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工坊有得擴張了, 前面兩回的經驗, 就這剛賣的時候生意都來不及做, 所以這還沒開始賣的時候, 就得多招些短工, 多做出來一些。

他們家經驗富，齊子平家頭一回，沈全讓三郎去幫襯幫襯, 讓他們的鐵匠師傅, 一個人做一個部件，多招一些人, 鐵件打起來慢，恐怕會耽誤功夫。

三妞對這臺紉機護得很, 平時不用的時候都是罩起來的, 扯了一塊上好的布料，打算給弟弟做一長衫。

三妞覺得自己一定是上輩子積了福，這輩子才能投這麼好的人家，有這麼好的弟弟, 三妞是個知足的人，小的時候想著能在父母邊就很滿足了, 父母忙, 三妞知道自己要懂事一些。

比村里的孩子都要幸運不知道多，雖然小時候和父母分開了很長一段時間，但后來進了城之后，他們家開始慢慢變好了。三妞一直很高興自己能有個弟弟, 知道家要是沒有男孩子會完了的，弟弟不好，三妞就盡心照顧弟弟。

鐵娃也一直很乖，對很好，什麼都想分給。三妞見過村里小花家的弟弟，他家為了給小花弟弟娶媳婦，把小花嫁給了老鰥夫，這樣彩禮能夠多一些。鐵娃會為添嫁妝，為和父母說多給些嫁妝，三妞整個心都漲得滿滿的，鐵娃對這麼好，以后也得對鐵娃更好。

方氏對三妞說過沈陵讓他們多添些嫁妝的事，方氏和沈全也都照做了，在原本心里的預期的基礎上又增添了幾分。

方氏道：“你小的時候我們沒把你帶邊，你這乎乎的子我和你爹也一直擔心，怕被人欺負，你弟弟心疼你，多給些嫁妝讓你腰桿子直一些，你弟弟說他還能掙錢。”

三妞聽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抱著方氏垂淚。

方氏也是憐的，就這一個兒，加上年在家的經歷，兒比好命，投好人家，有這樣的父親和兄弟，找了個好的婆家，以后好好過日子，肯定是不差的。

沈陵回到府學，大家都在討論今年的鄉試題目，據說今年的鄉試題目簡單，不人都扼腕沒上場。

沈陵覺得沒必要，這一簡單，大家都簡單就拉不開差距，對于基礎不扎實的人來說，是個渾水魚的好時機，但對于優秀的生員，簡單不是好事。

“陵弟，你怎麼同我爺爺說了一樣的話，我爺爺也說這不是好事。”湯鳴則著他的眼神有些驚嘆。

沈陵嘿嘿一笑，果然湯老爺子見多識廣，笑著說：“湯老太爺見多識廣，你就乖乖聽話吧，什麼時候該下場，老太爺肯定給你把關著。”

湯鳴則卻覺得他很不簡單，看到這麼簡單的題目他都后悔了，他還能淡定地說出簡單不一定是好事這樣的話，他爺爺那是考了一輩子的科舉，可沈陵才考了多場。

沈陵問道：“卷子的題目你整理了嗎？”

沈陵回家前讓他第一時間找考過的師兄，把題目都給記下來。

“整理了，都在呢！陵弟，你要自己做一遍嗎？”

沈陵點點頭，拿過卷子看起了題目，一邊答道：“對，我準備自己模擬一遍。”

“模擬？”湯鳴則疑道。

沈陵給他解釋了一遍模擬，湯鳴則大為興趣，道：“這個法子好！陵弟，不如咱們一起模擬吧，到時候讓我爺爺給我們批卷。”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湯老爺子可是同進士，這樣的機會難得，沈陵如何能不同意。

不過后來聽說的人多了，紛紛也要求加模擬，人數太多，湯鳴則便提議道：“我們不如和學院說，和夫子們討論討論，直接在府學考，考完夫子能直接給我批閱。這回模擬主要是咱們演習演習，看看自己的水平如何。”

“對，咱們也權當參加了一回鄉試。”

一下子得到了所有人的熱烈歡迎，大家都覺得這個法子很好，沈陵雖然憾不能得到湯老爺子的指點，但人多更能知道自己的水平。

湯鳴則為首，他們先同夫子說了，夫子也覺可以來一個演習，再同府學的學院長說，有了府學的支持，這場演練就變了整個府學的。

不過自然沒有真正的鄉試那麼正式，連著考三日，吃喝睡都是正常的，大家都還是自覺遵守鄉試的規則，這次的績評定由學院長親自評定，誰都是卯足了勁。

沈陵覺得這樣才對，試卷簡單還是容易沒有可比，科考是選拔考試，不是六十分及格制，所以個人還是得放在大環境下考慮，個人實力和運氣都很重要。

這回卷子簡單，差距都排不開，學院長評定了名次，把所有人的卷子都張出來，沈陵排第七，前面都是師兄們，他這一榜學的，他屬第一，沈陵剛看到也有些不敢相信。

“陵弟了不得啊，若這個績上場，定是能中。”

沈陵道：“這還是說不準的，這一回的題目可能是對我的胃口，但也要看主考怎麼想。”

這不就和上輩子高考一樣嗎，本以為數學會很難，誰知道數學很簡單，但數學大神就會發揮失利，數學差的反而能考好。大家的績都很高，但最后錄取分數也高得嚇人。所以簡單也不是全好的。

“沈陵踏實勤懇，時時溫習，有這般績也是應當的。這回雖簡單，但你們瞧瞧，心大意的不知多，多人許久未溫習過《大學》了？學識扎不扎實，此刻就能夠見分曉了。”夫子說道。

沈陵被夸得有些面紅，自己都在反思自己有做這麼好？可能是他平時按部就班地據自己計劃來，也不是一下子就進步的。

這一場號稱簡單的鄉試就讓他們大開眼界了，原本囂著簡單后悔沒去考的，都啞了聲。

老學院長最后總結道：“此次考核相信大家心中也有了數，卷子的難與易并不代表什麼，重要的是自己的學識夠不夠扎實……大家應再接再厲，以此為戒。”

“學生領教。”

這一場考試可真是打了不氣焰，鄉試的績也很快出來了，結果也是令人大吃一驚，原本覺得很有希的都掉了榜，才讓大家意識到這回應該慶幸自己沒上場考。

有好幾個秀才就不相信，跑府衙去鬧，覺得有幕。從京城來的考們也犯了愁，自然不能讓他們把事鬧大，不然他們這還要不要做了。

一時間府學的讀書人鶴唳風聲，都在議論這件事，沈陵問湯鳴則：“究竟有沒有幕？”

湯鳴則哭笑不得，和他道：“哪有什麼幕，這還真沒有。就是那幾個考，水平不到家，以為自己出的難度夠了，誰知道放咱們江南這兒，還是簡單了。”

事可不就這麼烏龍，湯鳴則知道的時候也不知道作何表。主考是閩南人，不了解江南地區，造了這一場烏龍。

現在家里頭忙得很，沈全和齊老爺有時候來府城會來看一看他，給他捎一些吃的，然后告知近況，紉機定了好多，都是大戶人家定的，做都來不及。

沈陵看他爹都瘦了一圈，就知道最近有多忙了，雖然他神頭很好，但沈陵還是心疼：“爹，您可別忙的忘了吃飯，我瞧您這又瘦了。”

沈全把醬鴨往他那兒推，笑著說：“沒瘦沒瘦，你讀書辛苦，多吃點好的，千萬別舍不得錢。”

沈全得意地笑了，湊近他，道：“你爺說，明年給你在府城買座小宅子，讓你娘過來照顧你。”

沈陵大為驚訝：“怎麼突然提起在府城買房子了？”

“咱們家這生意可都是你想出來的，你一個月才能回來一趟，吃得還不好，我和你爺都說了，咱們家以后就不要縣城的宅子了，給你在府城買一個小宅子，不管以后求不求學，你在府城都能有個落腳的地兒。”

沈陵倒是不覺求學苦，可做父母總是這樣，舍不得孩子一點罪，沈全和方氏一心一意都是為了他，聽他說都放棄縣城的宅子，想想這宅子買了的確也不虧。

“大伯二伯呢？”

沈全笑著說：“你大伯二伯都樂意的，這你放心，咱們家的紡織機紉機都你做的，不然能有咱們家今天，你大哥二哥也都高興的。”

沈陵就放下心來了，他們家畢竟沒有分家，雖說他作出了貢獻，但若沒有大伯二伯他們這樣做，他也不能安安心心在建康府讀書，一家人若人人都覺得自己做出的是犧牲，人心不齊，自然不能長久。

“有爺爺在，我想也是。對了，爹，您別讓爺爺做太多活，稍微做點活是可以的，活活筋骨有好，不能像大伯二伯這樣做一整天。”沈陵忽然想起這事兒。

沈全嘆了口氣：“你爺爺哪里是我能說的的，你和他說說他還能聽聽，我和你大伯二伯說，他不聽的。”

沈老頭就覺得自己還能做，多做一點就能給孩子們多掙點錢。

沈陵想了想道：“那你每個月請個大夫，給爺爺看一看，不爺爺，還有你們，都給瞧一瞧有沒有癮痛，也別覺得晦氣，這病防大于治，有些病它起先是不發作的，一旦發作就晚了。”

這個時候可沒檢，沈陵還是很擔心的，普通老百姓都覺得沒病請大夫是晦氣，一些小病小痛也都不樂意請大夫，但古代這個醫療水平，年紀大了很容易有些老年病，沈陵覺得還是要預防預防。

他勸了好一會兒，讓大家都檢查檢查，有什麼病都早點治，他知道沈全肯定不太能理解，便煽一點：“爹，兒子就是擔心，你和娘都是吃過苦的，誰知道是不是落下了什麼病。現在又這樣勞，金山銀山都比不上你們安康。大戶人家半個月就會診個平安脈，咱們家雖然還算不上大戶人家，但咱們家現在也不缺錢了，一兩個月檢查一回不為過。只要你們安康，我這輩子不中……”

沈全大驚失，忙捂住他：“呸呸呸，言無忌，佛祖在上，都是孩子瞎說的！你這孩子，怎麼能拿功名開玩笑。爹回去就請大夫。”

沈陵閉了。

天氣越來越冷了，不府城的學生都回家住了，和沈陵嚴清輝一個屋子的秀才出去租房子住了，他和嚴清輝商量了一下，兩個省著點用炭盆，盡量一起用，建康府的冬天非常冷，這兒臨近長江，無比冷。

沈全前幾日剛給他送了點服，被褥都換了厚的，沈陵突然又聽到他爹來找他，可是不是前幾日剛見過嗎？難道家里出了什麼事！

沈陵不敢耽擱，趕往府學門口去，他爹果然站在門口，雙手著，走來走去，“爹，是不是家里……”

沈全激地住他的肩膀：“鐵娃，知縣大人要見你！說，說要把咱們的紉機紡織機都送去京城！”