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珞進來給沈夫人行禮：“祖母。”

沈夫人見王珞對自己態度依舊， 甚至還比之前恭敬了些， 心中滿意， 去了一趟宮里，就出息了，知道人想要在婆家過得好，就必須依靠娘家，笑著說：“自己家里， 不用這麼多禮。”又關切的問王珞：“宮里課業學的如何？有沒有用心聽講。”

王珞說：“先生教的好， 讓人不知不覺就用心聽了。”

“宮里的先生都是頂頂好的，你跟阿寶能得到這機會不容易， 要好好珍惜。”沈夫人慨的說，難得說了一句真心話，王家是一代不如一代，當年公爹還在的時候， 國公府也沒這麼沒落，家里還能請到有學識的先生教孩子們讀書，故貴妃是過正經世家貴教育的，不止六經，就是家族譜系也是認真學過的。

可現在家里再也請不到這樣的先生了，不是家里沒錢請， 而是沒那實力跟別人搶， 好先生愿去給寒門授課，也不愿來王家，先生也想教出一個品貌雙全的學生替自己揚名。王家這門第， 家里兒想要揚名太難了。不過——沈夫人角微微勾起，王家上輩有貴妃、這輩又有了小八，誰敢說他們家沒落了？

沈夫人之前只想讓王珞當妾，對的課業不關注，現在的話有些東西不得要教起來，也幸好鄭家是大世家，單三書六禮就得走一兩年，這一兩年足夠好好學了。沈夫人對世子夫人楊氏道：“家里兒年紀也不小了，再過段時間都該出嫁了，你這段時間先帶們學學怎麼管家，我們家的兒可以不理俗，但一定要能看懂賬冊，免得被下人哄騙了去。”

楊氏屈應道：“母親說的是，都是兒媳疏忽了，忘了家里的姑娘都大了。”看著難得低頭不說話的崔氏微微笑道：“說來娣婦來家時間也不短了，以前總想膝下兩個孩子都小，沒時間管家，現在阿石都大了、十六郎也跟著三弟開蒙，也該跟我一起管家，不能再躲懶了。”王小四在家里排行十六。

沈夫人點頭說：“你說得對，是該跟你一起管家了。”

楊氏親切的問崔氏：“阿崔，你喜歡管家里哪一方面？”

崔氏一頭霧水的看著楊氏和沈夫人，不明白們之前卡著自己，不讓自己管家，現在卻要讓自己選管哪方面？崔氏突然福至心靈，們不會是賣阿石吧！崔氏張口就道：“我哪會管家？平日家里都是大丫頭幫著我管的，再過段時間大郎也要娶妻了，等新媳婦進門，我就舒服了，屆時還要勞煩大嫂幫我教調下新媳婦。”崔氏自覺自己這輩子都沒說過這麼有水平的話，傻了才會用兒換管家權！

王珞心中暗笑，但臉上沒什麼表，就知道阿娘心里只有自己！

楊氏和沈夫人面面相覷，兩人無論如何都不理解，怎麼平時心心念念想要管家的崔氏，這會不愿意管家了？

崔氏卻想，國公府孫輩年紀都大了，兒要嫁人、兒子要娶妻，哪樣不要錢？們一定是覺得兒要嫁給鄭家了，想從兒上摳錢！做夢！阿石不得已嫁給一個老男人就夠苦了，門后生活本來就不容易，怎麼能讓這些蛭拖累？讓鎮國公府那幾位貴主怎麼看阿石？崔氏想到未來的婿只比自己小了五歲就十分糟心，再大上一兩歲，鄭玄都能生出兒來了，這老不要臉！

沈夫人、楊氏見崔氏油鹽不進，也不再多勸，這人腦子不好，誰知道急了，會鬧出什麼笑話。沈夫人又對王瓊說：“阿崔說的沒錯，大丫環年紀也不小了，前段時間王夫人還同我說，要給跟崔大郎定親，跟阿石的嫁妝都該準備起來了。”

說著沈夫人和楊氏都笑了，楊氏尤為興，“母親說的是，家里姑娘都是養的，嫁妝一定要好好置辦。”王珞跟鎮國公府攀親，家里最高興的就是楊氏，出弘農楊氏，曾祖父跟鎮國公原配楊夫人的祖父是兄弟，只不過楊氏的曾祖是庶出，楊夫人的祖父是嫡出。

楊氏祖父、父母早亡，祖母無力養，只能帶著孫求楊夫人收留，楊氏年大半時間是在鎮國公府長大的。一個家境貧寒的孤投奔從未見過面的堂姑，楊夫人都大方的接納了，并且心照顧，在府離的吃穿度用都照著公府姑娘一起來，還讓跟姑娘們一起上學。

待楊氏長大人，當時國公夫人上門為嫡長孫求娶楊氏，楊夫人問過楊氏祖孫意見后，就風風的把楊氏發嫁了。楊夫人還在時候，楊氏時常去拜見楊夫人，待楊夫人去世，楊氏以出嫁的份給楊夫人披麻戴孝。

只是楊夫人去世剛滿一年，鎮國公便尚了九江長公主，之后鎮國公世子、次子相繼尚主，門第越發高貴，楊氏再也沒去過鎮國公府邸，做夢都沒想到向來不起眼的三房居然能一飛沖天，跟鎮國公聯姻。

這本來已經跟鎮國公府斷了的親戚關系又能接上了，這對王家和自己兒是大好事，樂得當好人，用心教導王珞，哪怕讓給王珞準備厚的嫁妝都樂意，將來還愁王珞不給自己好嗎？

楊氏和沈夫人都不缺錢，只是王家男人不，家里只出不進，所以兩人將手頭的錢攥的比誰都。同樣國公也是如此，他面上不愿承認，可心里也知道子孫后代都不，所以他只一心攢錢，想著以后哪怕沒了爵位，子孫們好歹也有錢。

王瓊聽到祖母要定下自己跟崔大郎的婚事，驚得臉都變了，才不要再嫁崔大郎！但想到自己之前只是遇到了孟郎一次，祖母就把自己關了那麼多天，王瓊也不敢輕舉妄，萬一祖母發現自己非孟郎不嫁，把自己綁著嫁到良國公府邸就不好了，王瓊眼珠轉著，思量著對策。

腦子本來就不好，這一急更想不出什麼對策，抬眼看著微笑的王珞，突然眼前一亮，對啊！當年王珞不也是家里想把送宮，去找了孟郎嗎？或許也能用這個法子……

王珞見王瓊盯著自己，心中暗暗奇怪，但也沒多想，還急著回去安母親，同家里人寒暄了一會，就同崔氏回了修院。崔氏拉著兒去浴室洗漱，荷風早煮好熱水，芳池見眉綠步步跟著王珞，也識趣的沒去湊熱鬧，等王珞去凈房洗漱后，也問了仆婦洗漱的地方，自去洗澡了。伺候姑娘這麼多天，明白姑娘有多干凈，自覺自己算干凈的，可跟姑娘比起來，自己埋汰的不行，所以在宮里再難，都要把上洗刷干凈。到了修院，驚訝的發現，姑娘在家的日子比宮里好多了，是給下人洗漱的地方，就比宮里舒服太多。站在花灑下，任熱水沖在自己上，太舒服了！

浴室里眉綠伺候王珞洗頭，崔氏穿著單坐在兒邊，“阿石，你跟指揮使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珞笑了笑說：“阿娘，你別擔心，指揮使對我很好，大郎、二郎能去國子監；我能把芳池和陳司籍帶回來，還多了一個小侍伺候，都是指揮使替我準備的，他還給我準備了一匣子金珠子。”金珠子還是陳忠給的，他說這是鄭玄準備讓賞人用的，王珞很驚訝，難道自己給鄭玄自己很窮的印象？不過鄭玄這種大方王珞還是很用的，一個人肯給自己用錢，不代表他重視自己，但要連錢都不肯給，還是早點分手算了。

崔氏撇：“大郎、二郎又不是你阿弟，他們去不去國子監跟你有什麼關系？”

王珞道：“指揮使也心過小四的課業，我說以后把小四接到邊養，他也答應了。”

崔氏吃了一驚：“他這都能答應？你可別惹他生氣！”

王珞撇：“他都讓我養庶子了，難道我不能讓他養阿弟？”王珞心里再不也樂意當嫡母，可鄭大郎是真實存在的，真跟鄭玄親了，難道還能不養他？王珞想到大郎那熊孩子就腦殼疼，就沒見過這麼熊的孩子，對管教這樣的熊孩子一點信心都沒有。

崔氏想到鄭玄有庶子，心里也不得勁，怏怏道：“他倒是眼毒，挑了你！可是你去了國公府要多苦……”說著崔氏就哭了，“早知道就讓你阿耶早點跟你說人家了！”崔氏是真心疼兒，但也不會去想兒退婚，崔氏是權貴人家出來的，太清楚那些權貴人家那些狠絕的手段。圣人都許了這門親事，就代表他們沒有拒絕的余地。

即使沒有圣人，崔氏都不敢想拒絕鎮國公府的提親，鄭家、鄭玄太有權勢了，他們不答應就是不給鄭玄和鎮國公府臉面，王家人死活姑且不提，但兒肯定落不了好，鄭玄絕對不會放過兒的，屆時正妻名分肯定沒了，人能不能活著還兩說，即便活下來，也只能為一個沒名沒分的賤婢。

王珞笑道：“就我們家這門第，阿耶能給我說什麼好人家？頂多也就是大郎、二郎那樣的，或許比他們聰明上幾分，他們又跟指揮使有什麼區別？難道他們日后會沒有庶子？一樣都是糟心，指揮使好歹有權有勢，什麼都不缺。”安母親說：“年紀也不是沒好，大家不都說年紀大會疼人嗎？”

崔氏撇：“那都是騙人的。”王朗也比自己八歲，也沒覺得王朗有疼自己。

王珞說：“指揮使年紀輕輕就居高位、為人沉穩，能跟阿耶一樣嗎？阿耶是一輩子都沒長大。”

崔氏哼道：“你阿耶不是沒長大，而是年紀跟著大崔氏一起死了。”他心里只有大崔氏。

王珞笑而不語，父母的不是自己能評價的，等親后，要阿娘陪自己，估計王家不會阻止，要是換了一個門第不顯的，王家哪里會把自己當盆菜？

崔氏又忿忿道：“王家那些人都想通過你往國公府討好，你別理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