樣子。

高燃無話可說。

曹世原攤開手心，上面放著一顆彩的糖果，“外地帶回來的，嘗嘗？”

高燃拒絕，“我不吃糖。”

曹世原說是嗎？“你喜歡吃甜食，怎麼回回都不吃我給你的糖果？”

高燃說，“我是喜歡吃甜的，但不代表就喜歡吃糖。”

尤其是檸檬味，他最討厭了。

不對。

高燃的臉變得不好看，“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甜食？”

曹世原沒給回複，“爺爺沒有惡意。”

高燃就跟聽到大笑話似的，“第一次見面就對我催眠，這還沒有惡意？”

曹世原抿，“的確沒有。”

高燃擺擺手，“我算是看出來了，你能把黑的說白的，我說不過你。”

曹世原突然手去拽年的後領。

高燃猝不及防，他用力掙開，把領子弄弄，“你幹嘛呢？”

曹世原笑了起來。

那笑容分不清是愉悅，是歎，還是什麼，很怪，也很混濁，摻雜了許多雜質在裡面。

高燃看神經病一樣看他一眼，轉就騎上自行車走了。

曹世目送年離開，直到他的影消失在街頭，再也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

坐進車裡，曹世原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多事。”

曹老爺子在那頭說，“我是你爺爺，你的事我不能過問？”

曹世原冷淡道，“我的事，我自會理。”

他的話落，不等另一頭說什麼，就把電話掛了。

曹老爺子拍椅子扶手，會理？自信過頭了吧，我看你接下來打算怎麼理。

高燃心不好。

帥帥一聲招呼不打就走了，半路又遇到了曹狐貍跟他爺爺，祖孫倆的心思都多，看不。

那類人他應付不來。

還是小北哥那樣的好，不會讓他有種隨時都會被一把的覺。

高燃穿過主巷，拐進一條支巷裡面，都這麼晚了，本來還想著天黑前就回家的。

結果倒好，肚子都扁了。

巷子裡黑漆漆的，高燃吹著冷風，寒意一陣一陣往他背上爬，他打了個哆嗦，神經質的回頭。

後面什麼人都沒有。

高燃把頭轉回來，看到前面有個人影，離得近了，他認出是蔣翔家燒飯的那個阿姨。

小北哥都沒把人找著，沒想到給他上了。

高燃立刻單腳撐地，“阿姨，你還記得我嗎？我是……”

他的話被人的聲音打斷了。

人的聲音輕，“高燃，你高燃，是蔣翔的同桌，我知道你的名字。”

高燃裡冒白氣，直接了當的問道，“阿姨，那個相框是你放的吧？”

人也沒藏著掖著，直白的承認，“對，是我放的。”

高燃松一口氣，這跟他猜測的一樣，不是鬼就好。

“你是知道封隊長是我的鄰居，就想引起我的注意，再通過我找上他對嗎？阿姨，你為什麼不直接報案？”

人的語氣悲涼，“沒有證據。”

高燃把外套的帽子拉下來，“阿姨，你跟蔣翔的父母是？”

人只說了兩個字，“故人。”

高燃踩腳踏板離得更近一點點，借著月看人，頭發披肩，相貌平平，眉眼給人一種親切的覺，上還是那天燒飯穿的服，脖子上圍著線打的圍巾，手裡挎著個舊的包。

看樣子是出來辦事，正要回去。

“阿姨，蔣翔的小姑被抓，小姑爺拘捕被擊斃了。”

人笑了聲，“報應。”

高燃嗓子幹，他咳嗽兩聲，越咳越，咳的滿臉通紅，眼淚都出來了。

人關心的問，“你要不要喝水？我的包裡有杯子。”

高燃說不用，他咳夠了，做了幾個深呼吸，著氣說，“蔣翔今天離開了縣城，估計不會再回來了。”

人半響說，“那孩子沒有繼承父母的一樣優點，將來不會有大作為。”

口吻非常冷漠，像是在評論一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高燃不是當事人，不做任何評價，他苦哈哈的說，“阿姨，相框的事兒你真的把我給嚇著了，我還以為有鬼呢。”

“對不起。”

人愧疚的哭了起來，“我沒有辦法了，只能找你……我只能找你……”

怎麼好好的哭上了啊？高燃趕從車上下來，手忙腳，“阿姨，你別哭啊。”

他在幾個口袋裡翻翻，沒翻出衛生紙，出門忘帶了。

人一直在哭，一直在重複，“我只能找你……我只能找你……”

高燃聽不懂，又慎得慌，什麼只能找他啊？“阿姨，你別哭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當時沒搞明白。”

在心裡補充，回來在書包裡看到相框，也到了很大的驚嚇。

“謝謝，謝謝你。”人哭的越來越悲傷，聲嘶力竭，“我只能找你，我只能找你。”

高燃回過神來，人已經不見影。

他哎一聲，“忘了問阿姨去哪兒了，不然還能送回去。”

“阿嚏——”

一陣風吹過，高燃冷得發抖，他打了個噴嚏，沒多待就騎車出了巷子，東拐西拐，到家時眉都快結冰了。

劉秀他去端菜，碎碎叨叨的，“去送個炒米送到現在。”

高燃去廚房，“帥帥不在家，上他爸那兒去了。”

劉秀拍兒子胳膊，“那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是不是又上哪兒野去了？”

高燃想起來懷裡還揣著小說，立馬就張起來，“那什麼，媽，我尿急。”

劉秀沖兒子的背影喊，“跑什麼跑，樓下有廁所！”

高燃一路小跑著上樓了。

劉秀拿鍋鏟盛飯，“小燃一準兒去租書店了。”

高建軍說，“他這個學期進步很大，表現不錯，讓他看幾本吧。”

劉秀詫異的扭頭，“高建軍，你的立場什麼開始變得不堅定了？”

高建軍一聲不吭的端了飯碗出去。

劉秀把鍋鏟往鍋裡一扔，拽了圍丟鍋臺上，一天天的都是事，還給氣。

堂屋傳來喊聲，“媽，吃飯啦！”

劉秀的臉稍緩。

養兒防老，看來以後只能指著兒子了。

飯桌上的氣氛不怎麼地。

老都在吃飯，兩口子誰也不搭理誰。

高燃拉飯菜，“媽，你有空多找張絨媽媽說說話。”

劉秀曉得兒子是什麼想法，“這招行不通，媽比你媽我還固執。”

高燃的聲音模糊，“那怎麼辦？真的不管不問？”

劉秀夾塊到兒子碗裡，“吃你的飯吧。”

高燃不吃，邦邦的，塞牙，他夾給他爸了。

完了就夾一筷子青椒給他媽，拿勺子挖了一些煮爛的土豆給。

人人有份，還都是他們各自喜歡吃的。

高建軍同志說，“張桂芳的教育方法的確有問題。”

他一開口，話題就結束了，沒得聊。

晚上高燃在樓底下陪爸媽跟看新聞聯播，第一集電視劇開播，他堅持了五分鐘就不行了，婆婆兒媳小姑三個人一臺戲。

高燃洗個澡躺進被窩裡看小說。

封北過來的時候，高燃一本小說已經翻過半了。

“給你帶的大紅柿子，起來吃。”

高燃從被窩裡探出頭，男人把垃圾簍提到床邊。

封北的面部漆黑，“你就懶吧。”

高燃對著垃圾簍撕柿子皮，“小北哥，我跟你說啊，蔣翔家燒飯的阿姨……”

封北打斷年，“我也正好要跟你說這個事。”

“那個人的被發現在廢棄的工廠裡面，死了有些天了。”

他了鞋坐到床上，“柿子怎麼不吃啊？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麼？”

高燃的臉蒼白，哆哆嗦嗦的開口，“我剛才想說，我在巷子裡看到了，還跟說了一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