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真站在廊檐下, 看著那兩人離去的背影,目一點點冷寂。
抄在兜里的手不自覺地攥。
蕭蕭手里也拿著把傘,上前輕喚一聲:“傅, 我送你吧。”
傅言真從兜里拿出煙盒, 敲了一煙出來點上, 吸了一口,方抬頭看:“曾如初和你們陳總關系很好?”
他記得陳路秋上回說他們是辦公室, 沒告訴別人。
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自取其辱地問一句。
但就是問了
蕭蕭“嗯”了聲,將他們倆的關系和公司里的一些傳聞跟傅言真說了。
曾如初和陳路秋關系其實是好的, 但蕭蕭的描述里明顯有夸大其詞和添油加醋分在。
都說人的第六很準。
也直覺傅言真對曾如初的態度沒那麼簡單,今晚每回只要一看傅言真, 就發現他在看著曾如初。
傅言真笑了聲。
他也是瘋了才問人這種問題,但到底還是用僅存的一點風度跟蕭蕭說了聲“謝謝”。
話音一落,他迎著雨快步走到路邊。
蕭蕭撐著傘追了過去,還沒到他跟前,就見他抬手打了輛車坐了上去。
坐上副駕駛,他跟司機說:“跟著前面那輛黑奔馳。”
又念了一遍車牌號, “別跟錯了。”
司機“啊”了聲, 帶著一臉警惕,著一口純正的北城口音問他跟著別人的車干什麼。
“老婆跟人跑了。”傅言真沉著一張臉。
司機的頓時張的更大了, 又是一臉同。
北城人都是熱心腸,他砸吧砸吧,忍不住寬了傅言真一句,“不行就離了吧, 你這樣的, 哪還怕找不到的?”
“都他媽出軌了, 還惦記著那娘們干什麼?要我說, 把那倆人打折了,然后再找一個……”
傅言真從錢夾里了兩張紅鈔塞進儲格里,沒什麼耐心地開口:“別廢話了。”
司機看在錢的份上,到底說了句“好嘞。”
尾燈倏地一亮,胎碾過柏油路,激起一行水花。
車子駛進雨夜,不近不遠地黏在那輛奔馳后面。
五分鐘后,進一個十字路口。
紅燈高懸,停車輛。
陳路秋靠著副駕駛的座椅,淡淡說了句:“對不起。”
“?”曾如初偏頭看他,有些奇怪。
陳路秋也側過眸打量,可一時間,倒沒在臉上看出什麼異樣的。
沒看見難過傷,也沒見憤怒不平,像是今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不知道和傅言真過去的細節,聽到今天的話大抵算是管中窺豹,默許久,才啟聲:“傅言真以前,對你很不好?”
曾如初抿了下,緩聲道:“好的時候也好的。”
“不好的時候呢?”陳路秋問。
“也就,”曾如初沒多想,隨口就答了,“不怎麼理我吧。”
傅言真后來煩的時候就是不怎麼理,看都懶得看一眼。
除此以外,其實也沒做什麼。
像他自己說的,沒缺的到那份上。
他不缺慕。
所以也不會在上流連逗留許久。
沒在人前說過有多喜歡傅言真,但人后,也沒說過他一句不好。
知道他就那樣的人。
驕傲的,狂妄的,游戲人間的那麼一個人。
陳路秋臉上神晦暗難明,沒再追問,眼皮合上前說了句,“到家我,把我放下來就行,車子你先開走。”
他住在離公司近的一個小區,三室兩廳的房子,一百二十平的空間,但里面就他一個人住著,也沒養寵,在萬家燈火通明的夜晚,顯得尤為空。
曾如初知道他今晚喝了些酒,現在肯定不好,到時候再一個人回去,也不知道他怎麼折騰。
想了想,好心建議:“要不,我把你送陳爺爺那邊吧。”
陳路秋說:“不用。”
曾如初“哦”了聲。
不好多說什麼,知道他和他家里關系不好,但原因并不清楚。
后面他們沒再過話,曾如初將車載音樂也給關了,怕打擾陳路秋休息。
二十分鐘后,陳路秋的住到了。
曾如初停下車,喊了聲他的名字。
陳路秋明顯睡的很淺,喊一聲,他即刻就睜開眼,喃喃了一句:“到了啊。”
嗓音摻著一點啞。
喝了那麼多酒,也了好幾煙,人或多或都會到一點影響。
現在嗓子確實難的。
陳路秋沒麻煩將車子開進小區,就讓在門口停下。
他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便走了出去。
曾如初將車窗搖下,又喊了他一聲,想將傘遞給他。
陳路秋沒接,笑了笑,“走兩步就到了,我還沒老到那份上。”
曾如初撇了下,只好將手收回,但又忍不住囑咐:“那你回去趕沖個澡,記得喝熱水。”
這個人,有時候是心的,以前在江城的時候喜歡管著曾憶昔,看他煙就會嘮叨他兩句,曾憶昔高興的時候聽話,不高興了就讓到一邊涼快。
但從沒有將曾憶昔的“狗咬呂賓”放在心上,該說的時候還是照樣說。
直到傅言真那天冷著眼看:“你能不能別跟我媽一樣。”
才知道,即便是好心,也是會讓人煩的。
從那以后,一句話不會重復很多。
聽就聽,不聽也就算了。
說多了惹人厭煩。
陳路秋是個例外。一來他脾氣其實好的,每回說他,不論他有沒有聽進去后面有沒有采取什麼行,反正他上從來沒有駁過,從來都沒說過嘮叨什麼的,有時候在跟前甚至還確實會注意和收斂一些,算是給面子。二來,也和爺爺的經常囑咐有些關系,他們總讓“多看著點路秋”,會時不時地問他況,倆老人是把陳路秋當親孫子看的,陳路秋之前胃病犯了的時候,也跟著著急,又是煲湯又是熬藥的,所以過問的也會多一點。
陳路秋站在車門外,臉上噙著點笑,照常點頭“嗯”了聲,然后抬手跟揮了揮。
曾如初將車窗升起,傘被塞進儲格后,又低頸理了下安全帶,抬頭時不經意間瞥了眼后視鏡。
后面停著一輛出租,不過剛剛好像沒見什麼人下來,也沒人上去。
多有點奇怪。
但也沒多想,腳踩上油門,車子開了出去。
開著陳路秋的車回到自己公寓樓下時,已快到十一點。
從挎包里拿出鑰匙去開門。
打開門后,屋里一片黑漆漆的,瓜皮很意外地沒守在門邊。
一大串鑰匙,從包里撈出來時會有哐哐當當的聲響。
瓜皮明顯是能聽到的,它一般聽到走路聲就會跑到門邊守著。
曾如初有些奇怪,一邊抬手去開燈,一邊喊了聲“瓜皮”。
瓜皮聽到了,卻也不過來找。
燈驟的一亮,瓜皮無打采的趴在茶幾附近的墊上,也不彈一下。
不過眼睛是看著的,圓滾滾的眼珠里還藏著怨氣。
曾如初笑了笑,“你這是怎麼啊?”
換好鞋,朝它走過過去,彎下腰去它腦袋,誰知瓜皮還將腦袋往子里藏。
曾如初嘶了聲,“呦,你怎麼了這是?”
瓜皮哼哼了兩聲。
思忖了一會兒,大概知道瓜皮這是怪回來晚了,今天一整天都沒跟它玩,早上沒帶它出去,晚上也沒時間牽著它散步遛彎……
瓜皮生氣了。
又喊了它兩聲,瓜皮也沒理會。想了想,只好走到冰箱跟前,拿出點新鮮的去廚房加熱蒸,想要哄哄它。
聞到香氣,瓜皮倒是不趴著了,來附近坐下,兩眼一眨不眨地看。
垂涎三尺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它胡須上都沾著幾銀,但也憋著氣,反正就不湊過來討好。
曾如初見它過來了,轉過好言好語地跟它通,“我今天不是有事嗎?我又不是在外面玩。”
瓜皮“嗚嗚”了兩聲。
曾如初慢慢蹲下子,跟它平視,又抬手招了招:“對不起。”
瓜皮這才搖了搖尾,朝跑過來。
原來,傻狗都會有脾氣的。
瓜皮吃了一頓大餐,后面曾如初又陪它玩了會飛盤,這才算是冰釋前嫌。
快到零點,才得空去洗漱。
臨睡之前,躺床上,忽然想到傅言真今晚也喝了許多酒,不知道他一個人回酒店……
可他怎麼樣,又和有什麼關系呢。
關掉了夜燈,屋里陷漆黑。
雨還在下。
零稱兩點,傅言真在公寓附近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里又買了一包煙。
他跟了他們一路。
看到把陳路秋送回去,后來是自己一個人回的家。
現在這個住是蕭蕭上次無意間提到的,那時拿著公司里這個老鄉的存在跟他搭訕,所以跟他說了很多曾如初的事,說平日里的一些飲食習慣什麼的,問他江城人是不是都這樣。
他靠著墻,又一煙完了。
丟下來的煙都不用腳去碾,一又一的泡在冷水里,沒一會兒煙就涼了,自然也不會在燒。
他一路跟著,知道他們沒住一起。
但也看到了,曾如初把陳路秋送回去,自己又開車回來。
很遷就那個男人。
大晚上的,曾如初一個人跑來跑去,陳路秋也放心的很。
想到這個,他眸子比這風雨加的夜還黑沉還孤冷。
第二天早上,風歇雨停。
曾如初洗漱完后,便趕拿出牽引繩子,帶瓜皮出去溜了一圈。
昨晚沒帶它出來,今早只好陪它多轉悠了一會兒,算是在賠罪。
瓜皮每每一出來就很開心,無論是人還是,都有他們的天,順應本的時候,才是最自在的。
爺爺春節放假那陣子,經常帶著瓜皮去走親訪友,老人家也有不養狗養貓的,瓜皮鍛煉了一陣子,現今膽子很大。
路上看到好幾只同類,都搖著尾,想要跟人套近乎。
曾如初看狗主人的臉行事,人家要是不樂意,就只好拽著牽引繩將瓜皮往后拽,不讓它貿貿然地靠前。
溜達了四十多分鐘,決定帶瓜皮回去,要不然后面肯定沒力氣看住它,中途看到一只泰迪犬,卷曲的棕,兩耳朵隨著跑撲棱,看著倒是可。
但曾如初其實不怎麼喜歡泰迪犬,因為“泰日天”的綽號也不是沒由來的。
瓜皮渾然不覺,對著泰迪又是一陣猛搖尾。
這只泰迪犬沒被繩子牽住,看到瓜皮也跑了過來,膽子明顯比它還大。看到曾如初也不犯怵,旁若無人的繞著瓜皮聞了一圈,瓜皮快樂地和它轉著圈圈,然而也就眨個眼皮的功夫,這泰迪犬就要干些兒不宜觀看的事。
曾如初只好一邊跺腳嚇唬泰迪,一邊將瓜皮往后拉,不讓泰迪靠近。
泰迪這時候倒是有點把當回事了,往邊上跑開了些,但沒有走遠,蹲地上嘲喚。
狗吠聲終于把它主人吸引過來了。
中年男人小跑著過來,也不分青紅皂白,就開始吼曾如初:“你他媽干什麼?你家這阿拉斯加時不時欺負了我家狗?”
“沒有,是你的泰迪過來……”曾如初蹙著眉,實在不好意思把剛剛場面描述出來,只好忍著怒火責備他:“你養狗怎麼不拴繩?”
男人一臉橫,五大三的塊頭,上下打量著曾如初,見就一個人膽子明顯就大了起來。
這麼一斯斯文文的小姑娘,長的倒還漂亮,他本不把人放眼里,朝地上淬了一口:“我的狗都打了疫苗,用的著拴繩子?”
曾如初深吸一口氣,試圖跟他說道理:“養寵規定是要拴繩子的,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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