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劍波愣了很久，忽然跳起來。

他腦袋上原本梳得油發亮的頭髮，早已在實驗修煉中散和耷拉下來，這會兒炸開，令他非常像是影視劇中的瘋狂科學家。

他的眼神和表漸漸失控，忽而咧大笑，忽而坐到實驗桌前筆疾書，忽而攥拳頭，使勁敲擊自己的腦袋，看得孟超和馬洪心裡發。

“不可能的，如果答案這麼簡單，爲什麼十幾年前的宗燁沒有想到？”他忽然停止作，喃喃自語道。

“因爲十幾年前，龍城的醫療技還沒這麼發達，絕大部分醫療艙都很簡陋，甚至都不存在啊！”

孟超大聲道，“任何修煉方法都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而是需要無數前置科技的積累和幫助！

“或許，宗燁前輩真是天縱之才，但在他的年代，醫療艙技還不，足以充當刺激介質的各種醫療藥劑配方也不存在，他再天才，也不可能一個人研發出整整一條科技樹出來。

“時也命也運也，宗燁前輩的悲劇，當然令人憾和痛心。

“但十幾年後的今天，所有時機都了，我們有了非常先進的醫療艙——我前些日子激戰月狼王后，昏迷了一個多星期，就是在醫療艙裡接治療，非常清楚它的先進和強大，如果能將這樣的醫療艙，改造修煉艙的話，一定能令十幾年前埋下的種子，開花結果的！”

“孟超同學，說的有道理。”

馬洪若有所思，“最近十年，我們赤龍軍的醫療技，也越來越發達了，我知道的醫療艙，就更新換代了三次，而且我的很多戰友，都喜歡泡在醫療艙裡修煉，說是效果特別好，恢復特別快。”

顧劍波如遭當頭棒喝，豁然開朗。

他看著孟超，就像看著當年的“宗燁”，眼裡再次涌出希之。

孟超眼前，出現金閃閃的信息：

【在你指點下，英雄市民顧劍波找到了“極限流”的全新研究方向，貢獻值+666】

“果然，英雄市民！”

孟超臉頰滾燙，愧不敢當。

前世的極限流正確研究方向，應該是數年之後，顧劍波自己索出來的。

所以，究竟是他指點了英雄，還是英雄指點了他呢？

“你說的有道理，這個方向值得嘗試，但是，先不提採用何種介質的問題，關鍵是，同時貫通1024條支脈，這種痛苦是人類無法承的。”

顧劍波思索了很久，出一手指道，“支脈這麼細，每次貫通，都像是將手指生生進針孔那麼痛苦，會造心靈指數的大幅波，搖修煉者的意志，稍有不慎，就把支脈破壞了。

“貫通三五條支脈，尚且如此，同時貫通1024條支脈，還不把人活活痛死，或者瞬間心靈指數歸零，變白癡？”

不知不覺，他把孟超當了可以平等對話的實驗夥伴。

“不會的。”

在這個問題上，孟超有絕對信心，“人類的痛覺知，是有上限的，達到極限之後，就不會再增加了，換言之，貫通三五條支脈的痛楚，和一口氣貫通數百條，上千條支脈的痛楚，差別不會太大。”

見顧劍波仍舊遲疑，孟超忽然出右，亮出。

“你幹什麼？”顧劍波愣住。

孟超揪住自己的一，狠狠一拔，疼得齜牙咧。

“波哥，您有沒有傷之後，膏藥的經驗？”

孟超忍痛道，“很多外敷的膏藥都有奇效，活化瘀，壯大骨髓，提升細胞活，促進生長。

“千好萬好，就一條不好，當膏藥了一夜，冷卻、凝固之後，想要撕下來，經常會扯著，很疼的。

“特別對富的大老爺們兒，每次撕膏藥，不吝於一場酷刑，稍一猶豫，下手太慢，汗被一揪下來，那真是越撕越疼，越疼越慢，越慢就越疼，陷惡循環。

“只有鐵石心腸，瞬間撕下，再疼，也就疼一下子。”

孟超的比方簡單暴，不倫不類。

顧劍波卻理解了他的意思，深思起來。

“痛楚的確是個大問題，會擾心靈指數，不是靠意志力就可以忍。”

孟超認真道，“你們的解決辦法是減每次貫通支脈的數量，並儘量降低電流刺激的強度，但我覺得，這就像慢慢撕膏藥一樣，反而把痛苦延長了。

“再說，每次就貫通三五條支脈，過幾天這些支脈重新收回去，豈不是無用功？反反覆覆，何年何月能把1024條支脈都修煉一遍？

“主脈能這樣修煉，因爲數量啊，最多108條，而且強度也夠，貫通一次，可以維持很久。

“咱們不能生搬套，只能另闢蹊徑，唯有同時刺激上千條支脈，才能每天反覆修煉，確保支脈的長期貫通，最終，形記憶，纔算大功告。

“當然，考慮到承極限，生電流刺激的強度，不妨再降低50%，那就足夠安全了。”

顧劍波皺眉道：“前面說的，有一定道理，可是，刺激強度再降低的話，支脈的徑流量不夠，就無法構造靈磁力場，施展必殺技了。”

“本不需要必殺技。”

孟超道，“波哥，必殺技什麼的，還是超殺流和魂流的路子，咱們都修煉支脈了，還去和人家拼必殺技，豈不是以短擊長？”

顧劍波思索了很久，搖頭道：“沒有必殺技，威力本不夠，你打人家一百拳，還不如人家用必殺技給你一下子。”

“我不放大招，也絕不會給敵人放大招的機會。”

孟超飛快道，“無論人類還是超，要釋放‘技能’，都要構造靈磁力場，消耗大量‘蓄力、僵直、冷卻’時間，出現各種破綻。

“修煉1024條支脈的全新武者，速度、力量、能和五，都比普通武者強化許多，完全可以把握這些破綻，在對手的靈磁力場尚未型之前，就將其破壞掉。

“只消破壞幾次，對手就會喪失信心，不可能再從容施展大招。

“到時候，彼此都沒有必殺技，咱們卻佔了支脈貫通，靈能充裕，普通攻擊源源不絕的便宜，誰勝誰負，還用說嗎？

“再說，咱們也不是沒有必殺技啊，修主脈和修支脈，又不是非此即彼的二選一，只有小孩子才做選擇，年人當然是兩個都要！

“就算殘星超凡，修煉1024條支脈的同時，總有幾條主脈是貫通的吧，有一兩種必殺技就足夠了。

“事實上，現在超殺流和魂流，攻擊手段不是太，而是太多，上百條主脈的排列組合簡直有幾百萬種，但就算有數百萬種必殺技，最終殺死對手的，也只是一種，對不對？”

孟超滔滔不絕，令顧劍波陷沉思和震撼。

馬洪卻在旁邊恍然大悟：“有道理，就好像我們剛剛和本科生的食堂大戰，他們明明貫通的主脈更多，能釋放十幾種、幾十種大招，但我們憑藉富的戰鬥經驗，利用地形、道和場面混的優勢，本不給他們構造靈磁力場的機會，最終，還是打贏了這一仗！

“如果我們都能修煉支脈，本不用把支脈修煉到主脈那麼強，只要強化20%到30%，優勢就更加明顯了，保證他們連一招半式都施展不出來！”

“沒錯。”

孟超微笑道，“我想象中的未來武道，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以削弱、遏制、消耗爲主，而不是兩個人傻乎乎站樁，互相火球，丟大招。”

“孟超同學，這一切……真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顧劍波不敢相信地問。

孟超臉紅了一下。

剛剛重生，指點熊、寧舍我或者燕氏的時候，他還存了幾分沽名釣譽的心思，旁人的目瞪口呆。

但經歷了這麼多事，知道爲了極限流的誕生，竟有這麼多先驅者前赴後繼，他又怎能厚無恥，將所有功勞都攬到自己上？

此刻的他，甚至有些後悔當初指點燕氏時，表現太輕浮了。

“燕橫波老爺子，還有燕氏集團的武道研究員們，爲了研發《波紋勁》，一定付出了非常多的心吧？

“前世的燕飛，爲了升級《波紋勁》，一定也吃盡了苦頭。

“我又有什麼資格，在這些真正的先驅者和創造者面前，誇誇其談，獨一切了？”

想到這裡，孟超搖頭道：“怎麼可能，雖然我是天賦異稟，聰明絕頂，才華橫溢還樂於助人，勉強算是一個麟角的存在，但畢竟是大一新生，經驗、閱歷和專業素養都很不夠，我怎麼可能想出一切？

“事實上，剛纔那番話，是深網上一位號稱‘傳火老人’的前輩，告訴我的。”

顧劍波微微一怔：“竟然是他？”

這回到孟超驚訝了：“您知道傳火老人？”

“最近這位老前輩，在深網上可夠熱鬧的，好像任何話題他都能上幾句，而貌似異想天開的結論，仔細想想，又有點兒超越時代，振聾發聵的味道，聽說，燕氏集團即將推出的《波紋勁2.0》，都得到了他的指點。”

顧劍波道，“很多人都推測，傳火老人恐怕不是一個人，而是某個超級企業的研發團隊，或者某個機構的智囊團，從迷霧深採集了很多最新報，才輸出一系列前沿理論，試圖蒐集更多數據。

“我們農大資源繫有一位客座教授‘寧舍我’，最近忽然拿出一半家，立了一個‘傳火基金會’，還想借資源系進修班的牌子，將畢生所學都無償貢獻出來，聽名字，這個基金會和傳火老人，肯定有千萬縷的關係。

“寧教授在圈子裡影響很大，連他都被傳火老人折服，我當然也有所耳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